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笑得好苦
“小題大作！”他怒斥，扶著太陽穴好一會兒，才又複轉向身旁撐眸盯著他的女子。唇邊隱忍痛楚地一笑：“沒事的。那些維他命，吃了也沒用。”
包含太多解釋的語氣讓她不經意地動動眼角，卻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隻能這樣孤疑地盯著他看。
他以前偏頭痛的時候，可沒有這樣大汗淋漓，甚至脖頸耳後都相繼泛紅。況且他挺耐痛的，這樣亟待宣泄卻又勉力隱忍的樣子，是不是代表其實他痛得快昏厥了？
宇文旭看出了她的懷疑，再勉力一勾唇，吻了吻她的額角。
“有你在身邊，偏頭痛很少發作了。今天是例外，絕無下例！”
“開車！”
羅鬆點點頭，可他轉頭前那擔憂的眼神，一並收到了於倩眼底……
天色借來的溫柔，美化了新娘的整張容顏。
陸文華喜愛她的絲柔直發，所以破天荒地任其披肩黑發亮澤如緞，一絲絲垂在新娘的微側臉頰。玲瓏有致的身段被幾層火紅色薄紗縫成的裸肩新娘服包裹，喜慶之色四處洋溢。
於倩在看到這樣一對佳偶天成時，眸裏突然笑了。那是宇文旭多日來見到她第一抹內由心生的笑……
“呀，你這個丫頭，居然失蹤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和我說聲！我多想你知道不？！”劉珍妮一見她直接落下了兩串淚珠，還未問東問西，視線愕然地停頓在她身後的男人。
“旭，旭總。”
宇文旭因那女人的一個笑，麵色柔和了許多。
“恭喜你們，也祝你們幸福。”他與陸文華微緊了緊手，眸間不是往常的氣勢萬千，承載的隻是滿滿對一個女子的深沉愛意。
劉珍妮抿嘴一笑，不想多說，興許宇文旭看於倩的眼神，讓她不經意地作了幾分妥協。
拉著於倩不停地吧唧著許多生活小事，宇文旭就這樣雙手微抱肩，寵溺地盯著於倩嘴邊好難得的一抹笑容。一笑傾城，予他的心，卻是一笑沉淪。
直到那甜膩的女音響起，不僅僅是他，兩個交談甚歡的女人就此僵住笑容。
“人好齊！”
於倩自然記得她的聲音，出乎預料地扯唇一笑：“姐姐。”
沈語嫣對於那個稱呼表現的是片刻的愕然，而後就是萬分不屑。媚眼如斯拋到宇文旭身上，微彎唇：“旭……”
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頸，輕柔的聲音拿捏得恰到好處，以致準確無誤地落入於倩耳裏：“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走了？你的西服外套，還落在我房裏……”
刻意拉長的尾音**性十足，於倩冷眼一瞥，眼裏閃下的是一排不屑的微光。
不知該慶幸她不相信沈語嫣，還是自嘲著她壓根就不在乎，宇文旭落寞地一笑，在麵上眼前不知矜持的女人時，寸寸忍耐瓦解，森寒迸發。
“不要忘記我早上和你說過的話。沈小姐！”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帶著怒火迸出牙關。
眾人離去後，那具身子陡然變得空心，順著冰冷的牆邊滑了下來，抱膝而哭。
“還不知道死心？”身後隨來的是沈國棟，咬牙也切齒道：“我告訴過你，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
沈語嫣抬起頭，雙淚垂了下來。剛剛的意氣風發不過是武裝自己的最後武器，她突然發覺自己好像一無所有了。
那兩行淚就像是流不完似地，看得沈國棟心裏也一抽一抽地疼。
“知道今天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嗎？你自己瞧瞧那姓陸的小子婚禮有多壯觀？區區一個設計部經理，人脈勢力都沒有。為什麽？因為宇文旭買通了圈子內的龍頭首領，不來就是不予他麵子。甚至這婚禮的九成費用，都是他支出的。”
“為了讓倩倩開心，他是什麽都肯做了。”
“這樣一個男人的心，你還收得回嗎？”
沈語嫣搖著頭，下唇被咬得破碎不堪。她當然知道，當然知道！
“這樣對我公平嗎！”逝去的感情如同覆水難收，每一個環節她都謹慎地營運著這段感情，卻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場空。她無辜地被牽連至此，該哭，抑或是該恨？
“宇文旭今天找你到底說了什麽？”
沈語嫣淚水一收，苦不堪言地一笑：“他說……若我再有一絲離間他和於倩的念頭，陪葬的不僅僅是沈氏，還有我自己。爸……他說到做到……於倩她贏了對不對？我已經敗得一塌糊塗了，所以她贏了對不對？！”
“那你剛剛還……”
“我能如何？能如何？”沈語嫣竭斯底裏地哭道：“我愛他愛得什麽都可以不要了，我隻想賭一把。可是你看看，愛的是旭，不屑的是她……爸，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可笑？”
是真的很可笑。她愛得死去活來，卻換不來他的一臉青睞。他獨獨對於倩百般嗬護，她卻冷眼旁觀。
微風習習，明月當空。
劉珍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摟著日漸消瘦的她，聲聲哽咽道：“倩倩我結婚了，我居然真的結婚了……”
於倩失笑，“結婚應該是開心的，怎麽可以哭？”
她聞言嚴肅地抬起頭來，乖乖地淚水一收，“那你幸福嗎？告訴我。跟旭總在一起，你真的幸福？”
她觀察到了那平日典雅靈動的氣度上，已徒然剩下勉強的偽裝。劉珍妮無法不否認，這個女子麵上帶笑，裏頭卻悲戚得可怕。多年的姐妹，她卻突然不知道於倩究竟是有多堅強，可以這樣將淚水幻化為微笑……
於倩無聲點頭，卻聽得劉珍妮不苟同地搖頭：“可是你笑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