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石道人感少年多番相救,見有所命,忙令自己還未受傷的徒兒行得近前將一粒火紅色的藥丸交在少年人手裏。那少年甚是倨傲,雖受人丹藥卻是連謝都不謝便已取在掌中。旋即卻又對張入雲道:“我若是你,就即刻坐地調息,方才一番打鬥,你氣力也損耗了不少,過會陣仗更加難料,你且先顧著保存體力要緊。看你與笑羅漢先時往答,他必欲趁此機會將你除去,此時逃走也是無用,反不如在此以逸待勞來得好些。還有你這手下兩個妖女,待會情勢險峻時,多半要她二人化身陰魔為鬥,到時你可仔細再憐香惜玉誤了自己性命!”

豔娘和小雅聞少年稍時竟要自己化身神魔,當即便是一駭,張入雲為此心頭一陣搖頭,雖是眼前戰事已畢,再無有敵人,但他知這少年定不是在說謊,隻是聽他口風甚急,一時終忍不住問道:“請問閣下話裏說的是些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有強敵要來進犯嗎?”

張入雲這一開口,卻惹得少年一番嗤笑,當下冷眉對著他說道:“我隻當你是假糊塗,哪知道卻是真糊塗。笑羅漢雖是方才臨陣逃了,但此地有他急欲得的寶物,待會兒靈物出世,自有他顯身的時候!且他方才因有天石道人在旁並未施動他那些家底子妖術,此刻我令這師徒四人盡速逃走,也是為了他師徒好!”

張入雲聞言不解,卻又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一旁仍就鮮活的笑羅漢的屍體。少年見他目光疑惑,又搖頭冷笑道:“你一雙眼睛也算靈動,卻看不透這丁點障眼法。”就見他右手劍光掃過,那本是臥在地上的笑羅漢屍身旋即不見,而雪地上隻空留著一根顯見是才剛新傷的斷指。

少年見笑羅漢原來是以指代形遁逃,隻皺著眉道:“可惜這裏沒有巫山教下門人,不然的話,倒是可憑這枚斷指讓那老畜牲有一番活受。”這話傳入張入雲耳裏卻是為之一堵,自己雖說是傅金風的弟子,卻是連一點巫山教下的巫術也不會,想來若要被這少年知道,少不得又是一番譏諷。

再說少年平日裏便得凶狠慣了得,雖是此刻無法以這斷指要挾秋暮蟬,但鋼牙一咬,卻已揮劍將那斷指斬成肉糜,如此秋暮蟬再無法將其接回,且多少也要因掌上少了一指,功力上打些折扣。少年將秋暮將斷指斬碎,心裏大感快意,長笑一聲,卻又盤膝坐倒,將赤月劍橫放膝前,當下沉聲靜氣,自服了掌中的聚靈丹後,便隻在一旁安心調養,當真是一副不久後便有一場大戰的意思。

張入雲見此不置可否,再見一旁天石道人正在一團忙亂的與一年輕小道士打理兩名已是倒在地上的弟子。心下關切,不由走近眾人身前,取出五六株胡伶草與天石道人道:“道長,這是晚輩先前至此間采得的藥草,令高徒此刻傷重卻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

天石道人見張入雲急難相助卻又這般客氣,雖是麵上不好意思,但這草藥當真珍貴,若合煉丹藥其效驚人,又不好推辭,當下含愧接過。卻側目又看了看一旁雪地當中的近百株仙草,心裏隻歎自己此刻法寶盡失,雖是強敵已然遁走也不能趁勢拾取,一時搖了搖頭,隻可惜福緣淺薄,竟將這等絕佳的機遇錯過。

隻是他轉念之間便又想起張入雲為人恩義,當下抱拳便欲相詢其名姓,未想眼見少年已是含笑先聲道:“道長還是不要問我的來曆了,算來在下與貴門東方文英師兄還有些小過節,日後道長若與其相見,還望為晚輩代以致歉,當日少年氣盛,還望東方師兄不要見怪!”

一時間張入雲還見天石道長丹藥雖是靈驗,但與人治傷手法卻不純熟,當下告了聲罪,卻五指連動如揮琵琶已將兩名受傷弟子身上各處穴道封閉。他深知人體各處*,雖是將二人傷處治住,但同時又極盡所能為二人生理留下生息,如此血行正暢,傷口愈合的更快。當中有一位弟子雖是傷重,但好在未傷肺腑,一時已被張入雲料理的身醒過來,雖仍是氣息虛弱,但卻遠遠好過方才的奄奄一息,且他上臂已能揮動,如此可剩天石道長不少麻煩。

為此天石道人好生相謝,張入雲卻是連連擺手,當下又助四人結了雪橇,諸事料理停當,方與四人揮手作別。全不顧一旁小雅連連搖頭與豔娘聲聲冷笑。唯那少年隻枯坐一旁,如老僧入定不顧身旁瑣事。

張入雲為此際也隻得依樣在當地調息,未料到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即覺大地傳來奔馬也似的響動,雖是自己不明究裏,但也知地底有諸多物事往來攢動,且好似千軍萬馬一般齊往張入雲身前的胡伶草地奔襲而來。小雅與豔娘因是鬼魅,已比張入雲預先知道些內裏,當時豔娘喜上眉梢,而小雅卻是皺了眉似有隱憂。

隻不多時,地底眾靈物竟都已齊集於冰原正中心,但聞大地撼動,那本是植有胡伶草的平地,此刻竟如火山般的爆發,從內噴湧而出絕大的水流,且那泉水竟還是溫的,著實令張入雲大吃一驚。正在他猶豫處,就聞豔娘一聲嬌笑,已自地上縱起,當下隻見她將一頭秀發甩過,旋即已在空中攝取一隻通體銀白,卻又如玉一般光豔透亮的雪兔。

正在豔娘得意之間,不想那雪兔雖為豔娘秀發網羅,竟還能在其如毒蛇般強勁有力的辮發下掙紮,不為其收伏。豔娘未想這僅僅隻是一隻玉兔兒便捕的這般費力,一時又見有諸多靈物自冰原下躥出,卻是不願為了一隻兔子浪費功夫,當時將發辮一緊,那雪白可愛的玉兔便為之絞殺而死。

豔娘性貪,當下並不急於取食,而是將滿頭秀發悉數放出,隻如妖鬼一般的四處網羅自那水底升出的靈異。

小雅雖是心較仁善,但眼見豔娘得利,不願居於人後,一時也將雙手十指紅豔欲滴的指甲放出,瞬時便如多了十支六七尺來長的利刃,也為其網羅了不少獵物。

而那雪原下的靈物卻是在其間不知躥湧出多少,隻片刻功夫,眾人眼底便滿是雲鼠銀貂雪兔之類的靈獸,其中那通體如水晶一樣透明的靈魚更是不計其數。一時各色靈物數目如此之多,反倒為小雅和豔娘看花了眼,當下兩人都欲尋極具靈性的鳥獸取用。

雖是傾力之下,也難捕其中十中之一,且那些靈物雖是不停趨避著二人的追捕,但同一時間也在找那胡伶草入腹,隻有幸能嚐得一枚,旋即就化為飛鳥遁走。縱是那最不起眼小巧玲瓏的雲鼠,隻落得一枚胡伶草在口,也是將身化做雪白色的翠鳥振翅高飛。如此這般,卻讓豔娘二人皺眉不已,隻是到底靈物眾多顧不過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變化過後的靈獸飛走。

正在二人為捕獵至多雀躍不已之跡,卻又見那水底竟躥出無數墨藍色的怪魚,具是滿口倒齒,遍身逆鱗,一出得地底便在眾靈物當中張著巨口四處吞食,每當能食得一件靈異,其身圍便得大上一圈,有那凶殘狡猾的凶魚食得多了,竟是在頃刻間長得足有六七尺長短,與人差不多高矮。

當下張入雲看得清楚,就見那怪魚腹下竟如人一般的生的手腳,雖是魚類,卻也可在雪原上奔走。且其頜下更有四條深藍色的觸須,其上布滿倒刺,用來擒捕靈獸最為得利,不多時刻,那滿地的靈獸便已是為魚群捕食了一半。可眾多靈物想是也不舍這難逢謀取胡伶草的機會,一時仍自在冰原上掙紮,不願離去。可隨著那醜魚越變越大越湧越多,靈獸數目也已是在急速的下降。

如此一來卻妨礙到豔娘和小雅的收益,豔娘當先嫌那黑魚醜陋不堪,一時便將發網布下,去捕殺那群怪魚,未想那魚通身藍鱗,竟是堅實無比,任豔娘怎生撕扯卻絞不碎那怪魚的身體。而小雅本不欲和那凶惡的怪魚為難,但一時那魚群見小雅腳下盡是靈物,以為有機可趁,卻反搖動身子前來相欺。如此才惹得這女凶煞大怒,她十指纖纖,粉嫩的指甲卻如十柄利刃,雖是那怪魚藍鱗堅實但也一樣被其不分絲毫力氣洞穿,隻不多時其身前便已遍布怪魚的屍體。

豔娘不願被小雅比將下去,見自己不如其所殺的怪魚數目多,羞惱之下,反倒得計。當下仍用長發將怪魚纏卻,卻再不費力絞殺。而是隻一將長發一番如蛇一般的抖動,就見眾多其網下的怪魚卻是痛得聲聲慘叫。而豔娘辮發也陡然間粗了數倍,本是天仙般的資容,此刻也在其熾熱貪欲之下變幻的比厲鬼還要猙獰。

張入雲神目驚人,當下就見豔娘辮發一旦纏上怪魚便如水母一樣的放出無數細小的倒刺,雖是那怪魚鱗甲厚重,但也一樣為其輕鬆刺破,且待那倒刺植入怪魚體內後,旋即便時為豔娘憑仗吸那怪魚體內精元。當下無數身落豔娘秀發下的怪魚便如此這般為其生生抽光精血而死,到的最後那群魚竟被她吸取隻徒剩下一具厚皮,當下好似個皮口袋一般紛紛自豔娘發網上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