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害怕讓這群貴客等久了,老婦人留下老頭兒給他們講那件事兒,自己跑去煮飯做菜了。

席惜之趴在安宏寒的大腿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斷的轉動,激動的看著老頭兒,等著他開口。

被這麽一隻可愛到爆的寵物盯著,老頭兒歡喜不得了,把抹布往肩頭上一搭,坐到了安宏寒對麵的椅子。

“說起來這件事情太玄乎了,我和老伴兒在這裏開酒肆,開了幾十年,還是第一遇見金子變成石頭的事。不瞞你們說,我們做的是小本生意,每次收完錢後,都會嚴嚴實實的藏好,所以絕對不會有人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調包。”老頭兒唧唧歪歪說了一通,再三保證他絕對沒有看花眼,收錢的時候,是金子沒錯,直到最後,那金子卻變成了一塊隨處可見的爛石頭。

其實,點石成金這種事情,並不難。隻要你道行高深,又有能耐拿到【點石成金】的法術秘籍,稍微努力練習,就能夠成功。

前一世,席惜之的師傅就不知道從哪兒,坑蒙拐騙拿到了這本秘籍。席惜之也有幸看見兩次,不過那時候她的道行,還不足以修習這個法術。而她和師傅常年呆在深山老林中,身上沒有凡塵所使用的銀子,所以每次師傅外出的時候,經常使用這一招,從街市買東西回來。

可是……這個法術終究有缺陷,畢竟世間萬物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沒有誰能夠改變某種東西的本質。所以說,點石成金的法術並不是逆天的存在,用更加通俗的話來形容,這壓根就是障眼法。

隔了一段時間,石頭就會自動變回去。

當席惜之一聽見老夫婦吵架,是因為這個事情,直覺就是師傅所為。

但是她又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和以前的那個世界,根本不同。師傅怎麽可能從一個界麵,跳到這個界麵?

‘問問老頭兒使用銀子的那個人,長相如何’

席惜之又在安宏寒的手心裏,慢慢寫道。

照著席惜之的要求,安宏寒再次詢問老頭兒。

老頭兒非常健談,凡是安宏寒問的事兒,都非常詳細的說出來,“那個人啊……大概五六十歲,一頭花白的頭發,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布衫,身材高高瘦瘦,給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眼睛下方,有一顆長了毛的大痣。看上去倒是像一個正經人,誰知道竟然用假金子坑人,下次看見他,我非給他好看。”

師傅?

席惜之的小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老頭兒形容的外貌,不就是師傅嗎?她以前小的時候,還經常拉扯師傅眼角那顆痣的毛,有一次不小心給扯斷了一半,被師傅罰跪了一晚上。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師傅教導自己的每一幕,都浮現在席惜之的腦海中。

席惜之眼眸濕潤了,卻沒有落淚。

發現小貂的異樣,安宏寒若有所思的撫摸著她,心中開始猜想那個人和席惜之到底什麽關係?竟然能夠讓席惜之一聽見他的休息,就眼泛淚光。

“客官,我知道的事情就這麽多了。那個人是上午來吃的東西,已經離開好幾個時辰了。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去幫老伴兒生火做飯了,我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老頭兒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在得到安宏寒點頭首肯之後,慢慢離開了。

司徒飛瑜和劉傅清兩個人都是文臣,身體經過幾日的長途跋涉,已經沒多少精神。隻是礙於陛下的麵兒,他們都不敢說一句苦,喊一句累。

“劉老爺,司徒老爺,這裏坐。”林恩招呼著兩人入座。

老婦人他們這裏開的是酒肆,這些酒都是他們自己親手釀製的,喝的時候別有一番滋味。最好的兩壇子,全被林恩給弄來了,聽說這酒放置了三十多年,是陳年老釀了。

席惜之也抱著酒杯,添了幾口,確實非常香韻。

不過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師傅的事兒,所以吃東西的時候,並沒有以前那麽興奮,凡是安宏寒喂她什麽,她就張開口含下。

她也想過去追師傅,但是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繞了一圈,就被她否定了。師傅在飛升之前,就能日行千裏,更別提飛升之後,功力大增。

席惜之又添了一口酒水,心中惆悵萬分。明明就近在咫尺,卻偏偏擦身而過。

吃飽喝足之後,安宏寒等人又回到馬車中,繼續趕路。

剛踏進馬車,安宏寒就拍了拍席惜之的背脊,道:“變回人形,朕有話問你。”

由於外麵有林恩和胡屈在,安宏寒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席惜之的耳邊說道。

席惜之晃了下小腦袋,點頭回應。

一陣銀白色光芒閃過,席惜之赤(和諧)裸的躺在安宏寒的身旁,一雙眼眸有神的望著對方。

安宏寒隨手扯過一張披風,蓋在了席惜之的身上,“之前你問的那個人,和你有什麽關係?”

“那是我師傅。”席惜之低著頭,小聲訴說。

安宏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不是說他飛升了嗎?怎麽還會留在凡塵之中。”

其實不止安宏寒驚訝,連席惜之都不敢相信。師傅到底怎麽來到這裏的?是為了找她嗎?一想到後者,席惜之的眼眸又濕潤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點石成金這招,確確實實是他慣用的伎倆。”席惜之蜷縮成一團。

安宏寒把席惜之所說的話,組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其中緣由了。難怪一聽那對老夫婦吵架的時候,席惜之急急匆匆的衝了出去。原來她是發現自家師尊的消息了……

湊近了席惜之,安宏寒的嘴唇在她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放心,隻要他在風澤國境內,朕一定會為你找到他。”

聽著安宏寒的承諾,席惜之的心情又逐漸好轉。

“況且你師傅走在我們前麵,也許我們以後還能遇見他。”安宏寒輕輕拍打席惜之的後背,讓席惜之整個人躺進自己的懷中。

“灃州……”席惜之像是想到什麽,一抬頭,說道:“師傅他是去灃州。”

這條路乃是去灃州的必經之路。

如果席惜之沒有猜錯,師傅肯定是趕去灃州。隻是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非讓師傅前去一趟?

席惜之越發覺得灃州的洪災,定有蹊蹺。

安宏寒的臉色也有些沉重,能讓一個飛升的修仙者前去,那麽灃州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不過,他倒是想要見一見席惜之的那位師尊。

馬車的空間並不是很大,而車廂之外,隻是隔了一塊木板。擔心被人發現,在跟安宏寒解釋清楚之後,席惜之又選擇變回了貂兒。

席惜之軟綿綿的趴著,閉著眼,順著筋脈查看自己體內的靈氣。

本來因為和吳建鋒打鬥,損害了不少靈氣。但是席惜之發現,在同安宏寒去清沅池走到一遭後,自己靈氣已經恢複到原有狀態,而且還傾向於飽和。

靈氣一旦溢滿,之後隻需要一個機緣,便能夠結出內丹。

席惜之這幾日一直想要突破瓶頸,成功結出內丹。可是任她怎麽修行,靈氣始終沒有任何轉變。今日得知了師傅的消息後,更加堅定她結出內丹的心。

一場洪災,害得百姓們流離失所。

馬車又晃晃悠悠行駛了四日,所過之處,偶爾能夠看見幾個衣著破爛的難民。

席惜之兩隻後腿蹬著安宏寒的大腿,前爪扒在車窗上,一路看著幾個難民遠去。

凡是席惜之瞧見,都會朝著他們擲出去幾錠碎銀。

對於某隻貂兒抓住銀子,往外扔的舉動,安宏寒最開始沒有反對。隻是到了後麵,有幾個難民為了爭奪銀子,而大打出手拳腳相交的時候,安宏寒給了席惜之的小屁屁一巴掌。

“灃州難民有千千萬萬,難道你以為我們的銀子,足夠接濟他們?”人類在麵臨窮途末路的時候,隻要看見一丁點生存的希望,都會奮力去爭去搶。

現在距離灃州,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好在難民的數量並不多,否則那群人就不單單隻是搶地上的銀子,而是直接選擇打劫他們。

“關於難民的事情,朝廷自有安排,不用你去操心。”安宏寒將緊緊趴在車窗上的某隻貂兒,給拽了回來。

席惜之又歎了一口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她的字典中,當然是能救就救。

坐在車廂外麵的林恩,手裏捧著一張地圖,地圖上標注的乃是風澤國的全貌。手指移動到他們所在的位置,林恩認真分析了一會,喊道:“陛下,天就快黑了,在前麵兩公裏處,有一個小鎮,今晚我們要不要去那裏休息一晚?”

自從離開皇都以來,他們都是日夜不分的趕路,還沒有在任何城鎮停留過。

好幾日沒有挨到暖和的棉被,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巨大的**。

安宏寒自幼習武,即便馬不停蹄的趕去灃州,也能堅持住。但是與他們同行的卻有兩個丞相,以他們兩人的體力,隻怕再這麽折騰下去,還沒到灃州,人就奄奄一息了。

考慮到這一點,安宏寒朝著外麵,道:“就這麽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