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是假的,人和人之間的那種和氣也是假的。

許狐臉上似乎帶著一絲對人群的嘲弄:“說話算話,等一下我要是把錢從油鍋裏撈出來了,你們不給我打賞就是小狗,要學狗叫的哦!”

“放心吧!我們說話算話!”人群中甚至有人帶著惡意的笑聲。

許狐柳眉一揚,真的將手裏的銅錢放進鍋裏。

銅錢在翻滾的油鍋裏,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濺起來一滴油,許狐摸著自己的手背,一臉驚慌失措地後退一步:“喲嗬,挺燙的!”

這麽燙的油,這個小哥兒居然要從滾油當中撈出銅錢,這是不要命了嗎?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緊張。

圍觀的人都不說話了,許狐慢慢的卷起了袖子,又嘰裏呱啦的念了一段咒語,最後還是跟了一句:“巴啦啦能量!”

然後她的手就伸向了油鍋……

“慢著!”

人群裏突然有人大聲嗬斥,緊接著那個人就出現在許狐的視線裏。

是周亞男。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

許狐心裏正在疑惑,周亞男已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充滿蔑視的笑:“這位小哥兒,既然你這是驚世絕活蓋世神功,隻掙幾個銅錢實在有點大材小用。”

“你什麽意思?”許狐已經隱隱感覺來者不善。

周亞男皮笑肉不笑的將一大錠銀子扔進另一口盛滿滾油的鍋裏:“來這裏吧,把銀子撈上來,就算你的。”

難道被他看出破綻來了?

其實這兩口鍋裏的油,許狐是做了手腳的。她哪有什麽真本事,也就會坑蒙拐騙了。

這個可惡的周亞男!怎麽說也有個一麵之緣,他這是想故意當眾戳穿她?

這人怎麽這樣啊?人家隻是騙一個小銅錢而已,他至於要這樣整人嗎?

許狐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嫩如白藕的手臂,突然就聯想到自己剛吃掉的那塊被炸得嘎嘣脆的豬皮。

不行,還是溜之大吉吧。

畢竟是老江湖了,她又不是沒被人戳穿過。所以許狐的表情顯得很淡定,那嘴角甚至隱隱帶著一絲笑意:“哎喲!有錢人真是了不起哦!你給我扔一錠銀子叫我撿起來我就必須撿了?我憑什麽要聽你話呢?我在這裏擺攤是想表演給大家看,又不是為了表演給你看!”

話說完,她擼起袖子,從容不迫的從自己麵前的油鍋裏撈出那枚錢幣。

“看到了嗎?不是小爺沒本事,小爺就是不想表演給你這個有錢人看!”話說完,許狐就想要走。

果然狡猾得像隻小狐狸!

她想利用這老百姓的仇富心理,趁機逃跑。

周亞男卻一把拉著她,不依不饒:“有本事別走啊,把鍋裏的銀子拿到手再說!”

那眼神冷冷的,仿佛充滿了正義感,巴不得把許狐這個妖女撕得現出原形。

“我不想掙你的錢!你沒聽到嗎!”許狐想要掙脫周亞男的手,還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啊,看啊,有錢人欺負小老百姓了!”

果然人群裏有反應了,有個男人叫了起來:“你有錢了不起呀!人家小哥兒就是不想掙你那錠銀子!快放開他!”

許狐趕緊趁熱打鐵,裝得更可憐,甚至眼睛裏都閃爍著淚光了:“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拜師學藝學點本事不容易。我師傅跟我說過,叫我一定不要做富人的狗。所以我是不會給有錢人表演的,咱們窮人要窮得有骨氣!”

明顯帶節奏的話說完,許狐看了一下周亞男,目光裏仿佛充滿了挑釁。

周亞男生氣了,死死的拽著她,咬牙切齒:“你這個死騙子,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許狐趕緊一臉擰巴:“哎呀,我的手好痛啊!你別這麽用力啊,你是要把我的手給擰碎嗎?就算很有錢就能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不像你那麽有錢,我沒爹可拚,靠點真本事吃飯難道有錯嗎?”

“快放開她!”

已經熱血澎湃的人群裏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

雖然年輕,但那聲音裏分明的帶著怒意,讓周亞男都隨之一怔。

隻見人群中走出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長得白白淨淨,穿著一身白衣,甚是好看。而且他的氣質也非常出眾,站在那裏,就自帶一種翩然若仙的感覺。

許狐看清楚了,來人是裴越。

今天真是冤家路窄!

是老天要滅我許狐嗎?

許狐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對待裴越的,一樁樁一件件,她可是一直都在欺負人家。

現在裴越突然出來了,怕是想要落井下石。

許狐在心裏暗歎自己運氣不太好,好不容易出來幹個老本行,還遇到這兩尊瘟神。

卻隻見裴越氣定神閑的走了上來:“放開她!周三哥你一個大男人何必跟一個姑娘一般見識?”

周亞男正在氣頭上,哪裏肯就這麽讓這個小騙子跑了,目光中帶著審視:“你傻了,她就是個騙子……”

“不是!”裴越說話昂首挺胸,還是非常有氣勢的:“術有專攻,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不一定人家做不到。周三哥你這才出去學藝回來不急著回去跟家人團聚,卻要在這裏影響別人賺錢?”

不像是想趁機踹一腳,把她踹起深淵的。

許狐沒想到這個裴越居然還成了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知道我為什麽為難她嗎?”周亞男眼神中充滿了蔑視:“看來,你也被她騙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裴越神情鎮定自若,侃侃而談:“我也知道她為什麽敢拿這口鍋裏的銅錢,卻不敢去拿那口鍋裏的銀子。”

“那你還幫著她?”周亞男瞬間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這很不像裴兄弟你的性格!”

“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我是認識她,但我也不喜歡她這樣的行為,更不會跟她同流合汙。”裴越看許狐的表情冷冷的。

既然要幫忙,又想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這可能嗎?

許狐覺得這個裴越雖然看起來少年老成,總是顯得很高冷,但骨子裏還是很天真的。

“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裴越看了一眼許狐:“今天就算我還你一個人情,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話說完,他義無反顧的走向那口裝滿了滾油的大鍋,然後帶著命令口吻:“放開她,讓我來|!”

眼看著那一隻白嫩的手馬上就要伸進滾燙的鍋裏,許狐嚇得尖叫一聲。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