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辰打量著船身,片刻之後說道:“眼下隻有把船拆了。”

薑罹雙目瞪圓,大聲說道:“林小子,你腦袋是不是燒糊塗了,我們人在這船上,這船如何拆得?”

朱語清也是對林夜辰的話感到詫異,隻聽林夜辰道:“我們每人各取一支木板便可,待我們躍過這些細線之後,隻能靠這些木板支撐著我們在湖裏遊走了。”

薑罹閉目聽著林夜辰的話語,沒插一句話,隻是靜靜聆聽。朱語清依然怯怯道:“要是不小心掉進水裏,怎麽辦?”朱語清言畢,指尖夾著銀針道:“我把這些細線通通弄斷便是了。”朱語清自從落了幾次水之後,就一直膽怯於江河湖海。此時對林夜辰所提的這個方法,她不禁有些遲疑和害怕。

見朱語清要使出銀針,薑罹驚道:“快住手!”薑罹這一阻止早已來不及,朱語清的銀針已然脫手而出。隻見前方細線割斷,被牽動的稻草人竟是忽然轉動身子,朝著朱語清的方向射出利箭。朱語清心下一凜,連忙仰身躲過。

朱語清嚇得一身冷汗,拍著胸口慌道:“真是好險。”

薑罹和林夜辰也為她著急一番,薑罹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走到船尾,一聲木板離開鐵釘的聲音,薑罹右手登時握住了他方才取出的木板。薑罹將木板遞與朱語清,道:“侄女,隻能按著林小子說的辦了。”

朱語清接過木板,有些擔憂的看著林夜辰,林夜辰也知她心裏所想,笑道:“到時候,飛過細線,佳兒你就離我近一點吧,那樣我也好照應一些。”

朱語清一聽林夜辰要照應自己,一時心中大喜,連忙點頭。薑罹笑眯眯的看著朱語清,輕輕一歎,又取出了兩塊木板,一塊遞給林夜辰,另一塊作為己用。

夜黑風高,此時像是已到了二更時期,朱語清將行李係在自己肩上,提著一支木板,轉頭望去,薑罹和林夜辰早已做好了往前飛去的準備。

薑罹看著前方,大聲說道:“侄女,林小子,走吧,這時間可拖不得了。”

林夜辰點頭會意,他右手抱著葉雨昔,左手拿著木板,行李早已牢牢的係在了身上。朱語清看著他,再看著葉雨昔,她不禁有些羨慕起來。她輕輕一笑,用力一躍,便向前飛去。

見朱語清先行而去,林夜辰和薑罹緊跟其後。三人禦風而行,踏雲而過,身子輕盈,掠過湖麵,一衣帶水。借著空氣中的清風,衣袂飄飛浮動,發絲清揚亂舞,宛如天神在人間遊**,又好似眾仙夜降凡塵。

這輕功自然說不上真似大羅神仙一般,可以一日行千裏不作任何歇息。朱語清的輕功行了一段的行程之後,得落地之後借以彈跳才可再使出輕功。林夜辰自然是考慮到朱語清必定不能一直踏在湖麵飛行,所以才會想出若是朱語清和薑罹落入水中,不會水性的他們可以接著木板的浮力支撐一些時日。

越過蘆葦叢,朱語清雙腳踩在水上,不停傳來水波**漾聲響,林夜辰像是擔心她會滑入水中一般,一直在身後注視著朱語清的一舉一動。朱語清低頭看著腳底密密麻麻的細線,不由得冷汗涔涔,倏然她卻是踩了一個空正要往下方的細線摔去。

朱語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眼看腳尖快要觸碰到細線,隻覺得腰間一緊,朱語清早已被林夜辰抱住。近在咫尺的林夜辰,鼻息依然平穩,朱語清一時又開始恍惚起來。

卻聽薑罹說道:“不行了,我還是到湖中去漂著吧。”說罷,薑罹一個縱身,收回輕功,便跳進了湖裏,好在有木板的支撐,薑罹雙手趴在木板上喘氣道:“侄女,你也下來吧,我覺得這樣蠻不錯的。”

朱語清本來就有些體力不支,當下見薑罹漂浮在水上,看見他依然還一副享受的模樣,心中一喜,又覺得此時和林夜辰舉止有過親密,尷尬笑了幾聲,便一縱身跳了下去,學著薑罹的樣子雙手擺在木板上方,借著木板的支撐,慢慢漂浮。她回頭望去,林夜辰也是收腳緩緩落下,他一手抱著葉雨昔,極是小心翼翼,不敢大意。

林夜辰左手一揮,揮出一塊木板,木板輕輕落在水上,來回漂搖。朱語清這才發現林夜辰原來帶了兩塊木板,隻見他將葉雨昔橫臥在方才揮出的木板上,他自己便依靠著另一塊木板在水麵上遊走。

隨著木板的浮沉,幾人的身影也不停上下浮動,薑罹看著前方說道:“好在現下是初夏時節,這湖水也不是這麽冰涼,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要吃不消了。”

朱語清別過頭來,笑道:“大叔,你也不過四十來歲,哪裏老啦?”

薑罹眯起眼來,從按照朱語清的話裏意思,那就是說他現在也不算老,當下很是得意道:“就算不老,哪裏還比得上你這十八歲的小姑娘和你身旁二十二歲的林小子?”

朱語清淡淡一笑,抬眼看著湖麵上的無盡漆黑,她緩緩道:“大叔,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到花月小居呢?”

這話一出口,林夜辰也投來注意的目光,想來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他掌握著葉雨昔的木板,擔心葉雨昔會不小心跌入水中。薑罹隻能控製葉雨昔體內毒素十天,剩餘的時日連兩天都不到了,眼下花月小居近在咫尺,卻一路上困難重重,險阻多端,也不知道葉雨昔能不能撐到他們抵達花月小居的那一天。

適才朱語清的詢問,薑罹目視遠處毫無盡頭的湖麵,道:“這當口我們隻能趕快遊到前麵,眼下雖看不盡前方盡頭,但再行一二來裏的水路便可抵達不遠處的岸上。”

薑罹語畢,幾人對望一眼,皆是點頭,各自眼神傳神,加速往前方遊去了。木板托著他們的身子,隨著湖麵水浪的**漾,他們的身影也跟著漂浮。這個綿綿無盡的黑夜,冷清的湖麵上,人影浮沉。

朱語清雖覺乏累,但也不敢隨意鬆懈,畢竟這花月小居一行險阻幾多,若是自己一時疏忽,麵對前方突如其來的襲擊,自己沒做好防備的情況下也隻能深受其害。夜亮如水,雖是夏日時節,但在水中浸泡太久也會讓人感到寒冷,這湖水的冰涼已經侵入朱語清全身,她不由得打了個囉嗦。

林夜辰看到朱語清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當下便別過頭來說道:“佳兒,你可是冷了?”他的眼神裏微微閃現一絲關切。

朱語清心中一暖,道:“這湖水是有點冷,但也不礙事,我們還是加快往前行去吧。”

林夜辰點頭,朱語清依然雙手趴在木板上,頭輕輕一側,靠在木板之上。也在此時,朱語清忽覺後背一股熱氣傳來,她一驚之下回頭看去,正見林夜辰將自己內力輸給自己。“林夜辰,這一時的寒冷不妨事的,不用如此,現下還是好好保存內力體力好些。”

林夜辰淡淡一笑,依然給朱語清輸送內力,眼下的朱語清怔怔的看著林夜辰,微弱的燈光下,他輪廓清晰,麵若冠玉的臉依然看得很是清楚,朱語清不僅身體感到溫暖,連她的心間也是溫熱的了。

半晌,見朱語清臉上有些紅潤,林夜辰收回手掌,嘴角輕輕一揚,道:“佳兒,現在好些了吧?”

見林夜辰望著自己,朱語清心跳不自禁的加速跳動,看著林夜辰的眼神,她自己的眼神變得慌亂不少,不停的眨眼用以掩飾此時的緊張,她笑道:“我好多了,林夜辰謝謝你。”

林夜辰哪裏明白朱語清的心思,他隻是淡淡一笑,回過身去,繼續往前遊走。

朱語清愣在原地,木板的升降浮動,她也跟著浮動起來。薑罹悄悄眯起一隻眼睛,嘻嘻笑道:“侄女,你臉怎麽這麽紅?”

薑罹突然在朱語清耳邊說話,自然是把朱語清嚇了一跳,朱語清連忙嗬斥道:“大叔,嚇死我了,我哪裏臉紅了,你定是人老眼花看錯了。”說罷,便往前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