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笑羅漢一記太乙神雷擊在那冰精上,頓時將少年連同那冰精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隻如此之下少年依舊是眼觀六路,知笑羅漢刀陣一來,自己絕無生理,為今之計隻有將冰精奪為己用許有一線生機。他素來膽大妄為,雖是至後見那刀陣近在身前咫尺也是不管不顧,隻欲將那神兵收歸己有,在他眼裏,倘若今日不得成功,便是葬身此地也是無怨無悔。

可是那冰魄確是地底寒冰千萬年凝聚的精氣,少年道行尚淺,如何能有本領在這瞬息之內將其收伏。雖在此刻為少年死死拽住芒尾,但始終難以令其屈負,眼看刀光近得身前,便是強如那少年有服輸的心性,也隻的在那刀鋒加身的一瞬暗歎一聲閉目待死。

笑羅漢見少年行將待斃,欣喜若狂,正待手底施動運刀陣將少年絞成糜粉,未知就在這一刹那,空中忽得起了一道衝天而起的白光,其勢勁暴無比,擊在那刀陣之內頓時間將少年人眼前數十柄的飛刀衝散。

笑羅漢驚異莫名,見狀忙將刀陣複又合上以防少年逃遁。不想自己飛刀才敢變化,那白光又得再現,此次竟得兩記同時出擊,立時又將刀陣衝亂,還未能等笑羅漢及時反應,又得一道又至,終將那刀陣打出一個豁口。

少年精乖,見此忙趁機逃出這群刀合圍的險地,隻是那冰精的芒尾終究在自己疏神之下趁亂溜掉,為此又是一陣大恨,忙又重新飛身相奪。

而笑羅漢此刻卻是瞪大了眼睛,滿臉迷惘,眼見自己這般威力的刀陣竟被人施法打破,臉色又驚又怕。心膽皆寒之下,卻又急欲知來敵究竟是何人。舉目向那白光射出的方向望去,卻正見天石道人與一位白衣僧人立在不遠處。他知天石道人無論如何不能有此法力,當下隻聲嘶力吼地與僧人咆哮道:“你是那裏來的妖僧,竟敢到此壞本座的好事?”說話間,複又將修羅刀陣結起,意圖與來敵再鬥。

那僧人中等身量,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一張麵孔生的甚是清秀,雖在著苦寒之地,身上卻隻著了一領月白色的僧袍,腳下赤足蹬了一雙麻鞋,衣袖飄飄,更顯來人清雅。當下聞笑羅漢出言不遜,卻並不著惱,反倒展顏笑道:“在下長白山秋練峰煉氣術士無色和尚,天石道長是我師長,為其相喚才到的此間,因方才見尊駕刀光猛惡,這位小兄弟性命堪憂,方才出拳相救,這些飛刀想是與尊駕氣血相練,一時情急魯莽,還請不要怪罪。”說話間已是一揖作禮。

這無色和尚雖是相貌清雅,但口氣卻是俗家子弟口氣,並沒以出家人自居。笑羅漢一時不明所以,隻又覺此人來曆不明,莫測高深,尤其自己這般強橫的刀陣近在其身前,竟是無有一絲畏懼,語氣身形雖是祥和,隻說話間舉重若輕,卻顯是未將自己這修羅刀放在眼裏。

笑羅漢今次為得那冰精已是施了莫大的妖法驅動這修羅刀陣,未想卻在這要緊的檔口來了這麽一位法力高強的不知名和尚。此一回為奪得那冰精,他本錢下的太大,已不容自己臨陣退縮。為此上竟一改往日沉穩,當下也未答言,卻是將雙掌一按,傾力將刀陣壓下。

那和尚未想他說翻臉就翻臉,且刀光來的猛惡,明是一副要將自己與天石道人致置死地的意思。因見笑羅漢這般輕賤他人性命,不由便是眉頭一皺,雖隻一瞬,卻是臉上已顯一抹晦氣,殺閥之意大起。當下他見笑羅漢刀光威力絕大,為防照顧不周,隻一推手便將天石道人送出數十丈處,旋即再將雙掌齊推,就見一陣冰霧自其掌中噴湧而出,瞬時便將那群刀阻住,隻瞬間群刀便都結了一層冰淩,一時失了靈動隻滯在空中,任其怎樣掙紮也是難得激進。

笑羅漢隻在無色和尚一將雙掌推出,便覺心頭壓力大增,身體好似落入了萬丈冰窟之內,周身氣血險些被對方掌底寒勁凍僵,也幸是對方掌力柔和,並不強橫,笑羅漢雖知這乃是無色手下留情,但他此刻犯了凶性也是顧不得了。一時猛將全身功力提至十二分,四肢上肌肉虯結,須發皆張,那修羅刀光竟又得漲了數倍,頃刻間抖開刀身上的冰晶,旋又衝破無色和尚手底氣障,直向其殺去。

無色和尚見秋暮蟬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眉頭又是一皺,隻是那修羅刀此刻已掙脫自己寒氣,威力太過強大,就連自己也不敢正麵相應,隻得足尖一點,身勢便已快如驚鴻的向一旁掠去,隻一瞬間便從刀陣中跳了出去。張入雲與那少年從來也是自負身法一流,但為今一見,卻是心頭震驚不已,隻感自己隻是井底之蛙,未知天地間的廣闊。

秋暮蟬見無色和尚終是在刀光威力之下奔逃,立時欣喜萬狀,忙趁勢再將刀陣合攏,欲施故計,也是一般的將無色裹在群刀中絞死。他本以為無色身法再快,也無論如何比不得自己飛刀迅捷,未想十餘個回下來,那和尚始終從容自在,雖一樣被自己修羅刀趕的四處奔逃,但卻始終沒見一絲疲態。且在空中但有餘暇,便是一掌含著冰霧推出。隻每出一掌,那修羅刀陣便是隨之一震,時間不大,卻見空中已是為其掌底寒氣所布,已是青朦朦一團白色雲氣,無色和尚雖是在其內無所阻礙,但那群刀往巡其間,卻是刀光漸黯。

為此上秋暮蟬隻得一個勁鼓起真力將刀光縱起,隻欲盡速將無色圈在修羅刀陣中絞死。

不想時間長了,卻將無色和尚惹惱,一時間已是慎起麵孔,縱起雙拳相迎,但見拳勁縱橫,立時便又得十餘道衝天而起的白光顯出,當下便將那修羅刀陣打亂。隻是此刻秋暮蟬確是用了全力,那修羅刀又是魔教異寶,縱是無色拳勢強勁也隻能將其阻在身前一丈開外,不令其再逼近而已。如此一來二人僵持不下,時過不久便是一向從容的無色和尚也已是額角上見了汗水。

而秋暮蟬見對方隻空身施法,連個飛劍也不曾取用使與自己鬥個平手,心中更是驚惶不已,此刻早已是汗流浹背。正在他再鼓餘勇,欲催生出些法力施動修羅刀陣時,卻忽聞無色開口道:“你這人怎麽這般不識好歹,我雖無力將你這刀陣擊退,但自負取你性命卻是易如翻掌。隻為我已有二十年沒有再傷人性命,如此才一再留手與你僵持。看你模樣也定是個奸滑之輩,怎到得此時還不知進退?再不見機,若還與我歪纏,卻休怪我手底無情了!”

笑羅漢見他在這般境地竟還能從容開口說話,心頭更驚,雖知對方許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但此刻自己騎虎難下,卻是說什麽也不願就此撒手。因得了無色和尚訊息,防其暴起發難,反倒又將舌尖咬破,再施得一次天魔解體大法,那修羅刀受起精血,又是一番刀光大作,得力之下,旋即又向無色和尚身前近了數尺。

如此這般,無色身遭壓力頓時大增,身前好似泰山壓頂,胸腹之間為之一堵,幾將體內真氣逼。他知對方已是犯了凶性,當下與自己已成不死不休之勢。一時間敵人這般凶惡卻將他年少時殺心激起,右拳一引,便得整個臂膀骨節勁爆之聲陡起,跟著周身一陣晃動,本是祥和的臉色也是蒙了一層殺氣,腳底一跺,整個人影已是化為疾風,身裹護身神光直迎著那刀陣向前躥出。

隻見其人影所過之外竟得拖動起長長的芒尾,還未待眾人看得真切,便已是勢如破竹穿過修羅刀光,直搗笑羅漢身近。一個驚雷過後,塵埃落定,刀光掩息,再看笑羅漢已被年輕的僧人一拳擊倒,搖晃著就要摔落空中。見此僧人忙伸手將對方提在掌上,當時緩緩落下,將秋暮蟬放倒在地上。而那漫天的刀光也因主人神智昏迷,失了主宰,紛紛落下,隻插得遍地皆是,一時間寶光掩息,複又恢複隻剩得數十柄尖刀。

正在這時,眾人又聽得頭頂一聲驚爆,跟著便是白光迸濺。留神看處,原來是那少年趁機又將那冰精芒尾收住,隻是此一次他更過激進,見無笑羅漢阻攔,竟是合身將那冰魄抱在懷裏,意圖強將寶物收入體內。未想那冰精實是威力無比,隻一挨進少年體內龍陽剛勁,便是陡地一聲雷暴,竟將少年震開,一時精光燦爛,反將少年人凍至半邊身子為堅冰裹住,腳下累贅,當下無力掙紮,已從空中墜了下來。

無色和尚見此,趕忙迎上前將少年接在手裏。未想少年即使被寒冰凍住依舊往顧著那冰魄,眼見孫聖趁少年與冰精相鬥兩廂勢弱之際,竟得亂揀漏,將那冰精取在手裏,他體內陰寒與少年不同,一時冰精為其相奪,卻並不怎樣掙紮。當下見此卻是急得少年不顧自己身體,反對著僧人吼道:“先別顧我!且防那畜牲趁亂將冰精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