囝囝躲在門後麵,看著她在不遠處也不敢出聲,隻希望爹爹娘親可以早些回來。
查母原本在等淩山晴一人,沒想到竟看見了查子安!當下也顧不上淩山晴在不在場了,大步上前,拉著他的手,麵色激動,“我的兒啊,你可終於回來了,在牢裏苦不苦?
娘跟你說,淩山晴這個喪盡天良的賤人你盡快給娘休了,要不是她死活都不去喻府,你豈會在裏麵待了四五天之久,人都瘦了一圈。”
先麵的話查子安聽了心裏還暖烘烘的,後麵的話一出,他連連皺眉,抽出被她牽著的手,“娘,這次要不是山晴找到證據,我不可能出來,即便她去了喻府,我們查家也要背上陷害人的罪名,如此你還希望她去喻府嗎?”
後麵的話全然變了臉色,母女幾日未見,一見麵便沒有好臉色。
查母被他說的一愣,老大老二家的媳婦兒聽說查子安安然無恙回來了,皆過來看一看,恰好聽見這話,老二家的眼珠一轉,快步上前,“三弟,這話二嫂可要說說你,娘為了你的事兒沒少擔心,你怎麽能這麽說娘呢,你這樣太讓人寒心了。”
老大家的也不甘落下,“老三,快和娘道歉,你這麽做娘得多傷心,你不能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啊。”
查母一見有人幫襯著自己,腰板子都挺直了,一拍大腿,聲音帶了哭腔,“你們快來評評理啊,當兒子的有了媳婦兒就對娘不管不顧了,我做錯了什麽?我不過就是太擔心他的安危了,至於讓他這麽對我嗎?
我多好多孝順的兒子啊,全因為這個賤人,連親娘都忍心不顧了,這樣的女人要不得啊……”
查子安回來了的確不假,但若淩山晴去了喻府,不僅能換回來查子安,還能為查家帶來一筆財富,現下查子安回來了,他們卻什麽好處都沒有得到,查母總覺得虧了。
一次兩次查子安還能容忍,次數多了,他也不耐煩了,況且這次的事情實則要感謝淩山晴,現下卻成了責怪,他心裏都過意不去。
當下拉著淩山晴朝屋子裏走去,“娘,您別再無理取鬧了,這個家要是沒有山晴,上次喻家二少爺來要錢,我們就完了。”聲音帶著淡淡的寒意許是跟在淩山晴身邊久了,他性子剛硬了許多,至少從前他是不敢這樣和查母說話的。
查母聽見門“砰”的一聲關上,臉色一變,頓時衝上前去,敲著門,“好啊你個查子安,竟敢和那賤人站在一起,你忘了你娘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嗎,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了!”
哭訴不管用,指責起來總歸能讓查子安內疚,之前能把她的話聽進去。
然,查母完全多慮了,查子安乍一聽心中有些愧疚,但想到她那過分的話語,眉頭一皺,隻道了一聲不可理喻。
門外的叫嚷聲仍在繼續,囝囝怯怯地走到查子安身前,眨著眼睛打量著他,動了動嘴巴,卻沒敢問出什麽。
在監獄了這幾日,他做好了再也無法重見天日的準備,再也無法見到囝囝的準備,現在見到他怯怯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由有些愧疚,蹲下身體,囝囝竟後退了半步,拉著淩山晴的裙擺,看著他咽了口口水。
他的兒子竟然在害怕他?
查子安頓時不好了,上前將囝囝抱在懷裏,看著他清澈且帶著怯意的眼睛,“囝囝,爹爹回來了。”聲音故作溫柔,聽起來反而有些別扭。
囝囝眨了眨眼睛,像是沒有想到他會將自己抱起來,還笨拙地討好似的,眼睛浮現茫然,緩了好一會兒,“啊,啊啊……”拍著小手,好像在說著歡迎他回家。
查子安咽了咽口水,看了淩山晴一眼,又將囝囝抱得緊了一些,可以看出,他竟有些緊張。
淩山晴好像沒有看見他的求助一般,自顧自地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吞了下去。
查子安扯著嘴角,露出一抹笑,“囝囝,你……吃飯了嗎,餓不餓?”好不容易將一句話完整地問了出來。
囝囝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小肚子,乖巧地點了點頭。雖說先前他已經沒有那麽疏遠自己了,卻仍有些不太真實,囝囝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肩膀上,軟軟地小身子貼在他身上。雖沒有話語,卻用行動表達自己接納了這個不合格的父親。
查子安在囝囝貼上來的一瞬間微僵,很快放鬆下來,囝囝還太小,小小的一個,抱在身上沒什麽重量。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這樣抱著囝囝?
淩山晴見父子二人關係略有緩和,會寬慰,她來到這世上雖然沒有像其他穿越女主一樣大富大貴,卻得了這樣懂事乖巧的孩子,即便有些殘疾,也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查母在門口罵累了,吐了吐吐沫,氣衝衝地往回走,老大老二家的見她正在氣頭上,相互看了一眼,老大家的率先開了口,“娘,您快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體。”
查母不聽還好,一聽更氣,“不生氣?我怎麽不生氣?老三讓那個狐媚子迷惑的連親娘都不認了,我要不生氣該有多沒心沒肺?
這次老三回來了,那小賤蹄子又不用去喻府了,到頭來我什麽好處都沒拿到,還惹了一身不是,我圖個什麽啊?”越說她越生氣,淩山晴那個女人實在可惡。
查母自己提出了沒有得到什麽,正合了兩人的意,老二家的眼珠子一轉,“娘,誰說我們什麽都沒得到了,老三家的那鏡子不還在娘您的手上嗎?當時喻家那老賬房可說了,至少也值一百兩呢,我們拿出去賣了,那銀子不就是我們的了。”
查母先是點了點頭,待聽到那銀子是他們共同的,當下就不樂意了,“什麽我們的?那銀子就是老娘的,老娘若要給你們,那你們得記恩,要是像那小賤人似的恩將仇報,看老娘怎麽收拾你們!”
一個淩山晴她對付不了,這兩個直腸子的兒媳婦她再整治不了,她這個婆婆還怎麽當。
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鏡子值的價錢上,見查母麵色緩和了下來,一個個地附和著,以後收拾又如何,先把銀子弄到手才是實在的。
三人各懷鬼胎,朝各自房中走去。
翌日,清晨。
淩山晴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推著饅頭上街,而是帶著查子安,拿著菜籃子,悠閑地走在菜市場中。
查子安心中嘀咕這婆娘不好好做饅頭,出來逛街做什麽。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你這婆娘淨會偷懶,今兒個怎麽起個大早出來逛街了?”若是從前,閑來無事,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才怪。
淩山晴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不知在尋找著什麽,隨口應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賣饅頭嘞,又白又軟的饅頭嘞——”
一道吆喝聲傳來。淩山晴麵色一變,拉著查子安大步奔了過去。
目光一掃,“你這饅頭怎麽賣?”這饅頭和她做出來的一模一樣,想必她給喻興文的方子已然被他轉手送給了別人。
小販一副諂媚的語氣,“回夫人,這饅三文錢五個,五文錢十個,您來幾個?”
果然不出所料,這饅頭賣的便宜得很。淩山晴冷哼了一聲,拉著查子安離開。
後者走遠了才問了出來,“我們賣了七文錢一個才有賺,他竟然賣的這麽便宜,不怕虧了本嗎。”有這麽便宜的饅頭,誰還會去買他們的饅頭,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淩山晴唇角帶著冷笑,好像看穿了一切,“不這樣做怎麽能徹底搶了我們的生意。”語氣帶著不屑。
以為這樣就可以擊垮她?笑話!
查子安被她說得一怔,略微思考,眼中露出了然,“你是說有人為了讓我們做不成生意,才故意把饅頭的價錢壓得這麽低,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去買我們的貴饅頭了,對不對?”
見她點了點頭,神色竟然有些高興。
“呆子。”竟然得意的出來。
查子安麵不改色,輕哼一聲,“猜中你這婆娘的心聲可真不容易,反正你鬼點子多,就算被人搶了生意肯定也還有其他辦法,我擔心什麽。”
看她隻有不屑沒有絲毫擔心的臉色就知道了,她壓根不太在意呢。
淩山晴道了句算你聰明,走了幾步,腳步一頓,“既然饅頭賣不成了,這方子留著也沒什麽用了,我去找地方賣了,你買點東西回去和囝囝先把早餐對付過去。”
查子安臉上露出些許窘迫,臉色微紅,看了她半響,一會兒欲言又止,一會兒支支吾吾,看得她心煩。
“什麽事兒趕快說,磨磨唧唧的還是個大老爺們兒呢,快說!”語氣帶著不耐,也不顧這是在大街上。
查子安臉色更紅了,瞪了她一眼,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還想和她客氣一下,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家喂娃讀書,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淩山晴那剛毅的性子吃不了虧,也不像要他幫忙的樣子,他還不如回去。
淩山晴對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神經病。”邁起步子,留意這周圍的飯館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