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羅士信請降

李密朝這人望去,這個王伯當,當初在楊玄感軍中就一直跟隨他到現在,是除了柴孝和之外,他最信任的一位軍師,當初他落難之時,當年跟隨楊玄感起兵謀反失敗被抓,若不是這個王伯當出謀劃策,想出一個灌醉押送官兵,乘機逃脫,投靠瓦崗的主意,他李密幾年前便已經死在了刑場上。

若說在這個瓦崗軍中還有一個人能獲得他完全的信任,非這個王伯當莫屬,王伯當說的話,也是他作出決策最重要的參考之一。

他目光望向另一個人,曾與甄命苦有過交情的程咬金,自從上次翟讓對張氏做出意欲行凶之事,李密屈服了翟讓的命令之後,程咬金在議事時便已經很少說話,顯然是心有不滿。

“咬金,你怎麽看?”

程咬金臉有不情願之色,沉聲說:“我跟甄命苦已經多年不見,當年我跟我尉遲哥因為官府的追捕逃出洛陽時,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器械司參事,這麽多年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成了暗衛大將軍,我一概不知,隻知他這人有情有義,對他妻子更是嗬護備至,視若珍寶,當初為了她,他不惜得罪鹽幫和礦幫,挑了礦幫實力最強的宋金剛,若說他為了她不惜與皇泰主反目,我絕對相信。”

另一人插嘴說:“據洛陽的眼線探回來的情報,這甄命苦雖深受皇泰主重用,可為人荒唐,時常有驚世駭俗之舉,聽說還曾勸過皇泰主向長安稱臣,結果被皇泰主削去功名,下獄關了一個月之久,差點沒被砍了腦袋,之後又被任命為選妃評審官一類的閑職,如今為了他妻子幹出叛逃的事來,似乎也並不是什麽稀奇事。”

李密聽到這時,心中已有定論,問:“你們猜他這一次回洛陽搬救兵不成,接下來又會耍些什麽花樣?”

別人尚未回答,門口傳來傳令兵的通報:“報!四百裏加急!”

“遞上來!”

一名風塵仆仆的傳令兵走進大廳,將手中的一封密封加急信箋給李密遞了過去。

李密拆開看了幾眼,臉上先是一陣驚訝,接著大喜道:“真是天助我瓦崗!”

眾人紛紛詢問。

李密笑道:“前線剛剛傳來消息,說幾天前與柴軍師交戰的,是王世充軍中的前鋒將軍羅士信,昨天率三千精銳向我瓦崗軍請降。”

眾人愕然。

一人疑惑道:“這羅士信當初與甄命苦並列為皇泰朝新科武狀元,身手過人,深為楊侗所信任,怎麽會突然向我瓦崗請降,魏公,謹防其中有詐,小心為上好。”

王伯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若能得此一員猛將,我瓦崗軍將如虎添翼,他若是偽降,王某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他一試。”

李密喜道:“王兄弟有何妙計,快快請說。”

王伯當微笑著,緩緩道來,如此這般,一群人聽著,有人覺得冒險,有人覺得此計甚妙。

李密聽完,忍不住問:“那依王兄弟之見,該派誰前往接受請降為好?”

王伯當看了一眼由頭到尾沒有發過一言的劉黑闥,笑道:“劉將軍勇武過人,有萬夫莫當之勇,此行非他莫屬。”

眾將紛紛點頭,李密的營中,也就一個劉黑闥能一人獨戰翟讓營下的徐世績和單雄信二人,雖然與眾將不太合拍,卻無疑是此行最佳人選。

李密問:“劉兄弟以為如何?”

劉黑闥粗聲道:“區區一降將,又有何足懼,不過俺不放心俺那張鵝妹子,俺若是走了,邴元真會乘我不在對她出手。”

李密笑道:“劉兄弟大可放心,翟大哥既然已經答應了不殺她,應該不會再使什麽不入流的手段暗殺一個弱女子,更何況有單雲英在看著她,這個瘋婆娘可是最討厭邴元真的,豈能讓邴元真得逞,再過幾天瓦崗大軍開拔,到時候她會隨軍一起前往倉城。”

劉黑闥說:“那俺就走這一遭。”

說完,轉身大步出了魏公府議事廳。

……

離倉城不遠的洛河邊,人號馬嘶,旌旗淩亂地散落在戰場上,刀槍劍戟都沾滿了鮮血。

方圓一公裏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雪地被踩踏成了冰水混合物,還滾燙的血灑落在雪地上,刺目的鮮紅色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鮮豔,還冒著陣陣的熱氣。

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渾身插滿箭支,布滿刀傷的戰馬嘶嚎,試圖站起身,卻屢屢倒下,打掃戰場的是皇泰朝的先鋒右翎衛軍醫療隊,他們在檢查傷者,抬出一些尚可醫治的兵員,不管敵我,給他們包紮。

一些重傷不治,卻依舊未死的,他們都木然地給他們補上一刀,結束他們的生命比任他們自生自滅更仁慈,他們能做到的,就是出刀更快一點,讓他們更少痛苦。

仗雖打贏了,雙方的死傷卻同樣慘重。

洛河的河水是一片紅色,滿載兵員的船隻如今空****的,浮屍遍江,沒人有興趣知道這些死的人姓甚名誰,家中可有老小,連馬革裹屍的待遇都沒有,隨著水流而下。

一隊上千人的騎兵,踏著敵我雙方的鮮血,緩緩從打掃出的一條道上走過,朝幾公裏外的倉城而去……

……

倉城的城門緊緊關閉著。

身穿右翎衛大將軍鎧甲的羅士信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為先鋒將軍,他的任務就是為皇泰軍打一場勝仗,提升士氣,皇泰軍在瓦崗軍的步步進逼下,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打過一場勝仗了,急需一場勝仗。

他從王世充手中接到的軍令,就是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擊潰柴孝和軍,乘瓦崗軍的主力軍未來得及馳援前,拿下倉城這個瓦崗前大門。

“有三千暗衛軍在你先鋒營中,何愁不能拿下倉城,本王靜候羅將軍佳音,若是不能取勝,羅將軍要負指揮不力的罪責。”

王世充身為這次的行軍總管,說出這句話時,那種公報私仇的意圖傻子都看得出來,他這是要借瓦崗軍之手,除去暗衛軍的主力,讓兩方拚得兩敗俱傷,他再坐收漁人之利。

羅士信用手中的望遠鏡打量著倉城城牆上的動靜。

他的身邊,一名五十歲上下,身穿瓦崗軍服飾的將軍正騎在一匹戰馬上。

他就是倉城的守將柴孝和,這一仗,對上羅士信的右翎衛軍,他的五千親兵全軍覆沒,他也在倉惶逃走時不幸掉落了江中,被暗衛軍給救起,成了羅士信的俘虜。

羅士信回過頭,看了對方一眼,“柴將軍,有勞你引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