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張入雲聞言卻搖手辭道:“這劍是秋暮蟬惡人的飛劍,他與我師門大仇,晚輩實不願借仗仇人的兵器!”

庶葉仙子聞言笑道:“你倒性傲,這隻不過是一件頑器而已,又不是活物,為善為惡也隻看侍劍人心意而已,倒不用過分拘泥了!”隻是她將話說完,見張入雲臉色還是依舊,知其心意難改,隻得一笑作罷。因申美奴於海外也是素有名望,倒不好將其待為小輩賜與,當下便將寶劍交與阿鸞手中笑道:“推來推去,還是便宜你了!”

阿鸞知此劍經秋暮蟬百年精煉,後又為青城玄門正法修治,威力實不比平常。自己水母教下,飛劍相不為其所長,如今得這一口仙劍,倒真可補漏了許多不足,當下忙笑著拜受,可是又為張入雲性作,又有些不樂。

庶葉仙子見此也隻一笑,卻又麵相張入雲道:“今日我雖將笑羅漢拿下,卻不好容你發落,此次我入中原,一來有些許小事要辦,二來還要找青城黃龍老道的晦氣,秋暮蟬雖為我所擒,我卻要提了他同你師叔一起前往青城黃龍老道那裏問罪。”

張入雲雖恨秋暮蟬害得師父師叔,但因性子有些乖僻,此一番並不是自己將笑羅漢拿下,倒是未為此在意,且又聽得庶葉仙子說得要與申美奴一同前往,申美奴是自己師叔,卻是更沒有理由加以阻攔。

倒是庶葉仙子見他在旁思度,以為他有些不願,便安慰他道:“你師傅金風雖被他所害,但到底神魂元魄還在,此時隻靜自修行,他年還有遇獲。而秋暮蟬此刻也一樣得肉身被人奪走,不隻喪了多年道行,且還元神受製於他人,此刻已是半人半妖,下場也是極慘。你還年輕,遇事不多,多少留些餘地,也好為他日打算。”

張入雲見仙子誤會,忙告身道:“即有仙子做主,晚輩哪有不遵的道理,何況還有申師叔主持,自然更加妥當。入雲一時無狀,倒讓仙子擔心,當真該死!”

庶葉仙子聞此欣然點首道:“如此甚好,我不欲在此地耽擱,行將即走,你近來功力進步不少,確未落我期許,倒也頗叫人欣慰。”說話間又瞧見張入雲身旁持立的小雅,當下連打量了幾眼,又讚道:“果然你正經玄門功夫不比一般,這桃花扇上的女鬼都被你**了好多,咦!另一個呢?怎不見你放她出來?”

張入雲笑答道:“恕晚輩難堪仙子嘉許,另一位女子豔娘卻是與小雅有些不同,雖是過了一年時光,但還是收效甚微,不能隨意出入桃花扇外!”

庶葉仙子聞言有些心動,當下好奇,潛心默算,卻又不由皺起眉頭。阿鸞為其愛徒深知師傅心性,見狀已知不妥,忙上前詢問,卻不想被庶葉仙子使眼色令其不要多問,至此反倒更讓阿鸞有些憂心。隻是阿鸞到底是庶葉仙子日後傳衣缽的愛徒,當下見阿鸞確是為友心熱,亦隻得微笑道:“我知你與張入雲相交甚厚,雖是我等行色匆忙,但我也不攔你,你不是說要將伏麟霜送些於他的嗎?還不快去?”

阿鸞大喜,忙謝過師傅,飛身至張入雲身前,小雅當日於花船上便曾感受得阿鸞師徒道法修行,見阿鸞行前,卻是有些驚懼,不由便是往張入雲身後一退。張入雲見此知她心意,也就勢移動身子為小雅略擋了擋。

阿鸞本是心喜,今見張入雲還是一如以往那般心理,不由搖頭歎息道:“唉!一年不見你還是往日心性,如此細心雖是不錯,但隻怕你這般的時間久了,終要生出些事端,為自己招惹煩惱!”

張入雲當局者迷,一時倒並未能盡查阿鸞這句話的意思。正在疑惑間,阿鸞卻已眼望小雅道:“你是叫小雅吧?真是好靈秀的人物!不想才過得一年功夫,竟將一身戾氣脫得這許多!如此看來再過得三年五載,隻怕就要棄邪歸正,日後可安心修行了!”

張入雲聽阿鸞一語,忙將小雅欲與白沙幫中安置一事相告,又因她是道法精奇,求其指點。阿鸞聽完張入雲道白,卻是眉間皺動,反問小雅道:“你即欲留得此地,那日後是想轉世重生也那方聖琪長廂廝守呢?還是隻以陰魂修持,隻在他左右為伴!”

小雅聞言也不知該如何對答,再見張入雲使眼色,意思是讓她旦說無妨,這才啟唇道:“小雅今生生無可憐,雖是有些修行,但也無味留戀,仙子若有善法,還請渡得婢子重生吧!”

阿鸞聞言笑道:“你倒是爽快,為心上人倒是什麽都肯做。隻是如此一來就怕你到時已忘了前塵舊事,到底有些不足。”

正在小雅被阿鸞道出自己最擔心的事而心生驚惶時,卻見阿鸞已自取出一隻紫玉瓶交與張入雲道:“這本是要送你的伏麟霜,你即這般愛管閑事,就用在這丫頭身上吧!此物乃海底神獸的靈角磨煉所製,擅能聚人魂魄鎮守精元,是合煉萬年斷續的靈藥。我知你當年根骨移造多有些缺漏,得此一味藥倒也不無小補,隻是此時看來倒與這小丫頭頗為有用,就不知你舍不舍得!”

張入雲笑道:“我連番曆難,這把骨頭早就長得硬了,用了這靈藥沒得糟蹋,倒是助人為樂來得很相宜些!”

阿鸞見張入雲果然還是一副萬事不由心的樣子,當下也隻得搖頭歎息。

不想張入雲因聞得伏麟霜是製萬年斷續的藥材,一時想起小蠻身上殘疾卻回過意來道:“隻不知這萬年斷續在哪裏還能求到,我認識的一人身有殘疾,卻需此物醫治。”當下便將內裏詳細說之,一時還又提及原先曾見得沈綺霞以此靈藥救過周氏兄弟一事。

不料卻換來阿鸞一身冷笑,隻聽她道:“你當萬年斷續是隨處可得的尋常丹藥嗎?實與你說,便是你身後這幾個老頭老太太一大家子數十位修道者加起來,也不定能有的一兩粒。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將這等靈藥用在兩個小人身上簡直就是暴殮天物,隻是如此一來也可見那孩子愛你之心,我本當你意誌堅凝,不料你卻有這多外物相擾,日後你可要仔細小心呢!”話說此處,阿鸞卻又忽然想起方才師傅臉色有些異樣,一時又有些領悟,卻又是有些為其擔心起來。

再見張入雲此時也是紅了臉,他直未曾想過沈綺霞會留情自己,但阿鸞說的甚有憑據,自己倒不便反駁,當下不知怎處,卻忙自懷中取出裝裹胡伶草的瓶與阿鸞道:“這是我無意得來的一些草藥,前後已送人送得差不多了,今還有五棵在這裏,你送我伏麟霜,我也不能不表表心意啊!”

阿鸞知張入雲此舉是為了遮羞,當下含嗔接過,隻將瓷瓶揭開,隨即便聞得內裏有冷香氣浸出,略一辯認,知那是胡伶仙草,合煉靈丹極是有用的,也不由有些驚訝,當下卻隻取了兩株,便又還與他道:“這靈草難得,我隻需兩棵便可合煉一爐丹藥,多餘的,你且備在日後運用吧!”

張入雲見阿鸞隻取得兩棵就道堪用,卻有些不信,隻疑惑著問道:“兩棵就夠了嗎?當日小雅她們可是張口就要……。”說話間張入雲忽然醒悟。

阿鸞見他醒悟,不由淬罵一聲“呆子”。一旁小雅為張入雲發覺當日自己哄騙了他,一時倒羞紅了臉。

正在此刻卻聞庶葉仙子與眾老寒喧過後命阿鸞回返身邊,阿鸞知不能再耽擱,隻得上前一步,於張入雲耳畔輕聲道:“前路小心,今後不要再處處合氣溫柔,不然恐為自己增添煩惱,家師方才氣色有些不對,許與你有些關係,日後你可要仔細留意些才是!”

張入雲見她低語囑咐時,庶葉仙子卻在一旁歎氣,知阿鸞已是在透露些機密,當下深感,忙慎重答應。

當下待阿鸞返身,庶葉仙子便已稽手與眾人道:“此處事已完備,本座添留無意,今且告辭,且等來日再見吧!”說完也未再與張入雲答禮,隻待張入雲叔侄三人一番禮敬後,便袖袍一卷,抖起四女飛遁。

而邢天蘭與範不死一待庶葉仙子遁走,卻似身子架空了也似,深深歎了幾許長氣。就聽得範不死搖頭歎氣道:“當真百十年道行一朝皆喪,隻被個堪為後進的花娘子,仗著小小的一方兩儀針,就將你我二老鬥敗,此事若讓島上眾位兄弟知道,隻怕羞也把我羞死了!”

邢天蘭倒比範不死心寬些,卻在旁支撐道:“勝敗兵家常事,也沒見過能占足一輩上風的,今雖是兩儀針正是暗製我二人仙劍的異寶,但如不是平日裏我等疏於範防,再準備些別樣法寶仙術,那花娘子兩儀針與分光鏡,倒也難不得我們。”

範不死聞言一笑道:“你這平日裏占足上風的老太婆,怎麽今日倒是轉了性來,說出來的話,卻又不想是你自己的言語一般。”

邢天蘭亦笑道:“胡說!隻是人外有人!花娘子功力雖比不得我倆,但那兩儀針確是厲害非常。輸了即輸了,也不許再為自己遮掩,待下次遇見,再討回個公道就是!”她話雖說的如此,但到底自己多年未逢一敗,此刻老太婆心裏多不好受。範不死心喪之下,也無意留在此間,一時隻告了個問訊,便又率張入雲與施玉樓回得白沙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