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土地廟(三)
蘇祁若疑惑的猛眨眼,直到確定“耗子”是在跟自己作揖,她才學著“耗子”的樣子回禮道,“客氣客氣,免禮免禮。”但是不由得腹誹,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封建社會的那一套,難道這個土地活了幾百年?思想還是轉不過彎來?
土地見蘇祁若隨和有禮,不是難相與的人,心裏便不再忐忑了,但語氣依然恭敬客氣,“小神是此方土地,但是幾十年來沒什麽香火,因此不能化為常人模樣,隻得找了替身來見上神,驚擾之處還望見諒。”
蘇祁若循著記憶仔細對比了一下,覺著這土地附身的動物不像是耗子,比較像迷你版的小熊貓,鼻子和嘴唇四周裹著一圈亮閃閃的白色絨毛,與全身其他地方的深色皮毛相比分外醒目,卻也添了幾分俏皮和可愛;耳朵是圓形小耳襯在厚厚的皮毛裏倒不是很突出,偶爾隨著土地說話還會前後抖動;如鬆鼠一般的蓬鬆尾巴卻長了許多。瞧著土地虎頭虎腦毛絨絨的可愛樣子,蘇祁若一時間心裏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拿手機把土地萌意十足的樣子拍下來,
“客氣客氣,其實沒什麽。”蘇祁若也不會說什麽場麵話,隻能隨便應和著。其實她如今更關心的是土地附身的是什麽動物,如此可愛的動物能不能送自己一隻回去養養。
“木神呢?”佘瑞文冷不丁的問了句。
土地見他們雖然是魔族,卻並沒有惡意,而且還是陪著蘇祁若來的,心裏對蘇祁若更添了一絲欽佩,畢竟能馴養魔族的神族現在也不多了,因此佘瑞文問起木神的下落土地也沒有任何猶豫和隱瞞,“上神前幾日來過後便沒有再來了。”
“嗯?”佘瑞文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不來,想讓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上神沒說?”土地緊張的動了動毛絨絨的圓耳朵。
佘瑞文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睨著土地,一副你不坦白我就要你好看的樣子,土地顯然被佘瑞文駭人的氣勢嚇著了,低著頭弓著身子就像一個在家長麵前低頭認錯的小孩子,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蘇祁若也有些心疼,這麽可愛的土地應該好好抱在懷裏寵的。
陸可暗暗觀察了蘇祁若許久,見她目不轉睛盯著土地的樣子心裏頗不舒服,這個傻子難道看不出來這是隻臭哄哄的鼬嗎?居然還躍躍欲試的想上去摸摸,腦子怎麽長的?神族都是傻子嗎?
“木神騙我們來究竟什麽目的?”陸可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擔心再說兩句蘇祁若真會上去摸摸土地,要是她敢摸,回去就把她塞進洗衣機甩幾圈。
土地沉默了一會兒卻出人意料的匍匐下身子衝著蘇祁若叩首請求道,“小神在此地任土地幾十年享著人間的供奉卻因法力有限不能庇護地方,前一陣附近新開了礦場打穿了水脈,恐怕用不了多久此地水源就會幹涸,恐怕還有地陷的危險。因此,鬥膽懇請水神施法改此地水脈,庇護一方百姓。”
“啊?”蘇祁若怎麽也沒想到土地突然行此大禮更沒有想到土地會有這樣的要求,要知道蘇祁若是個隻會運用禦水術的水神,改地下水脈這麽高難度的事情怎麽可能做到?蘇祁若連想都不敢想,地下水脈沒有幾十米也得有十幾米,自己連在地麵上改水道的事情都覺得有難度,怎麽可能隔了十幾米的土地將靈力運用到地下水脈上去。“這……”蘇祁若故作深沉的思考起來,思索著怎麽說個像樣的理由駁了土地的請求,總不能說自己法力不濟幹不了吧?
土地匍匐在地上沒有動彈,他在等待蘇祁若的答複,盡管知道這件事實在是強人所難,但是木神告訴自己,隻要自己求她,她一定不會拒絕。雖然不明白木神的自信是哪裏來的,但是做這件事情確實是費力不討好,水神身為上古神?,不像自己這種因人族念力而生的神族,拯救地方百姓根本不會得到任何好處;再則,上古神族一向自視甚高,根本不會理會人間疾苦,即便水神拒絕,土地也不會意外。但是土地在賭,他相信木神。
蘇祁若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有違天道……”末了還拖個長長的尾音,努力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知道了答案,土地低低歎息了一聲,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仍強裝鎮定的回道,“小神逾越了。”
佘瑞文了然的望著著蘇祁若,淺淺的笑道,“若是你幫忙才奇怪了呢,上古神族一向不會理會人族的死活的。”
“非我族類。”雖然有一瞬間的疑惑但很快蘇祁若就領會了陸可話語中的意思,非我族類即為魔,神族眼中魔讓其自生自滅就是仁慈,怎麽又會幫助他們。陸可的話讓蘇祁若心中一顫,他是在諷刺自己嗎?難道在他的心中自己真的那麽無情嗎?若是佘瑞文說這樣的話,蘇祁若不會在意,但是這話在陸可的口中說出讓蘇祁若覺得分外刺耳。蘇祁若沒有忘記曾經的陸可惦記著掠奪自己的靈源,也沒有忘記陸可在平時對自己的小心嗬護,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讓蘇祁若也不明白她和陸可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占的更多一些,但是如今蘇祁若隻是不想讓陸可覺得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也不想讓陸可覺得自己是個自命不凡的人。
人族的死活佘瑞文根本不關心,如今他倒是希望借這個機會查看一下蘇祁若傳承的力量到底覺醒了多少,而且他更渴望知道,上古六神之一的水神究竟擁有什麽樣的力量。改水脈?佘瑞文冷哼一聲,不知道是土地傻了,還是木神傻了,改水脈不僅要引水還要拓道,引水倒還好說,若是真要拓道恐怕整個地下方圓百裏都要震三震,想的倒是簡單做起來比登天還難。
陸可的想法和佘瑞文如出一轍,但是陸可還有更深的打算,如果蘇祁若因此靈力受損,自己正可以借機破了附在身上的縛靈咒。
陸可和佘瑞文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話語成功刺激了蘇祁若,蘇祁若立即丟了敷衍了事的心思,咬了咬牙決然道,“好,我盡力一試,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證。”
“多謝上神,多謝上神。”土地衝著蘇祁若拜了三拜,蘇祁若微微側身算是躲過了土地的跪拜,原本附身動物的土地對她跪拜她隻存了好玩的心思,根本沒想過什麽應不應當,合適不合適的想法,如今誇下海口雖然也為自己留了餘地,但是見土地認真感激的模樣,讓她意識到土地的大禮她真是受之有愧。
“這裏的水源在哪裏?”蘇祁若雖然負氣說了盡力一試的話,但是她也不是完全衝動而為,若想重開水脈,必須要有水源,南水北調也是將水源從一處引到另一處,憑空變出一處水源,她自己沒那個本事也不認為別的神族有這個本領。但是即便找到了水源,以自己如今的禦水術能不能控製如此多的水呢?上次傳承覺醒的眾生鹹服之力自己還沒有領悟,如果領悟了,也不會像現在這麽被動。
土地管著一方的零星瑣事,這樣的瑣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這裏的民眾都是打井取水,附近也沒有什麽大河湖泊可供取水,因此小神才請求上神重開水脈,否則這裏用不了多久就要荒蕪了。”
“人族奪天地之造化,卻竟是做著竭澤而漁,損人利己的事,最終不過是害人害己。”陸可原本對人族就沒有好感,以如今的情況來看,人族最終也不過是落得神魔一樣的下場,隻是讓他不忿的是這樣的人族為什麽會興盛?
土地明知陸可說的是實話,但是他身為一方土地因人族的念力而生,自然是要保佑一方平安,但被陸可犀利指處人族的過錯,自己佑護人族倒像是為虎作倀了,因此土地沒有搭話,隻默默的低頭立在一旁。
蘇祁若聽陸可這樣說人類心裏頗不舒服,自己畢竟是受著普通人的教育長大的,不像魔族自幼傳承覺醒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看法,但是實例在前也不知道怎麽辯駁,隻得轉移話題,“水源水源,既然有水就一定會有源頭,這裏的地下水脈被破壞,但是這地下水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上神說的是,這地下水脈是從正西流過這裏的,如果要重開水脈應該要從正西開始重建水脈。”
蘇祁若點頭,“正西的水源地離這裏遠嗎?”
“大概要走一百裏。”
“一百裏!”蘇祁若暗暗心驚,一百裏豈不是五十公裏?比馬拉鬆還遠!這荒山野嶺的不比柏油馬路,走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到啊!
佘瑞文抬頭看了看天色,本以為就地可以解決的事情一下子又弄的那麽遠,而且原本是想借機找木神算賬的,結果木神還沒見影兒,佘瑞文頓時萌生了退意,“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天亮被人發現就麻煩了,不如明天晚上再來吧。”
蘇祁若也覺得佘瑞文的話有道理,破土動工的活動總不能明目張膽的白天幹吧?一切還得低調。“土地,你知道走一百裏要到什麽地方?不如明天晚上咱們到那裏匯合。”
土地不明白上古大神怎麽不會縮地成寸、騰雲駕霧的本領,難道也是被天道所限?畢竟有求於人,土地也不好明問,隻得回道,“那裏正是楊柳鎮的鄭家村。”
“好吧,那咱們明天晚上鄭家村見吧。”
既然得到了蘇祁若的承諾,土地便告退了。打發了土地,蘇祁若不得不擔心起另一件事,這荒郊野嶺的該怎麽回去?蘇祁若直勾勾的盯著佘瑞文,當初是你領路過來的,現在是不是應該負責領路回去?
佘瑞文反倒不理由蘇祁若的目光,雙頭抱頭道,“唉呀,頭疼呐!”
“你……”蘇祁若剛想反駁佘瑞文,隻覺得後頸一痛頃刻間昏天暗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