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東陽老人 第一節 保定三傑

老鴇也有點看不明白了,明明不是客人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罵街嗎,這咋還和戲子稱兄道弟呢,還這麽客氣,頭回見!她最常見的都是點了旦角唱個戲,完事還得陪酒啥的,伺弄的客人舒坦了,才能領到賞錢的。

點武生戲的本來就不多,一般也都是看完了,好的呢打發幾個錢,不好的賞錢都沒有,還得妓院給點貼補的。

“這位姑娘,俺來前穿的衣裳呢,麻煩給俺找來,俺有用。”楊棒子把班頭和武生按在石凳上,轉身朝紅玉姑娘拱拱手問他的衣裳呢。

“這呢,這呢,爺您是不是找這個?”小翠兒從外麵跑進來,手裏捧著那個包裹,朝紅玉眨眨眼,又朝楊棒子笑了笑,努了下嘴。

楊棒子略微愣了下,馬上意識到了什麽,接過包袱順手一摸,鼓囊囊硬梆梆地錢袋子就在包袱裏呢觸手可及。

伸手進去,揀大個的銀元抓了一把,得有二十來塊,墊了下,走到班頭的跟前,攤開手掌說:“老人家,咋說也過年了,一點小錢,拿去割點肉買件新衣裳啥的。”

這一下,屋裏除了紅玉都鬧愣了,本來和客人坐到一個桌上,這就夠給麵的,還給這麽多的錢,這下班頭和武生更心虛了,一通的推脫啊,一再聲明唱的不好,一塊就夠,不敢要這麽多。

楊棒子有點急眼了,給錢還不要,推來推去的,這眼又瞪上了。還是老鴇和紅玉有眼色。過來幫著相勸。這班頭才算收下了銀元,千恩萬謝地出門了,臨到門口猛然想起來件事,扭頭問呢:“貴客尊姓大名啊,小老兒日後好時時記得。”

“老人家不用記得俺的名字,粗人一個,就叫個老八吧。”

“老八,老八。八爺,您歇著,俺們這就告退了。”這班頭才領著自己的人下樓去了。

“大嬸,你看,俺也不是故意的,看戲看迷了,沒注意把你這戲園子的桌子給拍散架了,你看這麽著成不,俺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哪給您淘換個新的來。就這麽多,您自己趕明換一個吧。拿著,別嫌少。”

說著話,又掏出一大把銀元來,得有四五十塊,兩手捧著就往老鴇身邊遞,楊棒子核計這個石頭的桌麵,這老些錢咋也夠了。

老鴇可得有年頭沒聽見人家喊她“大嬸”了,這個樂啊,心說這土老冒得,還喊老娘大嬸呢!

這個桌子可挺值錢的,桌麵呢是上好的水磨細紋大理石的,貴是貴點,也就十來塊大洋就能置辦了,這一下給了三倍的價錢呢,老鴇啊就愛出手闊綽的客人!

當下讓身邊的大茶壺把錢攏到袖子裏,又打了幾句圓場,正巧,中和軒點的酒菜也到了,老鴇就勢敬了楊棒子三杯酒,吩咐紅玉把客人伺候好了,這就帶上門下樓去了。

小廝們給抬換了新的桌麵,菜肴從保著溫的食盒子一樣樣地拿了出來,都是中和軒最拿手的菜,可惜酒不是楊棒子最愛喝的老燒,是那紹興的女兒紅,這酒楊棒子喝過,嫌喝著沒勁。

現在不少年輕人還以為石家莊的中和軒八十多年的老字號,就是本地呢,錯了,中和軒最早就是在保定創下的名號,後來去石家莊開的分號。

當初這中和軒就是恒豐包子鋪,賣牛羊肉蒸餃的,老板呢是兄弟兩,從山東來的回民,滿氏兄弟兩,老大叫滿恒豐,所以給包子鋪起名叫恒豐包子鋪。

光緒二十四年(1898),被義和團攛掇的猶豫不決的慈禧太後,下決心要與西洋宣戰,調董福祥的甘軍一萬人來京勤王,奉命駐紮保定。甘軍多為回族,那段時間保定府大大小小的清真飯館常常人滿為患。

經過二十幾年的經營,此時滿恒豐已經對自己製作的菜品有了信心。於是他在東大街稅務角附近一下子租了兩套大院,正式定名“中和軒”,明窗淨幾的環境,花樣繁多的菜肴使中和軒聲譽鵲起。一時成為保定府軍政要員、達官顯貴光顧的飯莊。

不過中和軒真正成名,以致後來成了冀菜這一菜係的代表的,卻是仰仗一個民國時期的大人物,袁世凱死後,保定成了北洋軍閥中直係這一派的大本營了。

1921年,直係軍閥曹錕的私人花園——南關花園竣工,愛顯擺的曹錕要設宴慶祝,省城的社會名流悉數在列。宴席分左右備下回漢兩種席麵由來賓任選,滿恒豐包下清真席這一邊,赴席的人進入宴會廳左右一看,中和軒辦得席色香味俱佳再有滿恒豐的名聲,紛紛來這邊就座,把大灶席冷了場。

這一下中和軒名聲大噪,徹底地在保定城裏領了餐飲業的頭把交椅了。

紅玉和叫的這一做桌呢,十六個菜,四冷四熱四拚盤,外帶四個燉燒煮烤的全菜,本來應該叫上蒸餃的,楊棒子既然點了要吃驢肉火燒,就遂了他的心願,十個精做的火燒整整齊齊地碼在小竹籃裏。

喝著女兒紅是不提勁呢,剛才看那武戲,被林衝激起來的那麽點血性就需要烈酒來順一下,要不這股子火壓不住。

紅玉也瞧出來,把小翠兒喊進來,小聲說了幾句,別說老酒也有,也是泥壇封的,封子還沒啟開呢,一股子濃烈的酒香就從壇子裏透出來了。

三碗老燒酒下了肚,這才順當多了心裏,隔窗外鑼鼓點鑔子啥的正在那試點呢,楊棒子這也來了興致了,用筷子瞧著酒碗和石桌麵,叮叮當當地敲上了,還搖頭晃腦的呢!

這敲擊出來的音調呢,聲聲震攝著紅玉的耳膜,似奔雷如狂風,霎那間又如竊竊私語,轉瞬又急如烈火去如流星的,聽的她是心神**漾,忍不住也倒了一大碗的燒酒,一條火線喝下去,才算穩住了情緒。

好曲子!最後一擊停了後,紅玉喝了一聲彩!楊棒子還意猶未盡呢,方才就見到牆上掛著一把寶劍,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立起身來,走過去摘下寶劍,滄啷一聲拉出寶劍,就在屋裏形如遊龍般的舞了起來。

人劍合一,穗如流星鋒如雲,或是形健骨遒,端莊勢整,一招一勢,端端式式,或是大開大合地行劍,流暢無滯,揮攉瀟灑,忽往複收,行多停少。說醉不醉的,一股醉意化為綿劍,柔和蘊籍,緩緩不斷,恣意揮舞,乍徐還疾,以醉非醉。

一趟舞完,還劍入鞘,麵不紅氣不喘,連飲三大碗,直呼過癮過癮!

“老子自從郭家堡子和老爺子飲酒舞刀後,今又痛快了一次!”紅玉還沉浸在那快意揚灑的劍勢裏呢,一聽見“郭家堡子”四個字,一下子驚醒了!手裏的酒盅也掉在了地上,當啷啷地摔的稀碎。

“八爺,你可知這保定府有人中三傑嗎?”。紅玉怔怔地瞅著楊棒子。

“啥?人中三傑?沒聽說過,這保定府俺是頭回來。”楊棒子搖搖頭。

“那你可知郭家堡子的郭老爺子就是這保定三傑之一嗎?”。紅玉表情凝重地說完,又給楊棒子斟了碗酒。

“啥?妹子,你認識郭老爺子?不會吧,俺看你弱不禁風的樣子,也去過那山裏嗎?”。楊棒子端起酒碗還沒喝呢,聽見紅玉的話,酒碗停在身前。

“山裏奴家倒是不曾去過,可郭老爺子我也曾見過許多次的。”給楊棒子布了一筷子的燒牛尾,紅玉淡淡地說道,此話一出,楊棒子倒被晃了一下,他在老爺子麵前都是絕對的晚輩,這瞅著比自己小多了的姑娘家家的,咋還見過許多次郭老爺子呢?

其實啊楊棒子也並不是傻子,從院門口那這妹子對他的回護,他就隱約覺得這姑娘不那麽簡單了,從浴室的尷尬到琵琶一曲,到如今挑明了郭老爺子的事情,他這個“八爺”的身份怕是早就被人家猜中了。

沒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呢,不過還是身處保定這個鬼子窩,多少還得有點戒心不是嗎。當下也不多問,靜靜地吃菜喝酒,聽著紅玉娓娓道來。

這保定府呢人傑地靈,百多年的經營下來也成了華北平原上的大城市了,清末的時候,這座商業發達的地界上出了三位人物,一位呢就是郭老先生,前麵說過了,和他都是同盟會北方分支的幹將的,還有兩位,一位姓朱,一位姓張。

郭老先生呢是熱衷武事,培訓兵卒,帶兵打仗啊,創建軍校啊都是他厥功甚偉。

朱老先生呢開辦民辦教育,救助災民,收養孤兒,修路鋪橋,還辦了保定最早的一所西洋醫院,為善一方首屈一指。

而姓張的這位,那一生的傳奇比上麵那兩位毫不遜色,甚至還要為人津津樂道。聲明一下,俺碼字是為了讓這些為抗日打鬼子犧牲了人們,不被咱這後世人遺忘,一些已經漸漸被人們和世道忽視了的英烈們,就要多費點筆墨來光大一下,好讓地下的人不寒了心,一點資料搜集了也算祭奠下保定的這位抗日民族英雄。

本小說裏許多人物都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加工成的,而對於楊棒子進入到保定前就已經殉國的英烈呢,俺不敢妄加胡寫的,特此加一節來摘錄關於英烈的資料讓大家自己去看看啥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