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交鋒

蘇槿對府門口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她正看著那大雨出神。

“郡主,郡主,你看我這做的詞可好。”冬靈懂些詩詞,把自己隨手寫的拿了過來。

蘇槿笑著接過來,冬靈此時的舉動和個孩子無異,不過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冬靈的字體很娟秀,蘇槿看著宣紙半天,冬靈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

“冬靈。”蘇槿故作為難的開口。

冬靈的心一下提了起來,是自己作的不好郡主才會有這種反應吧。

“我並不懂詩詞呢。”蘇槿說完便放下了宣紙。

冬靈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在等著郡主幫她指點呢,結果隻是一句,不懂詩詞。

雪芽和露珠都笑了起來,冬靈欺負她們不會詩詞,結果郡主也不會呢。

冬靈看著偷笑的兩個丫鬟,也沒了往日的沉穩,跑和兩個丫鬟打鬧在一起。

站在遠處的米粒看到這一幕,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墨竹“你看,郡主似乎也沒變呢。”

墨竹沒出聲,那個女子笑著看那些婢女玩鬧,除了衣著,她似乎也和她們一樣。

可是,確實也不一樣了呢。

這秋日的雨沒有給郡主府帶來任何悲傷的氣氛,反倒是一片笑意盈盈。

“給我敲。”郡主府門外的周玉蟬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她也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丫鬟咬咬牙,再次將郡主府的門拍的砰砰作響。

郡主又如何,郡主就能不把夏王府放在眼裏了麽。

門,終於開了。

這次出來的不是雪芽。也不是那個收了錢卻不辦事的冬靈,而是木木呆呆的露珠。

“夏大少。”露珠恭敬的朝周玉蟬行禮。

周玉蟬沒有動,冷冷的道“蘇槿起來了麽。”

丫鬟心下緊了一下,大少夫人這是打算徹底和怡歡郡主撕破臉了麽,連郡主都不喊了,表麵功夫都不做了。

不過也是常理,誰能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之門外。最後甚至還被一個丫鬟戲耍了。

大少夫人也是名門出生。這種委屈怕是從來也沒有受過的。

“郡主請你進去。”露珠似乎沒有發現周玉蟬喊的是蘇槿而不是郡主。

周玉蟬冷哼一聲,也不理會露珠撐過來的傘,一把推開她大踏步邁了進去。

露珠被推的踉蹌了一下。不過她也不惱,在來的時候郡主就告訴她可能會受些委屈。

周玉蟬走進院子便看到了廊下坐在那裏的蘇槿。

素色寬大的衣袍愈發顯得身材嬌小,依然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看著惹厭。

“蘇槿。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周玉蟬走到她麵前站定,並沒有進入廊下避雨。就那麽被淋著。

蘇槿抬頭看著和落湯雞一樣的周玉蟬,此時的她早已沒了初見時的那種從容,這也許是周玉蟬從出生到現在最狼狽的時刻了吧。

“掌嘴。”蘇槿緩慢的從嘴裏吐出兩個字。

周玉蟬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便感覺到了疼痛。左右各一下,火辣辣的。

冬靈打完人後動作迅速的又退回到了蘇槿身邊。

這一變故把周玉蟬徹底打蒙了,她設想了很多種蘇槿見她以後的反應。可獨獨沒有這。

跟著周玉蟬進來的丫鬟也傻了,這。這,這怡歡郡主怎麽一開口就是打人。

周玉蟬想捂住自己被打的臉,卻因為兩邊都被打了而不知道應該捂哪邊,手抬起來又放下,配合著那有些紅腫的臉,顯得有些滑稽。

“我打你是因為你不懂得尊卑。”蘇槿慢慢站起來,她雖然比周玉蟬小了幾歲,但是身形卻不矮,加上她現在是站在廊上的,看起來就更加高大,有種俯視周玉蟬的感覺。

“我是郡主,而你不過是個普通婦人,膽敢直接喊我名字對我不敬這是其一。”看著還處在呆滯狀態的周玉蟬,蘇槿皺眉“論輩分你該喊我姑姑,直呼長輩名字這是其二。”

周玉蟬盯著蘇槿,那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丫鬟有些緊張的看著兩人,她真的很怕大少夫人一衝動就衝上去打回來,這畢竟是郡主府,她和大少夫人就是兩個弱女子,唯一一個車夫還在門外,若是真的鬧起來,她們可是一點便宜也落不到的。

兩個人就那樣對峙著,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不甘示弱。

“玉蟬,多謝郡主教誨。”這句話幾乎是從牙裏擠出來的,但是好歹是說出來了。周玉蟬朝蘇槿行禮,動作標準而恭敬。

對於這樣的周玉蟬,蘇槿卻並沒有感到欣喜,她的眉皺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她緩緩的坐下沒有說話。

周玉蟬仍舊在雨中淋著,雨水滑過那紅腫的手指印,有種詭異的感覺。

“你來找我什麽事。”蘇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並沒有邀請周玉蟬入座,對於周玉蟬被雨淋著的事情更是一字不提。

“郡主,那茶道欠下了三千兩的外債,玉蟬此次前來,是為了……”周玉蟬話還沒說完便被冬靈再次截斷了。

“大少夫人,那茶道不是歸夏王府了麽,欠沒欠債,欠債多少和郡主何幹。”話音剛落,不待周玉蟬解釋,她又接著道“啊,我明白了,大少夫人是來找我們家郡主借錢的吧。”

周玉蟬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這個冬靈,之前戲弄自己的也是她,動手的也是她,現在隨便亂開口的還是她。

“郡主,這就是你的下人麽,隨意開口接話。”周玉蟬指著冬靈,聲音有些顫抖。

蘇槿看了一眼冬靈,毫不遲疑的點頭“沒錯,這就是我的下人。”

囂張,好囂張!

這是周玉蟬婢女的唯一感覺。

冬靈卻明白,郡主並不是想表達囂張的意思,而是回答周玉蟬的那句話。

在郡主看來,周玉蟬那句話是個疑問句“這是你的下人麽。”所以郡主理所當然的回到,是,這是我的下人。

冬靈強忍住想笑的衝動,結果這個表情在周玉蟬看來就是得意。

周玉蟬抹了一把臉“郡主,這欠債的可是你。”

蘇槿一副記憶力不好拚命回想的樣子,半晌她搖搖頭,聲音裏有了一絲歉意“我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騙鬼啊你。

隻是這話周玉蟬卻不敢直接說出來,臉上那火辣辣的感覺還提醒著她在蘇槿麵前不能亂說話,這個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也許下一秒巴掌就會落下來。

“郡主。”周玉蟬調解著自己的呼氣“這欠的錢可是在茶道歸夏王府之前就有了。”

“哦。”蘇槿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還然後?難道她感覺自己是在和她說故事麽。周玉蟬想要破口大罵,可最後也隻能盡量控製及的聲音,讓它聽起來不要顫抖的那麽厲害。

“郡主,這錢既然是之前就欠下的,那理應由郡主來還。”終於把自己多日來的目的說了出來,周玉蟬感覺心下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蘇槿卻一副神遊方外的樣子,沒說話,隻是看著雨水發呆。

“郡主,”見蘇槿半晌沒說話,周玉蟬不得不再次揚聲“這錢既然是之前就欠下的,那理應由郡主來還。”

蘇槿收回目光,“冬靈,帶夏大少夫人去換一身衣服,還有她的婢女,一起去換了吧。這淋了那麽久的雨,還這樣淋著會生病的。”

“是。”冬靈應聲,笑眯眯的衝周玉蟬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少人夫,請隨我來吧。”

那恭敬的模樣,仿佛之前打了周玉蟬的人不是她。

周玉蟬沒有動,她的聲音有些木了“郡主,你這是何意。”

之前任由自己被雨水淋,甚至還讓婢女打了自己,現如今又讓婢女帶自己去換衣服,她到底想做什麽。

淋雨生病,之前怎麽沒想到這點,現在又假惺惺的做什麽好人。

蘇槿很是不解“大少夫人不想換掉這濕衣服麽,還是大少夫人喜歡在雨中待著?”

“郡主。我在和你說有關欠債的事情。”周玉蟬重複了一遍自己目的,她感覺自己要被蘇槿逼瘋了。

“嗯,那你也要先換了衣服在和我談吧。”說完蘇槿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地上“你把這裏打濕了。”

周玉蟬低下頭,因為自己渾身早已濕透,衣服也在滴水,不少水滴就那樣落在了蘇槿的麵前。

換衣服,隻是因為打濕了她的地板麽。

周玉蟬再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屈辱。

“郡主,你這樣做就是為了羞辱我麽。”周玉蟬這次帶了些哽咽“玉蟬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郡主,要讓郡主這樣羞辱於我。”

蘇槿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周玉蟬。

“如果郡主是對玉蟬掌管茶樓不滿,玉蟬可以和相公說,讓他不要讓我去打理。玉蟬知道那茶道是郡主的心血,可是並不是玉蟬想要搶奪郡主的財產呐。”

周玉蟬這一番話,說的可以算說是見者傷心,聞者垂淚了。

此等委屈,她卻咽了,你身為郡主,卻要刁難一個小女子,著實失了身份。

“你想的實在太多了。”蘇槿說完便站起身“你若不願意換衣服,那便不換吧。”

自己這麽長一段話,她就這樣一句?而且說完還轉身走了?

周玉蟬僵在原地,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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