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遠風帶著若晶和黃兒在南城的大街上閑逛了一天,黃兒還能依稀回憶起一些她兒時曾經去過的地方,不住地感歎大地之城這些年基本沒什麽變化。

不過,之前一路火急火燎趕路的劉遠風,在到達大地之城後,似乎什麽正事兒都沒幹。

這整整的一天,他們就是在城內亂逛,晚上回到客棧後,仍舊在房間內用過了晚飯,之後劉遠風便再次將紅燈籠點亮掛在窗外。與前一天晚上唯一的區別是,這次掛的是兩個紅燈籠。

第三天,一切幾乎與前一天一模一樣,到了晚上,劉遠風仍舊是吃完飯後掛燈籠,不過,這一次掛了三個。

若晶看著每天變換數量的紅燈籠,心中若有所悟。不過,這一夜過去,仍舊什麽也沒有發生。劉遠風早上起床後,從窗外收回那三個紅燈籠,然後繼續之前幾天的遊逛。

第四天晚上,劉遠風再次掛出了一個紅燈籠,第五天晚上是兩個,第六天晚上是三個,仍然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

第七天,劉遠風再次掛出一個紅燈籠,第八天晚上是兩個,第九天晚上是三個。而每當劉遠風掛出的燈籠是三個時,他都會告訴若晶,那一夜要和衣而臥,並且盡量不要睡的太沉。

就在第九天的子夜時分,劉遠風和若晶的房門被敲響了。

“門外是什麽人,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兒啊?”劉遠風出聲問道。

“客人,打擾了,我是在樓下路過,看見您窗外掛的燈籠非常好看,我想買一對回去,不知道您肯不肯賣啊?”

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哈哈,眼光不錯嘛,那三個燈籠可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進來聊吧。”

劉遠風臉上難掩喜色,直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上看著像是某個大家族的高級管事。

“請坐吧。‘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這位仁兄子夜時分還在街上奔波,也真是不容易啊。”劉遠風說道。

“唉,世事艱辛,我走在街上,看到這幾支高懸的紅燈籠,隻覺得‘散花樓晚掛殘虹,濯錦秋江澄倒碧。’這才忍不住上來問一問。”

那人語氣有些顫抖,難掩心中複雜的情緒。

劉遠風見對方已經答上了切口,便坐在旁邊,長歎一聲說道:“三千年了,至少是幾十代人啊,難為你們了。”

“到我這裏,是第一百一十六代了。原本這已經隻是一個家族的傳承而已了,我們已經都不覺得會真的有這麽一天。直到聖皇,哦,我是說姚光,他決心對炎族開戰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一百一十多代先祖的傳承,可能是要到真正起作用的時候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真正開始關注這南城中心的客棧。說來慚愧,如果您是在戰爭爆發之前過來,就算放出信號,我也未必看得見。

按照先祖傳下來的話,黃族最大的城市中最繁華城區裏,距離街區中心位置最近的客棧就是接頭的地方,於是我就找到了這佳琦客棧,然後每三天都至少會有一天來看看這客棧的三樓是否有紅燈籠掛出來。

沒想到,前幾日竟真的發現了紅燈籠,我又怕是巧合,又繼續觀察了幾天,直到今日,我才確信,這一定不是巧合,是真的來人了!

劉氏宗族暗堂派駐蠻荒島死士第一百一十六代傳人康傳金見過宗族上使。”

這人說到最後,起身向劉遠風施禮。

“千萬不必多禮,咱們還是坐下接著說。”

劉遠風讓康傳金重新做好。而若晶則在一旁親自給兩人倒上了茶水。

“其實我們都是劉宗的子弟,但先祖到了這邊之後,肯定不能再姓劉,便各自改了不同的姓氏。隻不過所有人的名字裏一定要有金屬性的字,以此來代表劉姓右邊的那把刀。也是時刻讓我們這些後代記住,我們永遠是劉氏宗族插進黃族的一把尖刀!”康傳金說道。

“我代表劉氏宗族感謝你們!此事之後,你們再也不必隱姓埋名,劉宗這些年欠你們的,一定會好好補償。”

劉遠風起身向康傳金鄭重的躬身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上使此來是有什麽吩咐?我出來的時間也不好太久。”康傳金直接問道。

“現在需要你幫忙的,主要是兩件事,一是盡可能聯絡四大宗族派駐在這裏的死士後代,湊足一些人手,以備必要時使用。二是我希望盡快與黃族的葉氏族長葉德鈞私下見麵聊聊。”劉遠風說道。

“其實這三千年來,我們劉宗在這邊雖然沒有創建像光複教那麽強大的組織,但也是有一些鬆散的聯係。

不過畢竟這麽多年了,有的人沒了後代,有的斷了傳承,也有的已經完全黃族化了,不再值得信任,真正能聯絡到的人並不多。

至於燕、齊、梁三宗的死士後代,我就完全沒有辦法聯係了。”康傳金說道。

“沒關係,另外三宗的聯絡方式,我都可以給你,你就盡量去聯係,能有多少人手就算多少,數量是次要的,可靠才是最重要的。

告訴所有的人,這次有危險,包括你在內,自願參與,如果成功,大漢帝國必有重謝,如果不願改變現在的生活,那從此與四大宗族就算再無瓜葛了,炎族日後也絕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劉遠風說道。

“那我明白了,我會做好的。至於我,您放心,既然我今夜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我骨子裏流淌的永遠是劉宗的血!

至於您說的第二件事,這倒是不難。恰好我現在就是葉府的一個管事,也算是葉家家主比較信任的人。我可以找個合適的理由引薦你們與他見麵,隻要理由充分,應該問題不大。”康傳金說道。

“嗯,多謝你了!那你就跟他說,他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外甥女,現在回來看他來了。”劉遠風說道。

“什麽,您確實是說‘親’外甥女嗎,葉家主可隻有那一個妹妹啊!”康傳金麵露震驚之色地說道。

“沒錯,就是‘親’外甥女。”劉遠風加了重音確認道。

“好,您等我的消息。我會盡快安排的!”

康傳金向劉遠風施了一禮,又鄭重地向若晶施了一禮,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

兩日之後,劉遠風、若晶和黃兒在康傳金的引導下,從後門悄悄走進了葉府,一路來到了葉德鈞的書房之中。

劉遠風進門之後抬眼一看,隻見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坐在桌案之後,看相貌應該將近六十歲,臉部棱角分明,雖明顯是城府極深之人,卻又難掩殺伐果敢之色,但須發卻已經白了大半。

葉德鈞抬起頭,將手中的書信放在一旁,揮手示意康傳金下去,然後看了看劉遠風和若晶,隨後又看了看黃兒。

當葉德鈞看到黃兒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就是你們想要冒充老夫的外甥女嗎,真是天大的膽子啊,老夫的外甥女是什麽身份,她若是還活著,對整個黃族意味著什麽,你們知道嗎?”

劉遠風、若晶和黃兒向葉德鈞施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禮儀。

然後,劉遠風笑著說道:“如果不知道這些,那我們就不會這麽偷偷摸摸的來見您,而是大張旗鼓地從正門進來尋親了。黃兒,還是你來說吧。”

“是。黃兒見過葉公!”

黃兒再次施禮,隨後繼續說道:“葉公,您應該還記得,您的妹妹,也就是先聖皇後身邊有一個侏儒小宮女吧。”

“當然記得,你的長相與那個侏儒宮女確有幾分相似,最後也確實是那個宮女抱著公主一起跳了海。

但難道僅憑這個,就想讓老夫相信你們嗎,你想讓我相信,一個年幼的侏儒宮女抱著一個剛滿周歲的女嬰跳進大海之後,竟然還都能安然無恙?

你們還是直接說說,現在這個時候冒充公主來這裏找老夫,到底是什麽目的吧!”葉德鈞說道。

“葉公,當年聖皇後生下公主的第二天,您前去探望,結果您見到聖皇後時,仍然是一板一眼地施禮,被聖皇後埋怨了。

她覺得您在完全沒有外人的場合還是那麽公事公辦,也不著急看看剛出生的外甥女,讓聖皇後感覺少了很多親情。

當時除了您和聖皇後之外,就隻有我和剛出生的小公主在場,我說的沒錯吧?”黃兒說道。

炎黃文摘:成祖陛下在親眼目睹戰後魏地的慘狀後,當即寫下了一道旨意。因魏地百姓在戰爭中受苦最重,人口十不存一,而魏地子弟張冰以大漢公爵、軍群元帥、內閣首輔的身份也以身殉國,為了回報魏地百姓的付出,決定在戰爭之後,原魏地四郡十年之內免除一切賦稅,且成祖在位之年,魏地稅賦不超過其餘各地平均稅賦的一半,在成祖子孫即位後,魏地稅賦也必須為大漢各地最低。這一道聖旨被真正貫徹到底,也使得魏地四郡漸漸成為了炎黃大陸最為富庶的地區,張冰則成為了魏地百姓心中的守護神。如今,在魏地四郡,張聖王廟幾乎隨處可見,而且香火旺盛。——摘自帝國京師大學出版社《簡明炎黃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