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到了營地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沉痛的氛圍。

他一路經過了眾人。

搜救隊的那些人站在了外圍,他們一言不發,默默地站在原地。

“你們這些人都還在這裏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繼續去找。”

他有些麻木地衝著那些人發布了命令,隨後才朝著帳篷那邊走了過去。

可還不等他進門,帳篷裏麵就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薑翠玲哭得撕心裂肺,這樣的聲音就好像一記重重的耳光,一下子就打醒了謝澤遇。

他站在門口沉默了很久,直到裏麵哭天搶地的聲音化作了一聲又一聲的嗚咽之後,他才總算是鼓起勇氣進了門。

放在**的屍體已經讓人用白布被遮了起來,唯獨隻有露在外麵的那隻手上戴著的戒指,能夠證明這一具身體的身份。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謝澤遇心如死灰,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一下子就軟癱在了地上。

賀岩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也著實不是滋味。

他走上前去攙扶起了薑翠玲。

“伯母,我帶你出去緩一緩吧,再這樣下去,你自己的身體也會支撐不住的。”

他說完了之後,衝著旁邊的阿喆使了個眼神。

他們兩個人一起把薑翠玲和薑語都給攙扶了起來,幾個人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帳篷,而這下子的帳篷裏麵也就隻剩下了謝澤遇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有那麽幾秒鍾,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怎麽會這樣呢?”

掙紮了很久之後,他才問了自己這麽一句。

明明他當初許諾過,一定會讓薑言幸福的。

似乎這才沒過多久,怎麽兩個人就要天人永隔了呢?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所以他還是趁著最後一絲力氣走到了薑言的身邊。

他看見了躺在眼前的人,一時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下手,情緒交換了幾次之後,他才伸手輕輕捧起了那隻手。

不知道這具身體在生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就連手指都已經變形了。

謝澤遇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悲痛,查看了那隻手上的那個戒指。

一直到看到了戒指的內側刻著的字母之後,他的腦袋裏麵嗡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了。

他和薑言一起去買訂婚戒指的畫麵,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之中回映,到了最後落在了那幾個字母上麵。

腦海中還是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畫麵,而自己最愛的人已經變成了眼前冰冷的屍體。

想到這裏,謝澤遇隻覺得腹腔裏麵湧起來了一股子帶有血腥味的東西。

外麵的人還在消化著自己的情緒,裏麵的人就已經轟然倒地。

賀岩聽到了裏麵的聲音,慌慌張張地衝著裏麵喊了一聲,“澤遇!”

伴隨著他的聲音,眾人也尋聲望去。

等到他率先進門去將簾子撩起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謝澤遇一口鮮血就這麽吐了出來,隨後就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隻是在閉眼睛之前,謝澤遇又回憶起了之前的畫麵。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老人所說的一個人在臨死之前,過往的記憶會像走馬燈一樣不斷在眼前回應。

他想著或許自己也是到了這個時候。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薑言的話,死亡好像也不是那麽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總算是露出了這些天以來唯一的一抹笑容,隨後就在眾人的一陣混亂之中陷入了黑暗。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總之謝澤遇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在那個夢裏麵他沒有遇到薑言,兩個人的生活沒有任何的交集。

他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薑言的一生。

雖然那一輩子都沒有他的參與,不過好像也正是因為如此,薑言的生活比之前平靜和美了不少。

本來他以為自己隻要能夠看到薑言的笑容就應該會得到滿足的,可誰知道,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他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未來的人生,沒有薑言的陪伴。

想到此處,他從睡夢之中掙紮著醒了過來,一場噩夢過後,他猛得從**坐了起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後背已經是一層的冷汗。

謝澤遇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神情之中滿是茫然。

他有些迷茫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躺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房間。

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外麵,厚重的窗簾遮擋著外麵的陽光,但是隱約還是能夠看到一些光明。

他伸手揉了一下睡眼惺忪的雙眼,一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裏麵都是一片空白,不過下一秒鍾,記憶回溯,他整個人就好像被一顆子彈擊中了一樣,整個人潰爛成了一灘死水。

他又想起了薑言,於是他不顧自己還輸著液的身體,直接就撩開被子衝了出去。

本來賀岩還在外麵跟別人交代事情,聽到了房間裏麵的動靜之後,立刻就回過頭去打開了門。

“你醒了?”

兩個人剛好撞在了一起,賀岩趕緊查看著謝澤遇的身體。

經曆了那麽大的刺激,謝澤遇的身體實在是虛弱不堪。

早幾天剛剛把人帶回來的時候,如果要不是因為賀岩醫術高明的話,估計謝澤遇都要交代在那個地方了。

“這是什麽地方?我們怎麽回來了?我睡了幾天?言言呢,人呢?”

謝澤遇慌慌張張地環顧四周,一邊問一邊下了樓。

他看著周圍的事物有條不紊,看著所有人麵色如常,他實在太害怕極了。

他怕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周圍的人都已經忘記了薑言。

無可奈何之下,他隻能緊緊抓住了賀岩,“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謝澤遇難得害怕了一回,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賀岩回避著他的眼神,“澤遇,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問你我睡了多久了?”

謝澤遇根本就不想聽那些公式化的關心,他低吼了一聲,眼眶都跟著紅了。

賀岩無奈,隻能麵無表情地說道,“你睡了半個月了。”

此話一出,謝澤遇又一次卸了力氣,“半個月?也就是說我們從那邊撤回來已經有半個月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