什麽是配合,就是像李墨這個時候恰如其分的插一句話,看似在提醒嚴陽陽,其實也是說給攤主聽得,明示他這個什麽秦始皇用過的爵杯如果開價超過一千元根本不會考慮買下。

何況這個老板的忽悠嘴臉已經被完全揭開,既然不是秦始皇用過的,那這玩意到底是什麽年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老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東西不清楚來曆,那價格自然也不會允許你閉著眼睛瞎逼逼。

嚴陽陽再次翻看看手中的爵杯,然後看向胖老板:“老板,這價格有的談不?”

胖老板停頓了幾秒說道:“要不你還個價試試?”

“一千。”

“成交。”

嚴陽陽話音剛落,胖老板立刻同意這價格,沒辦法,他這次碰到更加精明的人,關鍵人家小姑娘還把李墨那尊大神給搬了出來,他要是此刻說一句‘李墨說的就對嗎?’,看著吧,以後在這個古玩圈裏自己肯定會成為天大的笑話。

李墨付了一千塊,陽陽則讓老板包裝好自己提著帶走。銅錘算是看出來了,陽陽雖然年紀還小,但眼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這次就算看走眼了,也無所謂,區區一千塊而已,就當是練手用的。

他快速走幾步,想聽聽他們師徒倆怎麽說的,回去後也有話跟家裏人聊聊,讓他們也都長長見識。

“陽陽,對於這個爵杯你是怎麽看的?”

“這件爵杯如果是從國外回來的要麽是從米國,要麽是從島國,基本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從國內流失出去的。爵杯在古代是一種禮器,祭天,祭地,祭祖這種國家大事的時候才拿出來飲酒用的。什麽人能用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都是王這一類的才能使用。”

嚴陽陽的思路很清晰,說的也是有理有據。

“我剛才仔細看了,這件爵杯身上是饕餮紋,現在考古界都管這種紋飾叫獸麵紋。一個把,兩個耳朵,三個足,爵杯比一般的個頭大,從它的包漿和顏色來看,這件爵杯是真的無疑,不是現代工藝品。我初步斷定是商晚期或者周早期時候的,師父,我有沒有鑒定錯誤?”

李墨隻是笑笑,伸手在她頭頂輕輕摸摸。

嚴陽陽抿抿嘴,這是師父對她最大的認可,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兒爵杯可不能再放在你那個古玩店裏出手了。”

“嗯,師父,回去後我就放在博物館裏陳列展覽。”

三人終於走到這條街的盡頭,能夠在這條街上一連淘到兩件古董文物,這概率還是非常大的。

“師父,我們剛才走的是東西街,現在去那條南北街上轉轉,說不定也能碰到什麽不錯的東西。”

“我們是跟著你走的,你決定就好。”

既然李墨這麽說了,陽陽也不再猶豫,直接拐上南北街,這條街上不但有擺地攤賣古玩的,還有賣各種玩具的,甚至衣服小五金之類的,算是一條多功能混合街。

陽陽在前麵走著,目光在一個個攤位上掃過,快要走到一半的時候才停下腳步。這個地攤上擺放的也都是各種款型的瓷器,她撿起一個青花梅瓶,覺得工藝非常精湛,不過等她翻看底部時卻愣了下,因底足上是四字兩排方形青花篆體款識,寫的是‘古韻軒製’。

“老板,這個瓷器多少錢?”

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看了眼回道:“一萬二。”

“這麽貴?”不但陽陽驚訝,連李墨都很意外,魔都和燕都定製的古韻軒高仿瓷器基本均價一件在三千左右。到了這裏的地攤上開價居然一萬二,足足翻了四倍。

“小姑娘,你以為我賣的是瓷器,其實我賣的是‘古韻軒製’這四個字。買回去後好好收藏,過上一百年,那這件也是一件響當當的精品古董。”

老板還挺會說話的,李墨心裏聽著也高興,看來古韻軒這個招牌已經深入人心,或許將來也會有人會高仿自己的古韻軒瓷器。

嚴陽陽輕輕的把梅瓶放回地攤上,然後目光在其他瓷器身上掃視一遍。李墨也在看,忽然目光定格在一件扁壺上,那是一件比較少見的西夏國精品瓷器。

嚴陽陽這時起身準備離開,李墨輕聲說道:“小姐,你不再看看了?”

陽陽扭頭看了眼李墨,然後又回頭看看地攤上擺放的各種瓷器,師父這麽問她就是在提醒她,在這個地攤上有漏,隻是自己沒能發現而已。

“小姑娘,你再看看其他的瓷器,有喜歡的我可以給你一個大大的優惠。”

嚴陽陽蹲在又好好看了一遍,然後抬頭看看李墨:“管家,你有喜歡的也挑一件唄。”

她這次是看走眼了,居然沒找出砂礫中的那一粒金子。李墨蹲下,也在地攤上看了幾件,最後從角落處撿起那個扁壺,仔細看看說道:“老板,這是什麽款式的瓷器?”

老板走進兩步也蹲下看了眼他手中的瓷器說道:“扁壺。”

“小姐,我覺得這個扁壺還挺有意思的,這個款式比較少見,買回去做裝飾品挺別致。”

嚴陽陽從李墨手中接過扁壺,翻看了會兒才問道:“老板,這個扁壺多少錢?”

“一萬二。”

又是一萬二,這老板跟一萬二杠上不成。

嚴陽陽眉頭微皺,那老板解釋說道:“小姑娘,你以為我是在在瓷器,其實我是在賣它的稀少性,罕見性。”

“老板,一萬二太貴,我覺得一千二差不多。”

老板雙手一拍發出啪的脆響:“成交,小姑娘,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爽快的人談交易。”

嚴陽陽被他的一番騷操作給整的有點淩亂了,薑還是老的辣。

“管家,付錢。”

“好。”李墨付完錢,指指地上的包裝盒,“老板,給我們打包好,免得磕碰到。”

“打包盒五十,不還價。”

老板太特碼的會做生意了,搞得李墨都想懟他一頓。最後還是付了五十塊,才提著打包好的扁壺離開攤位。

“師父,剛才那個扁壺我沒挑出來,是什麽時候的瓷器?”

嚴陽陽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李墨揀出來的扁壺有什麽說法,有點小鬱悶。

“這是一件剔刻花扁壺,是西夏朝靈武窯瓷器。你們在看一些曆史電視劇的時候,那些遊牧民族隨身都會攜帶一個水壺,就是這樣的。剔刻花工藝是西夏靈武窯最典型最有時代風格一種製作工藝,豪放而且樸實,上麵刻的牡丹花和海水水波紋大刀闊斧,非常粗狂。具體的等回到酒店你再仔細的鑒定鑒定,可以彌補你的不足之處。”

“師父,那這樣的西夏剔刻花扁壺市場價一般能有多高?”

“恩,我估計也能值百十萬吧。”

嚴陽陽點點頭,本來一連撿漏兩次還挺驕傲的,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李墨看出她的心情有變化,想了下笑道:“要不今天我們先回去,等明天晚上我們再過來進那些古董店裏淘淘,看看能不能碰到好運氣的。”

“好。”

他們返回酒店,李墨見陽陽有點悶悶不樂,不由說道:“陽陽,你今天的表現大大的超出了我對你的預期,說實話,就算那些上了年紀的專家去逛古玩街,他們的眼力也沒有你看的這麽準。今晚洗洗澡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還要去海洋考古基地呢。”

嚴陽陽嘴角終於多了幾分笑意:“師父,晚安。”

跟著她走進房間的是兩個女保鏢,免得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有點不適應,沒有安全感。

晚上九點半,李墨剛洗好熱水澡就聽到床頭手機鈴聲在響,他走過去看了眼拿起就接通笑道:“尤院長……不對,我應該稱呼您尤先生了,在姑蘇那邊成為第三負責人的感覺怎麽樣?”

“哈哈哈,你稱呼我尤院長,我反而覺得很親切呢。”

“那是以前,現在可不能這麽叫了。對了,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急事的?”

“是的,快要下班的時候我們接到上級的文件通知,說你準備在姑蘇經濟開發新區投資建設一個規模宏大的影視城地基和一個國術館,第一負責人的意思是明天我們一上班就開會討論下此事。我想跟你先溝通下,這事你覺得我怎麽做才合適?”

“主要事情肯定是你直接負責,不過你剛到姑蘇,人生地不熟,總歸需要前麵兩人全力相助的吧。所以我的建議是你主動提議成立一個工作小組,他們是總負責人,你就說自己可以打打下手,處理一點對接的事宜。他們一個個可都是人精,好處麵子他們都占足了,高興之餘必定也會全力支持你全權負責開發區的事宜。”

“我明白了,和我想的一樣。”

“對了,回頭我安排一個人到姑蘇那邊工作,在你手下當差,叫曹誌新,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多照顧下。他剛開始在燕都工作,後來調到冀地負責一個5A級旅遊景區的項目,就是那個趙獻候大墓所在的景區。這幾年工作還算是兢兢業業,是個挺踏實能幹的小子。”

“他能負責一個國家5A級旅遊項目,那能力肯定很強,我正迫切需要這樣的幫手呢,李院士,這個人越快越好。”

“差不多這一兩天就能到,回頭我讓你聯係你。”

“好的,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姑蘇一趟,新的經濟開發區已經掛牌,新的海洋考古基地可都是依照廣地那邊的南海考古基地的規模圖紙來建設的。周圍的道路和配套設施都在加班加點緊張的建設中,預計十月份能夠投入使用。”

“速度挺快,我們這邊目前進展一切順利,預計七月底會去姑蘇一趟。北宋沉船寶藏博物館的規劃我已經讓專業的建築設計師在設計中,等初稿方案出來就提交給你,沒問題就趕緊施工,資金充足。”

“行,那你早點休息。”

次日,李墨他們吃過早飯直接前往海洋考古基地,昨天下午已經清理出來的亞洲象牙都處理好送入到藏寶庫中,等姑蘇那邊的博物館建成後一次性的裝運過去或展覽或收藏。

嚴陽陽今天穿的是淺灰色T恤,休閑短褲,露出一雙大長腿,腳上穿著運動鞋。長發已經挽起在腦後弄個丸子頭發型,整個人清清爽爽,青春靚麗。

“師父,中午我去海邊玩玩可以吧?”

“可以,吃過飯就過去,你極少離開京都,還沒到海邊玩過。這個季節還挺合適的,就是要注意塗點防曬霜,不然你在海邊吹一下午,明天嫩白的皮膚說不定就會火辣辣的。”

“師父萬歲!”

說到底,她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周所長他們提前半小時就過來了,昨天的清理讓所有人都信心大增,這艘北宋沉船裏的沉寶肯定非常多。

“周所長,看來我們來遲了。”

“哈哈,不是你們遲了,是我們年紀大睡不著來早了。”周所長和諸位海洋考古專家都笑起來,然後看向他身邊的陽陽問道,“昨天跟著你師父過去逛古玩城夜市戰績如何啊?”

“昨天我們沒逛多長時間,淘到三件古董,一件是明永樂青花大碗,一件是商晚期周早期時候的大號爵杯,還有一件是西夏剔刻花靈武窯扁壺,最後一件是我師父淘到的。”

“陽陽,這麽說來你比你師父還要厲害一點哦。”

周所長開玩笑的說道,嚴陽陽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那點本事跟師父一比就上不了台麵了。

李墨看看時間:“周所長,我們準備開工,今天爭取把一個區域裏的沉寶全部清理出來。”

“好,我去安排下。”

新的一天清理工作正式開始,衝水,抽泥水漿,不斷重複這個動作,讓船艙裏積累的淤泥逐漸的清理出去,露出越來越多的亞洲象牙,還有大珍珠,蜜蠟,琥珀,當然也有一些製作好的異國風情的漂亮首飾。

“李院士,周所長,你們看這個琥珀,裏麵有一隻非常漂亮的五彩大蜘蛛。”

在船內作業的一個工作人員走出來遞給李墨一個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的琥珀。這種東西是一種透明化石,也稱鬆脂化石。就是鬆科類的樹油脂滴入掩埋土下,經過上千萬高溫高壓的作用形成透明化石,經常可在琥珀內部發現古老的昆蟲,動物已經植物碎絮等。在表麵和內部還保留著當初樹脂流動的紋路,內部氣泡等。

這個剛發現的琥珀內部是包裹的是一隻五彩大蜘蛛,蜘蛛表麵的毛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好漂亮。”

嚴陽陽不由說道。

“是很漂亮,不過漂亮的昆蟲往往也是一種劇毒之物。”

李墨把玩著手中的五彩大蜘蛛琥珀,笑笑說道:“如果從這艘北宋沉船裏能找到這類琥珀幾百上千個,那我就單獨開一個琥珀專業館了,這玩意小孩子應該都很喜歡看。

“哇,好多琥珀。”

船艙內配合似的傳來驚歎聲。

李墨和周所長對視一眼,這艘北宋沉船上的沉寶類型可比南海一號和南海二號都要豐富很多很多。

“李院士,我調人上來準備把小件的琥珀,珍珠,蜜蠟等先清理出去。”

周所長去安排人手上來。

“師父,琥珀和蜜蠟有什麽區別?”

“其實蜜蠟是琥珀的一個品種,呈現不透明,或者半不透明的琥珀就稱之為蜜蠟。陽陽,等都清理出來,你可以多拍點照片跟你的同學們炫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