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外，夕陽西下，半邊天被火燒雲映著，像是記憶裏那無可替代的青春。
蘇霽北那雙寡情的眸子盯著黎清霧看，漆黑的瞳孔亮得發光，他說。
“阿霧，我看不懂你。”
“你讓周崢官宣了你們的協議婚約，又當眾拒絕了江祈年的表白，你究竟是……”
話趕著話，蘇霽北突然不敢繼續說了，他怕結果不如人意，更怕眼前這女人心中沒有他。
男人頓了頓，換了個話題，指著自己的腿，“我本來以為自己要瘸了，一個人人嘲笑的瘸子是配不上你的。”
“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老天讓我從國外走回來了。”
“回來娶你。”
話音一落，黎清霧心中瞬間大慟，聯想起林女士口中的話，心中泛起一股難以壓抑的心疼。
被他抵在牆上時，蘇霽北冷硬地掰過黎清霧的臉，冰涼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所以阿霧，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別一直向前看，也回頭看一看我。”
呼吸交纏、眼眸繾綣，性情淡漠之人此刻眼底猩紅一片。
他嘶啞的嗓音裏溢著哀求，“阿霧，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黎清霧手指微顫，眼眶裏熱意翻湧，男人在耳邊輕聲呢喃。
“你的愛，分給我一點。”
“好不好?”
“一點點就好……”
黎清霧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築起的高樓發生翻天覆地般的動搖，情緒全然崩潰。
她微仰著臉，壓著鼻酸，溫聲開口。
“等了六年，累嗎?”
蘇霽北怔愣住，還沒等開口，唇上冰涼，溫熱相貼的觸感，分外虛幻。
黎清霧主動踮起腳尖吻住他，眼淚劈裏啪啦地掉，止都止不住，嗚咽開口。
“蘇霽北，我過不去……”
男人驀地伸手，攬住黎清霧的腰身，緊緊扣在懷裏。
他咬著牙說，“過不去就不過了，你想怎樣都好!”
黎清霧將臉埋頭在他的肩頭，狠狠咬了他一口，仿佛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過去的這三十年裏，黎清霧一直都循規蹈矩、墨守成規，愛上他是她此生做過最勇敢的事情。
黎清霧始終認為愛能抵過世間萬物。
既然忘不了，那就抵死糾纏。
房間裏，兩人都冷靜下來，像是談判一般，坐在桌子的兩頭。
蘇霽北眼角的紅痕還沒有散去，他溫聲開口，“你感情慢熱，我就一點一點捂，你不願意接受，我就多追幾年，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我知道，以前是我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對你不信任，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這才那麽偏執。”
“經曆了那麽多事情，我明白你可能不會那麽容易地再次接納我、愛上我，所以我們慢慢來，多少不著急。”
天知道蘇霽北此刻有多麽緊張，心尖上的女人好不容易對他有了改觀，他又驚喜又害怕。
“可是阿霧，我是人，也會心痛，也會頹廢，也會覺得自己做什麽都不對。”
“我隻希望，求你別再推開我，再給我一個重新愛你的機會，可以嗎？”
蘇霽北紅了眼眶，他的話一字一頓戳在黎清霧的心上，帶來的力量，不容忽視。
黎清霧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微微仰起頭，眼睛也有些濕潤，“如果我這一輩子都不接受你呢？”
男人鬆了口，彎唇笑得很散漫，“那我隻好孤獨終老了。”
“反正我擁有過你的愛，還有了歲歲，這輩子也就圓滿了。”
此刻，門口悄悄探出一個小腦瓜，歲歲剛放學，背著小書包左看右看。
黎清霧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立刻揚起一抹笑，“歲歲，過來。”
“爸爸回來了。”
蘇霽北瞬間呼吸一窒，心裏的狂喜止都止不住，他看著小小的姑娘邁著步子一點一點朝他走過來。
然後慢吞吞湊到沙發旁，主動抱住他的脖頸，脆生生喊了一句，“爸爸!”
蘇霽北控製不住，眼尾紅通通一片，連聲音都在顫抖。
“欸，歲歲，是爸爸回來了。”
冬日傍晚，窗外飄著雪花，屋內三人相擁而坐，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