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跳轉後出現的這房間滿是明亮透徹,而程濤縮在**抱著腳望著外麵美好的陽光麵無表情,此時門推開進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人的鬢角有些白發可卻還是精神奕奕,他將手中端著的牛奶和麵包放在一旁,走到程濤身邊坐了下來。程濤看了一眼那男人之後,雖然有些猶豫還是抱住了那男人將頭靠在他胸口似乎這樣的動作讓他能夠安心一些,那男人拍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不要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是我的孩子,沒人再敢欺負你的。”

接著又是一連串帶著溫暖氣息的畫麵從我眼前如走馬燈一般不斷閃過。那男人作為一個父親在程濤身邊陪著他,隨著畫麵不斷的閃過程濤的臉上也逐漸有了笑容,跟在男人的身後一步步的從往日的陰影脫離,成長為了一個英俊的陽光少年。

此時畫麵停在了深夜的房間,那男人正在台燈下寫著什麽東西。我看見程濤此時滿是擔憂,走進房裏對那男人說道。

“黎叔。。。”

“嗯?什麽事?”男人看見程濤以後便抬起頭來笑著問道,而程濤看著那人的笑臉有些遲疑,但是最終還是走上前說道。

“你在調查那件貪汙受賄的案子是吧?”

被叫做黎叔的男人聽了程濤的話之後臉上沒了笑容,“你從哪裏知道的?”

“上次林叔叔來這裏的時候,我不小心聽見你們的談話了。”

“哦。”男人將眼鏡摘了下來,把桌上散亂的文件理了理收進了抽屜,然後又笑著對程濤說道。“這是我的工作,你不用太擔心,睡覺去吧。”

聽那男人這麽說,程濤也是有些遲疑,雖然不願意忤逆他但是心裏的擔憂似乎更站了上風,“你就聽林叔叔的話,不要。。。”

“這是我的工作,”那男人為等程濤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走到程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說道。“而這也是我的職責。不要聽你林叔叔胡說八道,也不要瞎操心了。”

“工作和職責有那麽重要嗎?難道憑著這念頭你就可以不顧一切了嗎?”程濤似乎有些著急了,對那男人急切的說道。“就和林叔叔說的那樣,那些大官根本不是你這樣的小警察可以撼動的,而且就算你拚著命揭發了他,那世界就和平了嗎?社會就和諧了嗎?難道就憑你能夠將這個汙濁的社會搞個天翻地覆嗎?”

黎叔聽完程濤的話笑了起來,。“那些敗類就好像渣滓,是必須要清掃的垃圾。我的工作就是掃清道路的工人啊,就算滿地都是垃圾我無法改變這現狀,但是我卻還是可以盡力掃除一些的。你想想,如果就連我也不放任不管,那垃圾會肆無忌憚的堆滿街道的。”

說完之後黎叔又是拍了拍程濤的肩膀便離開了,程濤此時回過頭去看著黎叔的背影沒有說話,心裏不知作何打算。

黎叔此時已經到了等著退休的年紀,背影看起來也是真的老了。當年那讓自己騎馬馬肩的男人也彎下了腰來,而一條腿也是因為某次任務而不太靈光,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朝外走去,捶了捶自己的腰有些自嘲的笑著說道。

“哎呀,人老了可還真麻煩,這腰疼起來折磨死個人了。”

看著黎叔的背影,程濤有些無奈的輕聲說道。“傻瓜,真是個倔老頭。”

黎叔的背影隱沒在黑暗之中,光亮又閃現,畫麵變為了另外一瞬。

哀樂的曲調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回響著。此時賓客已經散去了,程濤走到錄影機前按下了停止按鍵,房間終於又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啊哈,我說什麽我說什麽,不聽是吧?”背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回過頭去發現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男子拎著酒瓶偏偏倒到的走進了房裏。

“林叔叔。”程濤看著來人輕聲的招呼了一聲,而那男人沒有理會程濤,徑直走到黎叔黑白照的遺像前又揚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癲狂的笑著說道。

“我廢話多是吧?你不相信是吧?你要當英雄是吧?好好好,現在我看怎麽著!”

那男人說著說著便就哭了起來,跌坐在地上摔碎了酒瓶,瞪大眼睛指著照片怒罵起來。“我不罵老天不開眼,我也不罵奸人當道民不聊生。我罵的就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你能怎樣,你以為就你一個平頭老百姓能翻天啊?到現在你死的不明不白,可那些貪官汙吏不照樣歌舞升平?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了,你盡力攪和隻能讓汙水翻得更汙濁罷了!”

男人哭了笑了罵了喊了,最後沉默跪在黎叔的照片前狠狠的磕了數個響頭,什麽都沒再說轉身離開了。

房裏又剩下程濤一個人了,看著黎叔的照片和離去的男人背影,他低聲的重複著之前男人的話語。

“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了。”

“就是這樣子了。”

之後的記憶不斷的跳轉,我也從那些零散的記憶裏了解了程濤的過往。

將他從暗無天日的房間裏解救出來的養父牽扯進了一件非常嚴重的貪汙案,雖然被好友兼同僚林警官勸阻,可是卻還是義無返顧的走上了揭發案件的道路。可這案子涉及的官員太多,更是威脅到了很多位高權重的大官,孤身奮戰的黎叔最終敵不過那勢力,最後落得車禍身亡的結果。

可程濤沒有繼承黎叔的遺誌,並沒有成為如他那樣的人。往日的陰影和這次事件的衝擊讓程濤徹底對這個社會失去了希望,意識到隻有踩在別人頭頂才能脫離悲劇的命運。為了能夠高人一等擺脫無力掙紮的痛苦,程濤將自己的人性和情感埋在了暗處,甚至為了結交那些能給自己帶來成功機遇的人,年輕帥氣的程濤還把自己的身體作為道具來交換機會。

也正這絕望的衝勁還有程濤天生的才華,短短幾年內程濤便從一個無名之輩成長為了現在的這模樣。可是當這樣的人手中握有權柄的時候,他不會用這能力盡力完善日益破損的世界,而是臣服於自己心中的戾氣,將世界變得更加痛苦。

麵對痛苦,程濤沒有選擇和黎叔一樣去迎戰它們,而是將痛苦加施與別人,從別人的哀嚎中獲得滿足,這便是他的那套食之理論。

為此程濤建立了類似於富麗軒這樣的超五星級酒店,為了那些和他一樣無處發泄痛苦的人提供了方便,將虐殺動物作為娛樂來取悅他們。

可是那些動物總是動物,欺負低等生物讓程濤隻能片刻滿足而已,不斷翻湧的戾氣讓他再也無法從虐殺動物身上獲得滿足了。

於是,便將視線轉向了和自己平等的人類。

不,不是平等。對於之前的那女孩子,程濤不過也是將她視作低一等的存在吧,而那一種存在則是他盡力擺脫的。

此時畫麵劇烈的晃動,似乎程濤意識到了我正在窺探他的記憶,有了強烈的抗拒。這反抗不斷的增強,片刻之後我便從他的記憶脫離回到了現實,肩膀的疼痛也逐漸清晰。

程濤此時麵色蒼白,也不知是我對他的攻擊,還是那些記憶的緣故。他倒退了好幾步,最後是撞到了椅子跌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程濤劇烈的喘息著,雙手在空中不斷的掙紮想要抓住什麽一般,可是卻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抓到。

片刻之後他終於平靜了下來,又坐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是一片平和,望著我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來都已經不要想起了,你卻強迫我記得。”

程濤此時的身影看起來疲憊異常,慢慢的爬起身來捏著刀子走了過來。他走到我身前,掐著我的脖子將我頭抬了起來,看著我的眼睛他又輕聲的說道。

“你知道嗎?你之前說著那些天真的話的時候,和那老家夥好像。”看著我的臉程濤似乎有片刻的出神,而後他又輕笑了一聲,拿起刀子放在我脖頸上笑著說道。“啊,忍不住了。越看你的臉越覺得和那老家夥相似了,雖然好想慢慢的虐殺你,可是我一刻也不想再看下去了,還是就這樣子給你個幹脆的解脫吧!”

聽著程濤這麽說我也閉上了眼睛等死,可卻突然眼前一陣風而後又聽見刀子掉在地上,重物墜落的聲音以及他本人吃痛的悶哼。

我睜開眼睛看見程濤不知被誰給扔了出去,此刻墜到了房間的另一麵靠著牆跌坐在那裏。我驚喜的轉過頭想看看誰來救我了,可卻發現這人竟然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一人。

“我還以為上次之後他們會把保護的更嚴實一些,可竟然在這地方又見麵了。大難不死的林夕,別來無恙啊。”

此時歐陽曉生從門外走進,笑吟吟的站在我眼前對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