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致命一擊

“啟稟大人,學生狀告京城連雲布莊不法之行。 ”說著,肖二少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狀紙。這可是昨天自己離開小院時沈兄追出‘門’來親自‘交’給自己的,上麵的內容可謂句句直指要害,簡直將連雲布莊說成了禍國殃民的邪惡組織。

“快,將狀紙呈上來。”愣了一下的彥大人神情有些急切,剛才的淡然早已消失不見。其實一聽到連雲布莊,彥大人就嚇了一跳。

作為順天府府尹,他對於城中這些比自己地位高的官員了解頗深,誰家的鋪子叫做什麽名字,也是在他了解範圍之內的。這連雲布莊自打彥大人上任不久之後就知道是歐陽敬之名下的店鋪了,也算得上是背景深厚的一家布莊,這也是連雲布莊能成為京城最大布莊的原因。

雖然現在明眼人都知道歐陽敬之處境艱難,頭頂的烏紗帽朝不保夕。但是彥大人卻不敢完全這麽認為,自己可是見過不少在官場之上起死回生之官員,歸根結底還是要看這人能不能討得皇上歡心了。隻要讓皇上一滿意一高興,形勢就能完全翻轉。

所以在官場上行事,更是要遵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一條規矩,今日結下個善緣,說不定來日就能幫你大忙。

對於現在的歐陽敬之,彥大人更是這樣認為。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歐陽敬之現在處境這麽艱難,自己隻需幫他一個小忙,他就一定會銘記在心,一旦來日真的翻轉形勢後,自己可就要獲益無窮了。

草草掃了一遍狀紙上的內容,心中有了計較的彥大人抬頭笑道:“你這狀紙有些言過其實了吧。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要知道我大明律可是有反坐之罪的。”

“強買強賣,欠債不還,本官瞧這話的意思,這連雲布莊怎麽和匪盜一般啊?”沒等肖二少說話,輕輕讀了一句狀紙上的內容,彥大人冷笑連連。

知道他是在嚇唬人,肖二少卻是渾然不懼,嗬嗬一笑:“大人,學生所言句句屬實,這連雲布莊的行徑和那匪盜並無二致。”

“大膽,這連雲布莊本官可是聽說過的,那可是本本分分商戶,你說和盜匪別無二致,這不是誣告又是如何?”彥大人神情愈發嚴厲。

“大人,那連雲布莊共得了我肖家五萬兩的布匹,現在貨物已經全部‘交’給了他們,可他們卻隻付三萬兩銀子,這種行徑稱之為強盜也不勉強吧。“肖二少冷笑連連,都說天下官官相護,自己今日可算是親眼目睹了。聽這知府大人的話,分明就是準備袒護連雲布莊啊。

彥大人眉頭不由一皺,終於算是發現了肖二少不是一般人,怕是對官場上的‘門’道知道不少啊,如果真的是個平頭老百姓,就憑自己剛才的幾句話,肯定已經嚇得他語無倫次了,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回答的滴水不漏呢。

知道肖二少不到對付,彥大人眼珠一轉,想到了一條好對策,那就是把連雲布莊的人傳到堂上來和他對質,既然敢克扣他們這麽大一筆銀子,那肯定是有借口的。

也不多等,令箭一拋,彥大人對著伸手撿起令牌的捕頭吩咐道:“去,傳連雲布莊掌櫃前來聽審。”

捕頭領命而去,彥大人也不多坐,起身走入側‘門’消失不見。他心裏有自己的打算,讓這小子自己好好待一會兒,先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半個時辰過去了,百無聊賴的肖二少已經中了彥大人的圈套,臉上表情異常難看,尤其是見到神情展顏身形‘肥’胖的連雲布莊大掌櫃歐陽明德之時。

他這表情被彥大人盡收眼底,為不可察的一笑,手中驚堂木輕輕拿起接著又輕輕放下。“堂下何人,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看著彥大人一本正經的表情,歐陽明德心中不由覺得好笑。這彥大人,兩人認識一年有餘,光酒便喝了三五回,他還能裝作不認識自己。唉,這些當官的啊,裝模作樣的本事還真是爐火純青。

心中雖然這樣想,歐陽明德卻不敢怠慢,朋友歸朋友,這正事麵前還是要密切配合彥大人的,免得讓他為難。雙膝一曲跪倒在地,“小民連雲布莊大掌櫃歐陽明德,拜見知府大人。”

彥大人神‘色’不變,滿是威嚴的聲音問道:“歐陽掌櫃,這位公子狀告你們連雲布莊克扣他們兩萬兩銀子的貨款,可有這麽回事?”

來的路上歐陽明德已經聽前去傳喚的捕頭說了告狀之人姓肖,不用猜也知道是肖家這種一‘毛’不拔的土財主因為那兩萬兩銀子將連雲布莊告上了公堂。

對於這件對薄公堂的事,歐陽明德早有準備,這時一聽彥大人的問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大人,這絕對是誣陷。想我連雲布莊在京城立足近二十年,雖然談不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聲譽向來都不錯,做生意更是童叟無欺公平買賣。這位公子說我連雲布莊扣了他們兩萬兩銀子的貨款倒是不假,可這也有原因的,我們要的是上等貨‘色’,他們卻隻給出了尋常的布匹,這不是坑人是什麽?”

歐陽明德一臉無辜之‘色’,也是一個演戲的好手,比起彥大人來不遑多讓,搞得原本隻是例行公事隨便聽聽的彥大人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情。不愧是都禦使大人的親信,雖然不是官場中人,可是這份功力比起多數人來都要強上幾分啊。

心中雖然佩服不已,但是臉上表情不便,又扭頭看向肖二少問道:“肖鵬程,歐陽掌櫃所言可屬實?”

肖二少早就想說話了,可是彥大人不開口,他可不想為了一時之快落個蔑視公堂的罪名。這時一聽彥大人問自己話,張口就開始罵人。

“大人,這老東西滿嘴放屁。想我肖家織的蜀錦天下聞名,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蜀中去購買我們家的布匹。我肖家數代織造蜀錦,這種自砸招牌的事情又如何會做?”

“大膽,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詞,這次本官念在你年紀輕見識淺就不治罪於你,若是再犯,必將你‘亂’棍打出去!”彥大人臉‘色’一變,對著肖二少怒喝道。

肖二少倒也聽話,急忙躬身道:“謝大人不罪之恩,小子唐突了。”說罷,又扭頭衝著滿臉得意的歐陽明德微微一笑。暫且由你得意,等會兒沈兄來了由你這老家夥哭的時候!

一招見效,彥大人放心不少,看來自己是高估這個年輕人了,隻要語氣嚴厲些他還是會害怕的。

“你們雙方各執一詞,讓本官很是為難啊。”彥大人裝作為難的說道,接著又問道:“你們可有什麽物證能夠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歐陽明德早又充足準備,也料到了一旦對簿公堂肯定會有這麽一件事,急忙答道:“大人,小人來自前帶了兩匹布,一匹是上等蜀錦,另一匹則是這次肖家賣給我們連雲布莊的布匹,大人您隻需查驗一番,並能證實小人所言非虛。”

看著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不已的肖二少也懶得說話。現在任由你們‘花’力氣表演,等會兒沈兄一到,看你這府尹大人還敢不敢包庇連雲布莊。

有物證就好辦,彥大人對於歐陽明德更是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一個親信辦事就能做到滴水不漏了,可見這為官幾十載的都禦使大人更是個中高手了,現在這樣的處境對於他來說肯定也是不難應付的,自己就等著他慢慢報恩吧。

捕快很是辛苦的又跑了一趟,兩匹布陳放在彥大人的麵前。彥大人也是見多識廣,伸手來回一‘摸’,微微點頭道:“果然差別甚大,這尋常不料如何比得上上等的蜀錦。”

“就是,虧得我們東家心善,看在他們外地人做生意不容易這才給他們三萬兩銀子,若是尋常商戶你們一個大子落不著不說,這以次充好騙人錢財可是要獲罪的。”歐陽明德在一旁應和道,看向肖二少的眼睛滿是憐憫之‘色’。和咱連雲布莊作對,有你好看的。

肖二少不再沉默,抬頭冷笑道:“府尹大人,兩匹布差別雖然大,可這尋常的布匹根本不是我肖家織造的布匹,希望您調查清楚再做定論。”

彥大人公務繁忙,要不是這件事涉及到歐陽敬之,他根本不會耗費時間審理這件案子,早就‘交’給師爺帶著人辦去了。

這時一瞧肖二少如此沒有眼力勁,竟然還敢糾纏不休,心中不免有些生氣。“這點本官自然知道,可是調查取證並非易事。你多等些時候,等著事情查清楚了,本官會給你結果的。”

說罷,不等肖二少說話,就要拍驚堂木宣布退堂。

就在這時候,一名差役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不等眉頭一皺的彥大人問話便說道:“大人,錦衣衛來人了!”

一聽是錦衣衛,原本想責怪他幾句不懂規矩的彥大人不由吃了一驚,來不及細想錦衣衛來衙‘門’幹什麽,起身便迎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歐陽明德一陣愕然,錦衣衛雖然也是辦案,可是平常時候和順天府並無‘交’集,今日怎麽出現在了這裏,莫非因為自己這事?

想到這裏,歐陽明德笑著搖了搖頭。這兩萬兩銀子雖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是放在錦衣衛眼中根本什麽也算不上,指望他們來過問這事,那可真是高抬自己了。

歐陽明德沒有看到,原本臉‘色’隱隱有些憤怒的肖二少一聽到這消息確實‘露’出了微笑。沈兄雖然來得晚了些,但是他一出馬,這局勢可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