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言

少爺如此行事到底是為了些什麽。曹管家看著少年的背影,搖搖頭。他是越來越不明白少爺了。

來正元不是為了拿回白蜈蚣麽,怎麽不去找那黎青卻在這什麽怡歡郡主的隔壁買下了院子。這買就買了吧,反正那幾個錢他們也不在乎,可是又是送拜禮又是‘玉’佩的。

難道,少爺真的相信那個‘女’子……

想到這裏,曹管家也忍不住搖頭,自己不是都相信了麽,又有什麽資格說少爺。

蘇槿,容澤在紙上一筆一筆的寫,寫到一半卻又停筆了,左右端詳著剛寫好的字,又‘揉’掉,重新一筆一劃的寫,好像剛學寫字的孩童。

他是皓月國的驕傲。

容澤,這個名字在皓月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他不是太子,他隻是一個親王,但是他的地位,比太子也是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麽說大概是有些大逆不道的,可這是事實。

皓月國之所以能和正元平分秋‘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奇術。這些事皓月國獨有的。

可是奇術並不能正國。一國之根本也不是靠術能夠支持的。

容澤自小是被養在皇宮中的,這並不合禮法。奈何皓月國的皇帝非常喜歡容澤。

容澤的親生母親是皇帝的妹妹,奈何早逝,皇上看不上那個懦弱的駙馬,容澤便在宮中長大了。

受著和皇子一般的教導,卻比很多皇子更加聰慧。這樣的容澤,成為了不少人的眼中釘和‘肉’中刺。

“容澤啊,很聰慧也很孝順。”每每說到容澤,皇上總是很滿意的。小小年紀便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喜歡看輿圖,這是很多皇子都做不到的。也正是因為這些不同,才讓他更加容易遭到嫉恨。

皓月國的皇帝多年前得了一場重病,那些本該‘侍’奉在病‘床’前的皇子們卻將目光對準了容澤。

是了,一個無依無靠全憑皇上喜歡的親王,當無人庇護時,那無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幾經喪命,容澤的‘性’子也變了。

開朗的親王變成了‘陰’鬱之人。在一次次的刀光劍影之下,容澤羽翼卻豐滿了。到現在,已經成為了皓月的頂梁柱。

皓月的皇上雖然還未崩,但是很多人‘私’下都說,容澤會繼承大統。畢竟,他的能力可比那些皇子強多了。

擊敗敵寇,和正元談判。這些都是這個少年去完成的。

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容澤看著“蘇槿”二字,舒了一口氣,卻又搖搖頭,似乎仍舊不滿打算銷毀。

他盯著字,又有些出神。

“容澤,容澤。”似乎有人在喊他,是個溫柔的‘女’音。是她麽。

“母親。”終於喊出來了。

“容澤。”那雙溫暖的手‘摸’著他的頭“今天先生都教了些什麽。”

“先……先生……”小小的孩童低下頭,腳在地麵上蹭著。

“容澤,你又沒有聽。”‘女’聲變得嚴厲“告訴過你多少次了。”

“不,不是的……”孩童想抵賴卻又不敢,隻好撒嬌道“母親,我不喜歡聽那些先生講課,沒有意思的緊。”

“你啊。”‘女’聲歎了口氣“你要是再不聽話,那我就隻好不要你了。”

“不,不會的,母親才舍不得我呢。”孩童的聲音有點緊張。

“母親,母親……”不管再怎麽呼喚,都不再出現的‘女’聲。母親,是真的不要我了麽。我會聽話的,我會乖乖的啊,母親,你看,他們讀書都沒有我讀的好,母親。

“母親!”容澤突然驚醒了,四周哪有什麽人。隻有麵前已經幹了的字跡。

一陣涼風襲來,容澤清醒了幾分。

“持有這枚‘玉’佩的人,便能救治公主。”容澤腦海中不斷閃現過這句話。

他們都說母親是死於意外,隻有他知道,母親根本就沒有死。

不過,沒死,也和死了差不多吧。

年幼的他那時候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有一天再也找不到母親了,母親被接進了皇宮便再也沒出現,而皇上告訴自己母親出了意外,再也回不來了,父親也不知去向了。

自己便在皇宮中長大。他真的以為母親不在了,直到……

“那是什麽地方?”容澤不顧身邊太監的勸阻,躺在蓮‘花’池邊,恍惚看到禦‘花’園那邊有一扇被鎖的鐵‘門’。

“什麽地方?”太監順著容澤的目光看過去,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郡王,那是禁地。”

禁地?這皇宮中到處都是禁地,可是從來不會這樣直白的說。

“聽說是曾經的廢棄冷宮,邪‘門’的很,會有不幹淨的東西作祟呢。”太監打了個哆嗦,催促容澤趕緊離開。

冷宮?容澤有些納悶,他自然知道冷宮是什麽地方,可是為什麽會在禦‘花’園中呢?而且是廢棄的。

少年的好奇心促使容澤一有機會就往這邊跑,隻是每次都有人把他攔住。

總算有一天,他成功避開了所有人翻進了那個傳說中廢棄的冷宮。

這裏的‘花’開的和禦‘花’園中一樣鮮‘豔’,沒有雜草叢生,更沒有破敗,幹淨的石板路,一看就是有人在定期打掃。

當他繞過一處假山的時候終於呆住了,他看到了什麽!

‘花’園裏,皇上,自己的親舅舅,親昵的幫一個‘女’人梳頭。這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女’人,為什麽會和母親長得一樣!

“暖暖,今天陽光很好,太醫說你多曬曬太陽有助於恢複呢。”暖暖,是自己母親的閨名。

‘女’人隻是木木呆呆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嘴巴微張,有涎水順著她的嘴角流出來,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容澤捂住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女’人忽然站起來,大喊大叫起來,都是一些無意義的“啊”“哦”之類的聲音。

皇上,那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把抱住了‘女’人“暖暖,不要怕,不要怕。”說完,還‘吻’了‘吻’‘女’子的額頭。

“皇上,該走了。”一個老太監過來提醒,皇上有些不舍的點頭“暖暖,朕下次再來看你。”

下次……再來……

容澤的身體晃了晃,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皇上,自己的親舅舅,喜歡他自己的親妹妹,也就是自己的母親。這是……這是不倫啊!

容澤閉上眼,母親,是因此瘋的麽。在皇上走以後,他悄悄溜到了母親麵前,可是母親已經不認識他了,再也不會溫柔的喊他容澤了。

這個劊子手!一定是他‘逼’瘋了母親!

他想去報仇,他想為母親出氣,可是,他最後隻能落魄的遊走在街上。被一個瞎眼的人攔住、

“去去去。”他隨手扔了一袋錢。

“公子,既然心中抑鬱,何不解決。”那個人沒有走開。

解決?他能怎麽解決!那個人是皇上,他算什麽,他什麽都不是,連母親受辱自己都不能保護,他……

容澤嗚咽的蹲在地上,忽然哭得不能自已。

“她隻有你了。你若不強,如何救得了她。”那人沒頭沒腦的接著說道。

是啊,母親隻有我了,隻有我這個廢物。我若不強,可是我怎麽能強!對方,對方是皇帝啊!

容澤忽然抬頭,看著麵前穿著打著補丁的算命先生“請先生賜教。”

他本不信這些江湖騙子的,隻是這人似乎確實有些不同。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容澤不敢置信的看著算命先生,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不,他不是想要這天下,他想要的,不過是母親……

那人似乎看透了他,從懷裏‘摸’出一張紙,上麵畫著古怪的圖案“持有這枚‘玉’佩的人,便能救治公主。”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母親是公主,知道自己的苦惱!

可是,這是什麽,看樣子似乎是一枚‘玉’佩?他想再細細詢問的時候,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不管真假,他一定要試試。

所以他努力變得更優秀,躲掉那些明槍暗箭,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獨攬大權,他想救出母親。

他從來不曾放棄尋找那枚‘玉’佩。

隻是,那麽個小‘女’子,真的可以治母親麽?經過多方打聽,她也不是什麽神醫,連醫生都算不上。

想起今天看到的那神奇的茶,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兩字,蘇槿。

也許,真的可以?

反正,除了母親他也沒什麽牽掛,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這‘玉’佩,也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呢。總覺得,這中間似乎有些牽扯。

郡主,怡歡郡主。容澤嘴角上揚,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呢。

“郡主?”

郡主從回來到現在就一直盯著那‘玉’佩看,難道真的特別名貴?

‘露’珠很是不解的看著雪芽,後者則對她搖搖頭。應該不是名貴,之前送來那麽多名貴的禮物,郡主也不過是一笑而罷,一枚‘玉’佩又能貴到哪裏去呢。

蘇槿回過神來,她把這贗品放回了錦盒。

“雪芽,府中現在有多少銀兩?”

銀兩?郡主是要用錢了麽。可是……

“回郡主,隻勉強夠日常開銷。”這種話說出來實在有些讓人不忍,卻也是實話。

偌大的郡主府不過是個空殼,也不知道皇帝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刻意忽略了。

“哦。”蘇槿點點頭,手指有規律的敲在桌子上“原來隻夠日常開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