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鬼決好像正中鬼王的下懷,我聽著粗重的呼吸聲,一步步慢慢湊了過去,“哇!”一聲震天徹底的巨吼,幾乎穿破我的耳膜,頓時間,我什麽也聽不見了,鬼王又黑又長的大手,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無澗地獄中,能見度幾乎沒有,而現在我又短暫的失聰,這一掌比我想象的要輕很多,我後退了幾步,大概把握了鬼王的方向,幹脆蹲下身來,閉上眼睛,靜靜感覺周圍空氣的流動,驀地,一股強氣流向我這邊衝過來,我就地躺在地上,腳下七鬥步憑著感覺踢了過去。
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腳底發起,我明顯感覺到鬼王向後退了數大步,憑著感覺衝了過去,黑暗中,一把抓住鬼王的大手腕,另一隻手拔出殺豬刀,原地拔起,向他身上砍了過去,“噗”一聲悶響,殺豬刀堅實的砍入鬼王的身體。
我猛地睜開眼睛,殺豬刀已經從鬼王的肩膀砍到胸前,淩空抬起腿,奮力踹出一腳,將殺豬刀拔出,“白氣混沌灌我行,禹步相催合登明,天回地轉步七星,躡罡履鬥齊九靈!”卯足全身的力氣,掄圓臂膀奔著鬼王的脖子砍過去。
頓時血光四濺,臉盆大小的腦袋在我腳下軲轆,鮮血像噴泉一樣在我身前噴出,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鬼王!!!連鐵珊瑚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大人物,竟然被這個半吊子一刀砍死,而且還是具有碾壓的優勢,破軍星的不勝戰績終於被打破。
我還在愣愣的沾沾自喜時,忽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我猛地回頭,殺豬刀作勢就要劈下去,二迷糊頂著一張大臉,出現在我麵前,劈頭蓋臉的對我說著什麽。
由於剛才鬼王那一聲巨吠,我的聽力暫時失聰,大概意思是讓我趕緊出去,從神色上判斷,二迷糊已經非常著急了。
一陣比劃以後,我看著手語及口型,弄得不明不白,二迷糊狠狠跺了跺腳,指著大罵了一句。
草,這句話從口型上判斷出來,他是說,草你大爺的,趕緊走!
我被二迷糊拉著,在黑暗中完全摸不著方向,一個勁兒的亂撞,我根本辨別不出方向,也不清楚二迷糊要把我帶去哪裏,頓時,我心裏想到一個不好的念頭,二迷糊對我怨恨那麽深,會心甘情願的帶我出去嗎?
在陽間的時候,二迷糊點名要丁潔,但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個糊弄人的借口而已,如果他心有怨恨,心裏還惦記著姚月,那我豈不是要不明不白的死在無澗地獄裏了?
我加足了小心,另一隻手握著殺豬刀,始終保持著能夠攻擊的範圍,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隻要二迷糊敢鬆開我,獨自逃走,我就在第一時間讓他血濺當場。
二迷糊拉著我在黑暗中,奔行了差不多五分鍾,忽然身體開始出現泥濘狀態,腳下的步伐也開始發緊,我一個挺身,大口大口呼吸著,發現我和二迷糊正身處一片泥潭當中,岸上的彭祖等了焦頭爛額,正在跳著腳衝我招手。
此時,我的聽力已經漸漸恢複了一些,隻不過,聲音非常小,非常小,彭祖的大吵大鬧聲,在我耳朵裏就像蚊子一樣,隱隱約約聽道:“你們兩個小王八蛋,趕緊上,泥潭一旦幹了,你們就被活活困在無澗地獄裏了。”
我低頭已經,身下的泥已經幹涸到膝蓋的位置,泥潭的濃稠度讓我連拔腿都很困難,彭祖連連招手,幹使勁卻幫不上忙,我費了半天勁兒才拔出一條腿,向前邁出一步,回頭一看,二迷糊臉憋得通紅,雙手攥住大腿,向上努力的拔,無奈二迷糊就像陷在沼澤裏一樣,不動分毫。
幾番用力,二迷糊漸漸耗幹了全身的力氣,泥濘的泥潭幹涸的速度正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向下沉,二迷糊扯著嗓子對我喊道:“棒槌哥,別管我了,你先走吧!回去告訴秦大師和鐵珊瑚,我昨天的話不是兒戲,自從看見丁女士的第一眼,我就不能自拔,那種感覺和當初我遇見女神的時候一樣……”
我心裏已經將二迷糊的八輩祖宗罵了一個遍,草!我是什麽人,忘恩負義的事,我做不出來,回身一把攥住二迷糊的手腕,默念道:“休加傷離,杜加坤艮,景加乾兌,生死加地,開驚加震巽!”混起全身的力氣,奮力一拽,將二迷糊扔到岸上。
此時此刻,泥潭已經下沉到腳踝的位置,向一把牢牢的大鎖,把我穩穩的固定住,我頓時附身下腰,雙掌摁在幾近幹涸的泥麵上,催動體內的烈火丹,霎時間,我周圍冒氣青煙,發出炙熱的溫度,腳下的泥濘也出現緩解狀態,我趟著滾燙的泥水,艱難的爬到岸上。
躺了片刻,彭祖非常氣憤,幾乎騎在二迷糊肚子上,大喊著質問道:“你個王八蛋,是不是害死破軍星,我不是給你發信號了,一炷香的時間內,必須回來!你特麽的沒感應到嗎?”
二迷糊喘了幾口粗氣,對著彭祖吼道:“這事特麽不賴我,我喉嚨都快喊破了,那孫子好像聾了一樣,什麽都聽不見,就知道像流,氓打架一樣,拎著殺豬刀一個勁的亂砍!”
看到彭祖轉頭向我這裏咒罵了幾句,我幹脆閉上眼睛,直到彭祖在我身邊踢了我幾腳,我才反應過來,我站起身,大聲的說道:“我說老仙師,剛才無澗地獄裏有隻大狗熊在亂喊濫叫,我耳朵什麽也聽不見,你跟我說話要大點聲才醒。”
彭祖直接跳起身,就著我的耳朵向下拽,對我吼道:“秦絕那個王八蛋已經召喚你們兩次了,你倆是不是想留在陰間陪我啊!”
幾經輾轉,我和二迷糊回到秦家的小木屋當中,光著身子趴在地上,這次陰間之旅,二迷糊顯然比我還慘,嘴裏漾著白沫,趴在**,一個勁的倒氣。
我艱難的起身,穿好衣服後,秦絕走進小木屋,冷冷地說道:“恭喜你們!能活著回來!”
我坐在地上,衝著秦絕露出一絲苦笑,說道:“秦大師,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陰間突然變得勇猛了,那隻鬼王被我砍得身首異處!”
秦絕表情自然,滿意的點點頭,話語仍舊冰冷的說道:“你們休息一下!”
等了一會兒,二迷糊也緩過勁來,穿好衣服,臉色刷白,對我苦笑道:“棒槌哥,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沒看他,一邊穿著鞋,一邊嘟囔著,說道:“不用謝,如果不是被你帶著亂打亂撞,我也出不了無澗地獄!”
我剛要走出門的時候,忽然被二迷糊叫住,他坐在石板床,上,說道:“棒槌哥,在無澗地獄的時候,你是不是想殺我!”
我轉身,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二迷糊笑嗬嗬的說道:“就在你解決完鬼王,我帶你逃的時候,你對我起了殺心。”
我點頭,說道:“不錯!”
二迷糊站起身,說道:“你不應該有這種想法!”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二迷糊,我是想殺你,但……你又何嚐不是!”
二迷糊眼珠轉了一下,嘴角上揚,說道:“破軍星,你的頭腦真是簡單,如果我想殺你,我收到那個老頭的消息後,完全可以獨自逃生,根本不需要我動手!”
我喃喃的搖頭,說道:“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你丟下我,秦大師這關過不過得了,暫且不說,彭祖仙師曆經千百年,你的伎倆能瞞過他嗎?你還沒出現在返回陽間的路上,就被仙師送進輪回,哼!你那麽聰明,不會分析不清楚這裏麵的關係?隻有我活著,你才有存在的意義。”
我一條跨出木門,轉頭看著驚慌不已的二迷糊,說道:“姓二的,我想殺你的念頭不僅出現在回來的路上,而是時時刻刻都有這種想法,你最好堅守你的諾言,不然的話,我遲早摘了你的腦袋。”
我快速跑到草坪,發現唯獨不見丁潔,剩下的人,都在草坪上,屠門四海和姚月站在草坪的兩段,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隻不過,這麽時間以來,二人現在的處境都比較尷尬!
我湊到秦絕身邊,小聲問道:“秦大師,小潔呢!”
“是啊!丁女士呢!”一個厭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二迷糊像一貼狗皮膏藥一樣,尾隨我而至。
張雅和秦絕並排坐在椅子上,張雅臉上笑容很濃,顯然心情一片大好,下巴一揚,對著二迷糊說道:“我安排她走了!”
二迷糊大驚,瞪大眼珠子看著張雅,我心中大喜,差點要跳起來。
接下來,張雅的話,簡直要把我氣背過氣去!
張雅輕描淡寫的說道:“拜托,二先生,這裏是秦家,總不是當著破軍星麵,讓你們倆慢慢培養感情吧!況且,人家姑娘剛複活,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對你更沒有好感,這點,你要慢慢爭取,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你現在眼前沒有任何障礙了,出了這個門,你就可以追求幸福去了。”
二迷糊深吸一口氣,胸膛鼓得老高,鄭重的走到我麵前,義正辭嚴的說道:“棒槌哥,如果我對丁潔不好的話,我隨時等你來殺我!哈哈!”
說完,二迷糊笑著看了遠處的姚月一眼,轉身要走,高興的步伐,剛跑出兩步,噗嗤一下,二迷糊狗吃屎一樣的栽倒,起身後奇怪的看著腳下的草坪。
此時,誰都沒看明白怎麽回事,草坪很平整,二迷糊怎麽會無緣無故摔倒。
隻見,張雅嘴角微微上揚,看著二迷糊說道:“二先生,答應你的事,我都辦到了,《命理圖》的下落,你是不是可以交代一下!”
二迷糊嘿嘿一笑,手撓著腦袋,剛要說話,張雅目光一聚,手腕一抖,沒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二迷糊腳下一軟,噗通一下,再次栽倒在地,當二迷糊抬起頭的時候,滿頭大汗,我轉移目光,隻見二迷糊雙腿膝蓋的位置,血已經浸濕了褲子。
張雅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傲氣十足的說道:“二先生,你應該聽說了我是什麽人,我不像秦大師那麽好商量,再不說,你下半輩子,就要坐在輪椅上和丁潔談戀愛了。”
我轉目看去,秦絕表情冷淡,神情木訥的抽著煙,淡淡的煙絲,慢慢飄**,好像二迷糊的死活,秦絕根本不放在眼裏。
二迷糊癱軟在地上,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當我是什麽人!如果隨便一個人在我嘴裏都能問出《命理圖》的下落,當初秦大師也不會把《命理圖》交給我!”
張雅的目光逐漸變得陰沉,眯成一條縫,說道:“二迷糊,你信不信我隻要輕輕一抬手,就把你變成閹人,一輩子守著美女,隻能看,不能碰!”
說著,張雅輕輕抬起手指,慢慢指向二迷糊的兩腿處。
此時,秦絕忽然皺起眉頭,衝我甩了一個眼神。
我馬上領會精神,橫跨一步,擋在二迷糊身前,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說道:“兒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公公的麵子,你總的給點吧!”
張雅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秦絕,話中不摻雜感情的說道:“秦大師,您這是什麽意思?過河拆橋嗎?”
秦絕抬起手,抽了口煙,吐著煙圈,冷冷地說道:“老李,送二迷糊出去!東野,站好最後一班崗!”
老李得令,上前攙扶二迷糊,二迷糊起身後,腳下踉蹌,對著秦絕拱手二道:“謝謝秦大師成全!”
看著老李攙扶著二迷糊向大門處走,張雅輕描淡寫的說道:“陳東野,你都說了,咱們是一家人,我當然不想撕破臉皮,在二迷糊沒出大門之前,你最好讓開,不然,你會後悔的!”
說到這裏,秦絕輕輕吐了口氣,冷淡的說道:“張教主,你現在可以試試破軍星的成色了,在陰間被彭祖仙師淬煉過,破軍星現在已經完全蛻變了。”
眼看著,二迷糊即將被攙扶出大門,張雅有些著急,皺起眉頭,起身後,腳步不移,直接滑行到我麵前。
我馬上做出準備,心中默念,“陰陽逆順妙難窮,逐鹿經年苦未休,若能達得陰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驀地,張雅一張蓋在我的胸口上,用力一推,我感覺到張雅在發力,但和無澗地獄的鬼王比起來,張雅的力度還是差些火候,我退後一步,順勢向前一頂,催動陰陽內丹,久久丸瞬時間提到胸口,隻見,張雅的整隻手迅速接起一層冰霜,霎時間,張雅退後,詫異的看著我。
秦絕看著我,滿意的點點頭,冷冷地說道:“看來彭祖沒有虛度光陰,這幾招正中鐵珊瑚下懷!”
張雅立刻瞪著眼睛看向秦絕,厲聲說道:“秦絕,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讓彭祖傳授破軍星本事!”
秦絕清淡的搖頭,說道:“我可沒那麽深的算計,隻能說,彭祖仙師傳授的這幾招,都是為了張雅體內這三段前世設計的,否則,東野怎麽能從我澗地獄平安無事的回來?”
此時,老李已經攙扶著二迷糊離開秦家大院,張雅恨恨的跺腳,坐回到椅子上,怒目瞪著秦絕,說道:“秦大師,好一個秦大師,論起過河拆橋的本事,您真是當仁不讓,當初答應的,現在全變成廢話了!”
秦絕冷淡的撇了張雅一眼,說道:“我答應的從來沒有食言過,隻不過,現在情況有了變化!”
張雅的眼神要殺人一般,寸步不離的瞪著秦絕。
秦絕重新點起一支香煙,吐了口煙圈,冷冷地說道:“鐵珊瑚動了凡心,我不得不從新考量《命理圖》的價值!”
“什麽意思?這根屠門四海有什麽關係?”張雅壓低聲音說道。
秦絕冷冷地回應道:“因為……你現在不需要《命理圖》了,這副千古奇圖,在你那裏已經沒有價值了,我已經查到你的第三段前世記憶了,而現在破軍星又能獨擋一麵,把《命理圖》交給你用來保命,豈不是暴殄天物?”
秦絕說完,張雅轉目,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說道:“秦大師這是未雨綢繆?還是大言不慚?就憑彭祖教了這小子兩招,在你嘴裏就能變成獨當一麵,別到時候陰溝裏翻船?”
秦絕冷靜的抽了口煙,吐著煙圈,說道:“如果是陰溝裏翻船,也會翻在無澗地獄裏,在陰間那種地方裏,破軍星完全不受限製,所學到的本事,比普通人強千百倍,這點已經很說明問題。”
張雅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看著我說道:“好,破軍星,我現在就要試試你的真正本事,隻要你能擋住魔音三疊浪,我就放棄《命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