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這毒在大靳曆史上也隻出現過幾次,每一次出現,都是時逢皇位之爭,造成皇室血流成河;每一次傷及的人,也都是足以動搖大靳江山的人!這毒,見血封喉,令中毒之人麵呈詭異的藍色,除非有神醫在側,否則絕無解之可能!
靳沐盈僅僅提到過那一次傳說。已經是麵容駭人。慕汐湮那是第一次看到,一向任何事情都風清雲淡的靳沐盈竟然會有那般大驚失色的神情,此時僅僅是想來,便已經心頭一寒。
那淺藍。與詭異絕世同名。與絕望死神同路。慕汐湮鼻翼沁出細細的汗珠子,神情漸重,忍不住身子一顫,心底幾分不祥之感。她未曾經曆過奪位風雨,卻是深深的從靳沐盈的教誨裏滲透明白著一旦扯上這絕世奇毒與皇位之爭,便將會有一場如何的血雨腥風,性命屠糜!
——但是,靳洛雲卻說,太後已經有兩日不舒服的光景了。
慕汐湮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蒼白的小臉勉強一笑,疑惑地自顧低了頭坐下來道:
“或許是我想多了,大約不是會藍蠱。不過,洛雲,無論如何,我都想親自回宮看一下皇祖母的情形,才好下決斷——我自小在莫愁山莊裏長大的,對一些病症自信有能力解決。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收拾了東西,馬上跟你一起回宮。”
靳洛雲尷尬的微微垂首,皺著眉道:
“皇嫂,這個。。。。。。。我昨夜出宮時皇祖母曾極力吩咐我見到你時傳話給你,若非是皇榜昭告天下的宮喪,您絕不可輕易進宮,她說隻要我說,你對於曹天福一事做的極好,你便能明白一切。”
慕汐湮錯愕。聽著。忽然間明白了許多,靳洛雲則是半是明白半是糊塗的怔愣,看著慕汐湮還等著慕汐湮解釋。
慕汐湮苦笑。眼淚在心底打轉,像是有風疾速的駛過,撞擊到敏感的眼睛,酸疼的讓人無法止住眼淚。太後啊太後。終究還是一個把心給了天下的女人!良久,慕汐湮看了一眼舉止穩重,容顏卻年輕隻是一個孩子的靳洛雲,隻能苦澀的一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京城繁華背後的河邊。靳之闊臨河而立,時不時微微踱步。
約定的時間已經錯過,慕汐湮卻沒來。靳之闊等得微微心急。
書玄遠遠的趕來,步履匆忙。靳之闊迎了微微清冷的風皺眉道:
“何事如此慌忙?!”
書玄眉宇微皺。想了想,還是認真地道:
“屬下無意間得知,賢王爺最近與夏國密探有染。至於究竟有何動靜,屬下無能,未能打探的清楚。”
靳之闊微微挑眉,等慕汐湮的焦慮未曾平息,又聞此消息,忍不住冷冷一哼。
“無妨。有些人,總是想妄圖染指一些自己不該染指的東西,自以為那付出便是努力,孰不知不過是愚蠢的代價。由著他去吧,多注意一些便是。記得宮裏再多派些人,注意著玉貴妃的動靜,也要保護好父皇和母後,還有皇祖母的安危。”
書玄點了點頭。削瘦蒼勁的身影在風中微微搖曳。看出靳之闊的煩惱,書玄小心地試探著問道:
“王爺,可是煩惱煙姑娘今日沒來!?”
靳之闊一愣。緩緩地歎了口氣。負手在背單手握了折扇,滿腦子都是慕汐湮甜甜淺淺的笑容,還有那輕盈如仙的身影。忍不住眼底幾分落寞,此時的模樣才真正的像一個十九歲的孩子,失落擔憂地低聲道:
“本王早該清醒的,她一直都在提醒本王,她隻能與本王做朋友的。既是隻做朋友,哪裏有天天都膩在一起的道理?!不過今日本王隻是心裏有些緊張,總擔心她今日不來是不是有何要緊的事情?”
書玄習慣性的用沒有拿劍的手撓了撓後腦勺,難以理解的看著靳之闊滿臉失望和落寞的神情。想了想,他難為情的竭盡心裏好話安慰靳之闊道:
“呃,王爺,您不必這般擔憂。屬下看煙姑娘的武功,大概要在屬下之上的。今日不來,大約是其它的事情耽擱了,也不方便派別人來知會王爺的。王爺不必煩惱。”
靳之闊聽聞書玄難為情的安慰,忍不住自嘲地一笑,眼底浮著說不出的茫然與憂傷。在遇到慕汐湮之前,他總是自負的以為,這世間傳奇無二,若無像當年定南王妃那樣的女子與他相遇,他便再也不會為任何一個女子牽掛揪心。可是遇到慕汐湮,便知道錯了。
縱然最初相遇時那條街道上,慕汐湮隻是一個看起來空靈脫俗的小女孩,清秀美麗,幾分嬌憨。可是同一天再相遇,在這河邊,一切便變了。這個女子,原來有著那樣深邃的無助和憂傷,年幼卻穩重端莊,倔強的不肯流眼淚,隻是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在那煙雨朦朦的暮色之時向他迷醉問道,今後相見無幾,你,是何人?!
他一直以為。那個女子像是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樣,是需要精心的嗬護和寵溺的。可是那個女子,在喧鬧的大街上能輕易的放過一個揚言要把她送進青樓的男子,卻在最無助難過的夜裏獨自難過的離開,隻留一張寥寥幾字的信箋。她武功深不可測,卻心地單純。這個女子,為何,為何出現的這般晚!?
他幾次向皇太後請旨,解除與潘府義女的婚約。太後都拂了回來。此時,他隻能這樣的逃避著,與這個女子過著渡一天便算一天的日子!
心裏。似是有一塊巨石在堵著,悶而疼痛。
“本王知道。她的武功。可能也在本王之上。”
靳之闊喃喃地道,緩緩地轉了身,堅毅的輪廓此時竟然無助的像個小孩。
書玄看得心疼,聞靳之闊之言,不由得一驚。
“王爺?!煙姑娘的武功可能在您之上?!”
難怪。難怪有一次看到慕汐湮使輕功離開,書玄有意的想替靳之闊打探慕汐湮的住處,卻發現自己僅僅是一個眨眼,便不見了慕汐湮的身影。書玄自小習武,一直跟著靳之闊做事,見慣了各種高手,卻是第一次看不透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武功來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書玄硬著頭皮向還是一臉不開心的靳之闊問道:
“王爺,煙姑娘如此身手,到底會是何方神聖?!屬下隻看過她使過輕功,所以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數究竟師承何處。如果王爺能得知煙姑娘的師承,要找她的府上自然容易,到時候王爺就不必為見不到煙姑娘而如此煩惱了啊。”
靳之闊苦笑。出神地看著河邊開的愈加旺盛芬芳的玉瓊花,苦澀地道:
“書玄。若是本王想找。何用等到此時?!是本王不想為難她啊!她既是有心的想隱瞞,倘若本王勉強,豈不是要傷害她!?本王知道她絕不簡單。她從不顯露身手,僅那一身輕功,本王自信除了沐盈姑姑,再無人可勝得過她。可是本王不想去追究她到底是何人,本王隻想常常見到她便夠了。”
書玄惆悵的歎了口氣。看著靳之闊那一臉落寞與柔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愛情果然是會讓人成長的啊。
午時慕汐湮派了梅兒悄悄進宮。靳洛雲焦急的等在望天酒樓。香荷忍不住看著靳洛雲賭氣地道:
“十一皇子。奴婢看你們靳家的人都是來給我家小姐找事兒的。”
靳洛雲微微挑眉。瞪大了眼看著這個大膽的長得好又看的奴婢問道:
“啊?!你,你是皇嫂身邊的香荷吧,我似是在宮裏見過你的。呃,你何出此言?!”
香荷氣呼呼地一哼,仗著慕汐湮外出不在,便大膽的瞪了靳洛雲道:
“奴婢別的不說,且拿眼前的這些事兒來說吧。你們七皇子清王爺既然不喜歡我家小姐,有本事就自己跟太後求了旨退婚呀。幹嗎躲的連人都不見。害得我們小姐新婚之夜獨守空房不說,還要獨自承受這麽多!
奴婢本以為太後娘娘是心疼小姐的,哪想到這小姐出了宮,竟然也還是在替太後娘娘做事,我家小姐那麽單純的性子,竟然要讓她麵對傷人害人那麽血腥殘忍的場麵!
哼。好不容易平靜了些日子。今兒倒好。十一皇子您又找上門兒了。這一來,我們小姐便又是要操心這許多!真不知道我家小姐欠了你們靳家什麽,要這樣的日日都不能平靜!?
孰不知,你們靳家那頑劣的七皇子這會兒在哪裏逍遙!哼。得了。奴婢不說了。再說,保不準下次見到他就想一刀結果了他!”
靳洛雲聽得滿額頭是汗。香荷賭氣的話像是一連串散線的珠子,又快又急,雙爽朗,聽得靳洛雲尷尬地一笑,忍不住低聲微微結巴的解釋道:
“這個,這個,是本皇子考慮不周。呃,我皇兄,其實沒那沒那麽壞。皇嫂是少見的不凡女子,大靳皇室的確欠了皇嫂太多。我想,等我皇兄回來,他一定會後悔這般待皇嫂,屆時我讓皇兄好好給皇嫂陪個不是,可好?!呃,等改日空閑,本皇子也備好薄酒,向香荷姑娘陪個不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