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講起道理來,蘇青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也實在沒法再用發嗲耍賴的招數混過去了,她想了想,正兒八經地蹲在他麵前,扶著他膝蓋輕聲說:“沈先生,你說的其實都沒錯。既然我喜歡你,選擇了你,那所有你帶來的影響——不管是好的壞的——我都要接受的。我也明白,我永遠都不可能向所有人證明,我不是你的金絲雀。隻是……隻是我還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演員蘇青和沈太太這兩個身份先盡量隔開。等到演員蘇青這塊牌子夠響的時候,我再承認自己是沈太太,總會好一點的……”
沈重把臉埋在手心裏繼續歎氣:“你現在都已經拿了國際上的獎了,還覺得自己牌子不夠響?”
蘇青這下被堵住了嘴,隻得委屈地摸摸他大腿,小聲說:“那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嘛……”
沈重放下手,無奈地直搖頭。
他早領教過了,眼前這個人他罵又罵不得,凶又凶不得,一不小心把她惹哭了,自己還要哄半天。
這會兒她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了,思前想後,他隻能把她從地上拔起來,按在自己腿上坐著,反過來安慰她說:“好了……我可以等你做好心理準備。”
他服軟了,她卻也得意不起來,趴到他肩上,糾結了好久,才一副飛蛾撲火的架勢表忠心道:“我……我膽小,可能一直都沒法做好心理準備的,回頭我去問問楊小姐怎麽辦吧,她是專業的,知道怎麽把影響控製到最小,她覺得什麽時候公開合適、怎麽公開合適,我就都聽她的,配合她。”
這麽虛無縹緲的承諾,已經足夠讓沈重高興起來,他捧住她臉激動地問:“真的?”
蘇青紅著臉,忐忑地點點頭。
他馬上就摸出手機要給楊歡打電話,想了想還是算了,把手機扔到一邊,緊緊地抱住懷裏的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叫了一聲“青青”。
她摸摸他的腦袋,覺得他頭發還有點兒濕濕的,輕聲說:“快去洗澡吧,剛才淋了雨,別著涼了。”
他仰起頭來問:“你陪我嗎?”
這點兒小要求怎麽能不答應,她笑著點點頭,勾住他脖子說:“好呀,你抱我去。”
沈重抱著她走進浴室,她像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手勾著他脖子,腿纏著他腰,無比放心地全程閉著眼,嘿嘿一笑說:“沈先生,你對我這麽好,我其實……可以做你的金絲雀呀。”
沈重“啪”地輕拍了她屁股一下,“哪有你這麽皮的金絲雀?隻有這種時候還算乖巧。”
他想了想,心有不甘地補充,“也不是乖巧,是自己累了,就等著我伺候你。”
“那你要不要我嘛。”她蹭著他肩膀耍賴。
他很無奈,洗完澡扯過浴巾把她上上下下地擦幹了,抱著她回到房間裏,彎腰想把她放到**。
蘇青又耍賴抱著他不肯撒手,兩個人姿勢危險地滾做一團。
他手腳並用地把她按在**,就在即將再度擦槍走火的時候,蘇青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
她瞬間就清醒了,一個激靈推開他坐起來,小聲自言自語:“這麽晚了,誰啊?”
她本來打算不去開門的,可那門鈴聲執著得要命,響了又響,沒完沒了,沈重先忍不住了,起身去拿了浴袍,甩給她一件說:“去看看是什麽人。”
蘇青把浴袍裹好了,扣好門後的安全鎖,才把房門拉開了一條小縫,隻露了一雙眼睛去看門外。
來按門鈴的是她剛合作過的電影男主,小夥子喝得有點兒醉醺醺的,對她一笑說:“蘇青,餓不餓?去不去吃宵夜?”
蘇青連連搖頭,“我不餓,你們去吧。”
男演員邪魅地挑眉,“沒有別人,就我們倆,我是專門來邀請你的。”
蘇青嚇得都結巴了:“我、我們倆?那就更不合適了。”
“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們在劇組的時候不是挺熟的嗎?那時候叫你吃宵夜,你也沒拒絕啊……”
蘇青砰得一聲甩上了門。
她心虛地回頭瞄瞄,隻見沈重也穿上了浴袍,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動不動盯著房門看,眼裏的寒光簡直能化成一把殺人的匕首。
“在劇組吃宵夜都是大家一起……”蘇青心虛地解釋道,“我從來沒跟他單獨吃過……今天也不知道他怎麽了,大概是喝多了……”
沈重收回視線,對她和藹地笑笑,寬宏大量地說:“一個劇組的,吃吃飯喝喝酒,再正常不過了。”
門外的男演員又敲起了門,蘇青急得隔門喊話:“我睡覺了!不去吃宵夜了!”
那人聽不見似的,還在砰砰敲門,蘇青被敲得心煩意亂,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猛地一轉身,用力拉開大門,眼一閉心一橫,喊道:“別敲了,我老公來了!我得陪他!”
這話一出,房間裏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死寂。
男演員看看蘇青,再看看跟她穿著同款浴袍的沈重,先是驚訝地張了張嘴,愣了幾秒後就突然酒醒了,哈腰道:“對不住,打擾了。”
他也是個人精,什麽都沒問,像是沒認出沈重來一樣,麻利地退後就走,還順手幫蘇青帶上了門。
蘇青呆了兩秒,方才意識到她剛才喊了什麽,不禁腳軟靠在牆邊,抬手扶住了額。
沈重上前兩步,從背後把她摟入懷中,帶著笑意問她:“剛才那個帥哥,不知道平時愛不愛八卦,口風嚴不嚴?”
蘇青自我安慰:“他可精了,應該很快就能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不會到處亂說的。”
“噢……”沈重不無遺憾地拖長了音,“那如果有人收買他,讓他去做這個曝光地下戀情……不,是地下婚姻……的狗仔,他不知道肯不肯啊?”
她猛地轉過身來,抬頭皺眉問:“你要幹什麽?”
沈重揚起眉來,“你猜呢?”
蘇青警惕地盯著他,見他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不禁惱羞成怒,上前抬腳輕輕踹他,“討厭!不許胡來!”
沈重“嘶”地一聲蹲下去,捂住剛又被她踢了一腳、傷上加傷的淤青塊。
他哀怨地抬頭瞪她,“蘇青,你可真狠啊,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什麽都沒幹,你就要這樣虐待我?”
他確實什麽都沒幹,明明是要來興師問罪的,最後卻被她糊弄得七葷八素,無奈得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隻能過過嘴癮,她倒立刻動手了,想想也確實理虧,蘇青趕緊蹲下來,伸手撫摸他腿上的淤青,心虛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親一下就好了。”
她給了他臉頰一個用力的吻,諂媚地扶他站起來,又扶著他走回房間,在**躺下,精心地給他脫了浴袍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這才繞到另一側躺下,脫光了小鳥依人地拱進他懷裏,一聲不吭地裝睡。
沈重仰麵朝天地發了會兒呆,突然又笑了。
“你笑什麽啊?”她不解地問。
“我笑我自己。”他緩緩搖了搖頭,“還妄想養什麽金絲雀,我自己倒先變成見不得人的金絲雀了。”
蘇青也被他逗笑了,把他扳過來麵對自己,忍住笑意認真地說:“別胡說,沈先生可是獅子,英明神武、殺伐果斷、雷厲風行……”
她還在想詞,他就用一根食指按住了她唇,“好了好了,別亂拍馬屁了,怪累的。”
他忍不住地直歎氣,“就算我對著外人是那樣,也不可能把那一套搬回家裏來,也對你那樣。隻有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對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犯狠。就算我要當獅子王,也隻能在外麵當當罷了。”
她附和著點頭,笑得很甜,一頭紮進他懷裏,不老實地在他肩上蹭來蹭去,哼哼唧唧地嘟囔,“對呀,我都說沈先生對我最好了嘛……”
沈重被她的頭發蹭得極癢,卻舍不得推開她,隻覺得心裏也軟得要命。
懷裏的人那樣嬌小可愛,明明是一副需要人保護的樣子,可是他的地位、金錢和本事,她通通根本看不上。
他唯一能派上用場的,就是悉心嗬護她的情緒,遷就她的小心思,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吞進他自己肚子裏。
也隻有在這一點上,她確實被他“養”得很好,小小一隻貓咪似的人,敢對著獅子裝傻充愣,還拳打腳踢,一點兒顧忌都沒有。
他對於自己的全線潰敗很無奈,忍不住又輕輕歎氣。
她及時地欠起身來,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吻,哄小孩兒似的柔聲安撫他:“晚安了,沈先生。”
然後又摟緊他腰,賊兮兮地在他背上畫了個小小的心。
他滿心的無奈瞬間化成了甜蜜,或許就是因為她給的這些甜頭,徹底把他融化了,令他慫得心甘情願,被她牽著鼻子走,甚至反過來當她默默無聞的“金絲雀”。
沈重滿足地笑笑,側過身來把她整個人圈進懷裏,擺成一個十足的保護性的姿勢,滿是愛憐地吻了下她的眼睛,又吻了下她的鼻尖,輕聲說:“晚安,我的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