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氣氛有些尷尬,大家都沉默著沒有說話,大男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站在剛剛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桃喜喜拂了他的麵子,倒是讓人有些掛不住臉麵,怨毒的神情幾乎是要從一雙眼睛中溢出來,企圖將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都吞噬了。

周圍的環境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的感覺,連帶著許折夏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在現場的人都是人精,麵對這種情況也都是得心應手的,隨意的兩句就將話題扯了過去。

許折夏隻是笑著,默默地吃著手上的東西,然後安靜的聽著周圍的人聊天,時不時點點頭。

但終歸是主角,在服務員將導演組事先定好的蛋糕端上來的時候,許折夏被所有人起哄著,一定要多說兩句,她本身算得不上是一個多麽善於言辭的人,尤其是現在,在這麽一群熟悉的人的身邊,倒是讓許折夏生出一種似乎在這邊要比在舞台上的時候更緊張的錯覺。

雖然心底裏驚濤駭浪,但許折夏麵上卻沒有什麽情緒,甚至相當的穩定,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場景一樣,連一點多餘的表情都看不到,隻是就這樣笑著,嘴角淺淺的弧度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可偏偏是這樣表情下,陳煦已經猜測到許折夏有些不耐煩了。

她一貫都是這樣的,似然說不喜歡但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甚至連麵上都變得相當的柔和,倒不是真的平易近人,隻是這種時候往往心底已經是波濤洶湧了,但是因為場合以及周圍人的關係,顯得整個人變得和煦如風。

陳煦大概都能夠猜想得到,在這一次的聚餐之後,許折夏一定又要提出多久多久不可以參加宴會參加應酬的要求了。

半個小時後,許折夏聽著耳畔周圍人的喧鬧聲和相互吹捧吹牛的聲音,連麵上最後一點點的溫柔似乎都要忍不住了,她抿著唇,開始觀察四周,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大門口。

陳煦看著她現在的樣子,知道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是最後還是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隻是在桌子底下給許折夏發了兩條消息,然後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樣子,繼續吃她麵前的東西。

而許折夏,已經忍不住了,扭頭低聲跟身邊的桃喜喜耳語了一下,然後笑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他們的商業互吹中,拎著自己的小包跑到了門口。

一直到出了包廂的門,許折夏才覺得鬆了一口氣,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舒暢了不少。

她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此刻的空氣有多麽的清新。

許折夏沒有在門口多做停留,轉身就進了衛生間,她站在鏡子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給自己補了一個口紅,一隻手搭在水池邊上,無聊地敲打著節奏。

她是出來透透氣的,不想那麽早回去,對於這種應酬的場合,許折夏一向是不喜歡的,尤其是在餐桌上,那是躲也躲不了,甚至還要跟人閑聊兩句,還沒有宴會上來得自在。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許折夏抿了抿唇,心裏想著這場所謂的慶祝宴會應該不會持續太久,她剛剛轉身打算回到包廂,結果就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身後。

蘇微微不知道怎麽知道許折夏今天會在這邊吃飯的,似乎是已經等待良久了,她現在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臉上寫滿了疲倦,原本有神的眼睛,在此刻卻布滿了紅血絲,明明才一天沒見,可她此刻看起來,卻好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一點兒沒有昨天晚上的囂張氣焰。

許折夏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大概是清楚今天這一回是跑不掉了,隻是現在蘇微微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理智在身上的,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開口說道。

“去對麵的咖啡廳說嗎?”

蘇微微現在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合在這裏聊,且不說周圍來來往往的那麽多人,就是被這酒店裏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拍下來了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而對麵的人,大概是沒有想到許折夏會變得那麽平靜,她抬眸看著許折夏,女人身後的鏡子裏映照出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跟她出現在一麵鏡子中似乎就是天然的對比。

她不禁握緊了自己自然垂落的雙手,抿著唇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許折夏剛剛提出來的建議。

酒店對麵就是一個咖啡甜品店,許折夏特意選了一個隱蔽的位置,因為是晚上周圍已經沒有什麽人,兩個人談話也不害怕被人聽到。

許折夏給自己點了一杯美式,還有兩盤提拉米蘇,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蘇微微,問道:“喝什麽?”

蘇微微沒有說話,許折夏倒是也不急,隻是看了一圈,最後還是給點了一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美式。

等到東西都上齊了,許折夏手上端著蛋糕,漫不經心的送了一口倒自己的嘴裏,濃鬱的巧克力味道在口腔裏化開,帶著絲絲苦味,許折夏沉默著沒有說話,安靜等著蘇微微先開口。

她倒是也不著急,自己對麵的人遲遲沒有說話,自己有就安靜的等著,反正對於那邊的聚餐,許折夏本身就不是很想呆著,現在也算是隨了她的意思。

“許折夏,你救救我吧。”

蘇微微的臉上落下兩滴淚來,人從位置上站起來,就要給許折夏跪下,倒是將人給嚇了一大跳,原本想說的話也給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許折夏還是有些懵,可蘇微微臉上的淚卻再也止不住了,大顆大顆地從眼睛滾落下來,跟不要錢的珍珠一樣,劈裏啪啦的。

說不定是假的,許折夏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眉心,其實現在她大概也是知道了到底是個怎麽回事了,這姑娘八成是跟人簽了什麽協議,還是個黑心協議,且極有可能,這個協議跟自己有關,不然......

她眉心擰成了八字,對於現在蘇微微的處境已經猜到了一個七七八八。

“具體說說吧,到的是個什麽情況。”許折夏喝了一口自己麵前的咖啡,深吸一口氣,希望自己可以承受得住之後蘇微微要說的話。

麵前的少女,停止了抽泣,但整個人因為剛剛哭得過於激烈,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許折夏倒也不急,等著麵前的人緩和了情緒然後慢慢說。

“我和傾城娛樂簽了一個合同。”

短短幾個字說出口,一下子戳到了許折夏的心窩子上,好半天都講不出一句話,甚至於連自己要幹什麽,也一下落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許折夏抿著唇,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協議上到底寫了個什麽,但是她還是沉默著,等著麵前的蘇微微自己將所有關於協議上的內容全部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許折夏的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好了,她原本精致的臉上出現一絲絲的擔憂,愈演愈烈。

她雖然不是學法律的,但是對於這些東西還是有些研究的,隻是現在蘇微微的這個狀況,想要翻盤,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蘇微微是跟公司簽了合同的,大致就是公司通過一些手段讓蘇微微在最快的時間內成為新晉的影後,然後借助影後的頭銜給公司打工,在兩年內賺夠兩個億的資產,不然就要進去。

這個協議,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是不可行的,可蘇微微還是咬著牙簽下來了。

“其實我原本是可以的,公司那邊都給我安排好了,隻需要我上台領獎,然後拿著影後的名字去參加各種綜藝和電影,我相信我在兩年內是可以賺夠兩個億的......”

她小心翼翼的說著話,倒是讓許折夏給聽笑了,也不知道是誰給蘇微微的勇氣能夠說出現在這種話的,許折夏一時間隻覺得她有些天真,天真得可怕。

“蘇微微。”她咬著牙,質問道,“所以你現在找到我是什麽意思呢?”

剛剛蘇微微語氣中的責怪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是因為許折夏,她怕是現在已經得到了影後的桂冠,將自己踩在腳底下,然後帶著自己影後的頭銜去參加綜藝接電影,就跟她說的一樣。

隻是現在許折夏看著自己麵前的人,唯獨剩下兩字——好笑。

她甚至要被麵前的人給氣笑了,許折夏又不是聖母,但是對於女孩子她也一直都是抱著能夠幫助一點就幫助一點的想法,所以此刻才會跟蘇微微一起坐在這裏。

但是現在她隻覺得要一口老血給嘔出來,連帶著看蘇微微的眼神中的最後一絲絲憐憫都消失不見,她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淺笑,然後看著自己麵前的人,質問道:“你現在來找我,是覺得因為我的獲獎導致你沒有辦法完成那個協議上的金額,想讓我給填上這個巨大的窟窿嗎?”

許折夏說出這個話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給刺激到了,但是麵前的這個姑娘,似乎就是這樣想著的,她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上,紅紅的一大片,明顯就是被人給打了的。

她直直地跪在許折夏的麵前,希望許折夏可以大發善心幫助一下自己。

“許老師,許折夏,許大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幫我一下吧,你看我手臂上地傷,你在看看我,我如果接不到戲會被他們打死的。”

蘇微微哭著,跪著上前拉了拉許折夏的裙擺,希望許折夏能夠看一看自己。

許折夏隻覺得吵得心煩,她抿了一口自己麵前的咖啡,眼底看不清楚一絲的情緒,整個人顯得冷漠至極,她甩開蘇微微的手,冷笑出聲:“蘇微微,你要被打死,或者要去坐牢,跟我有關係嗎?”

她神情冷淡,冰冷的字從她的嘴裏吐出來,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蘇微微喘不過氣來。

許折夏抬腳就要走,卻被蘇微微抱住,她眼底染上恨意,牙縫中吐出幾個字道:“這都是你欠我的!”

蘇微微像是著了魔,眼底閃爍著光,看著許折夏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