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潘存陽失聲的喊叫,他連頭也沒抬,隻是平靜地聽完潘存陽的話才開口靜靜地接話,
“對。我要帶三萬大軍去攻夏都邑。靳夏兩國的恩怨已經持續百年多,是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行軍打仗不在於軍隊人多,而是要精兵強馬從簡從智的速戰速決,我有把握攻下夏都邑。你先按我的吩咐去做吧,其餘的細節我再慢慢與你解說,另外注意可疑之人,若有不妥就地處死!”
潘存陽被語末冷冷的話窒得一震,怔怔地愣了片刻,看著靳楚天毫無表情的平靜冷酷麵容無言。愣愣地站立良久,他竟然絲毫不知要如何反駁靳楚天這瘋狂卻又理智的決定,隻能下意識地點點頭,看看靳楚天隻顧冰冷的翻閱自己手中朝裏送來的一些公文,無奈地回應一句,
“好。我聽你的。”
然後粗糙的大手一揮,歎了口氣轉身步履艱難走了出去。
幾日風霜淒寒。
夜間的塞外邊關冷風嗚咽,似有隱約野狼長嚎,在嘯然尖銳的靜謐風中更添幾分驚懼之意。軍營中幾處篝火搖曳,在漆黑的夜空中隨風曳起隱約的火星,隨即瞬間被冷風熄滅。
山穀中回**著一陣陣的風聲,在漆黑的夜色中迷離悲傷。離軍營不遠的半山坡上兩個從軍營中走出的修長身影重重摔下一個背袋,從背袋中揪扯出了一個人來。一個身影將女子毫不客氣的拖出來,出手粗魯扯開女子口中的塞布恨道,
“烏雲珠,你這毒辣的該遭千刀殺的!我們少主總是心慈一次次放過你,可是你真當我們拿你沒奈何嗎?!今晚便是你的死期!我們會一刀一刀的把你劃碎,好給我們少主報仇!!!”
被塞在背袋中才才滾出來的女子狼狽在冰冷砂礫地麵上半坐穩。被扯掉口中塞布後女子大口大口的喘氣,狼狽的不停調勻氣息,在寒風中接連打了幾個冷冷的寒噤。微微適應了些,她立刻大聲尖叫道,
“原來你們是莫愁山莊的!哼!想殺我,你們敢動我!這裏可是你們大靳與夏國的邊關,但凡本公主出了差錯,我父王會絕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候你們整個大靳就等著被圖安和夏國一起攻打吧!”
適才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另一個修長身影忽然攔下身邊要開口的身影,獨自靜靜地走地近烏雲珠,借著漆黑風中隱約的朦朧光線冷冷的盯緊眼前狼狽的烏雲珠,濃色衣裝在風中被吹的嗽嗽作響。寂靜良久,任烏雲珠的話消散在風裏,她才開口,漠然地說道,
“你以為你有這個本事能挑起大靳與夏國圖安的戰事麽?真是虧了我們少主一次次寬容你,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恐怕你的父王拚掉整個圖安,連你的屍骨也要不回!”
烏雲珠被這冷靜滲人的話嚇得有些發抖。冷風尖銳的掃過,眼前冷冷漠然的修長身影雖然穿著一身戎裝,可是聲音卻是個熟悉的女聲。烏雲珠猛然打了個哆嗦,被緊捆著的手臂在寒冷的空氣中刺疼,隱約長風尖銳嘯過,仰頭依稀看到女子那端莊的麵容有些熟悉,生生地嚇了她一跳。忍下心尖的怯意,烏雲珠仰頭駭道,
“梅,梅侍衛?!你竟然是那個梅侍衛!你怎麽會來邊關,你怎麽能把我從軍營裏弄出來的,你是怎麽躲過靳楚天派給我的侍衛的!”
修長的身影冷冷一哼。蹲下了身子,黑暗中朦朧端莊的麵容卻是陌生的,她盯緊了烏雲珠的眸子冷冰冰地道,
“莫愁山莊要殺一個人本就是一件輕易而舉的事,更何況捉一個人?烏雲珠,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還在我們大靳的國土上麽?”
烏雲珠聽了這話忽然失聲瘋狂大笑尖叫,瞬間被風聲湮沒,
“哈哈哈!
莫愁山莊當真有如此厲害麽!厲害的話你們那堂堂少主還不是被本公主輕易的就殺死!簡直可笑!今天你們不過是走運能把本公主弄出來!你們若是敢傷了本公主,恐怕是靳楚天也沒辦法給我父王一個交待!縱然我們圖安國力不如大靳,可是大靳現在與夏國交兵,我父王與夏國聯手把大靳大傷元氣總是容易的!
哈哈哈,現在本公主倒要看你們如何做!就算是你們能殺了本公主也沒有用,你們那個慕汐湮死了就是死了!我烏雲珠要得到的,豈能有人跟我搶!”
尖銳瘋狂的笑聲在風中令漆黑中的人心髒一緊。梅兒背後的那個修長身影重重地一腳踢來,恨恨地一把拿刀對準了烏雲珠的脖子冷笑道,
“梅姐姐,何用跟這種惡毒的女人說這些廢話!她焉是會講理之人!枉費少主一次次的放過她!現在她落在我們手上,我一定要一刀一刀碎了她替少主報仇!大靳有我們莫愁山莊在,何愁一個小小的圖安!”
話未完便舉起匕首冷冷地掃過。匕首在冷冷的風中,借了遠遠處軍營中的星星火光閃著悠悠的寒意。梅兒竟然隻是靜靜地起身,不再說話,默認身邊女子的做法。
烏雲珠看著黑暗中隱約明亮刀光的匕首,心中五髒六腑緊繃如弦。雙手被死死的捆緊,身子顫抖掙紮無用,隻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匕首落下,心中不停地用最惡毒最狠極的話詛咒眼前兩個女子。
“噔!”
一枚小小的石子破風疾來,精準的絲毫不差,將揚起的匕首錯位打飛。匕首貼著烏雲珠的臉頰飛過,冰嗖嗖地叮噹落地。
揚起匕首的女孩被嚇了一跳,冷喝道,
“誰?!”
梅兒也一身冷意。
被蘭兒這一喝驚醒。烏雲珠隻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如有冰附,這短短的片刻煎熬已有數年。剛才那匕首逼近自己的脖子時,她能清楚的感覺那匕首鋒利的刀尖傳來的陣陣寒氣,可是向來倔強逞強的她隻能閉了眼死死咬緊牙關,等待死亡來臨。這時聽到匕首被打落的聲音,才猛然驚覺自己已經一身濡,濕,不禁訝然地睜開了眼睛,一顆心怦怦直跳。
“蘭兒,梅姐姐,放了她吧。殺了她也無用,不過是替這大靳百姓添了一些苦難。便是為著這邊關受苦的將士們,與她計較也不值得。”
冷風中打落匕首的瘦小身影漸漸在昏暗朦朧中清晰,聲音平靜溫和。似乎熟悉,卻又陌生,像是個青澀稚嫩的男兒聲音。梅兒身子一顫,聲音幾分意外與惶惶,輕聲道,
“少主?!”
烏雲珠的腦袋嗡地炸開。黑暗中她立刻將頭轉向那個打落匕首的來人方向,卻隻能隱約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不遠處,其餘的,都是說不出的古怪。似乎陌生,卻又熟悉,讓她剛剛鬆懈下來的心,瞬間猶如被炸彈攻襲,一片煙花淩亂。
“怎麽可能?!”烏雲珠愕然驚慌地尖叫,冷風從背後襲過冷得直讓她打顫,剛問出口的話也瞬間被冷風湮沒,
“絕對不可能,不可能!!!!”
“少主,您,您怎麽跟來了?!”
梅兒看清楚來人愕然道,聲音幾分不安與愧疚,身邊蘭兒跟著低頭不語。
慕汐湮走近了幾個人,在梅兒兩步距離的地方站定,聲音淺淺淡淡地道,
“梅姐姐,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才這樣做的。不過,既然是我的事,就容我自己來處理吧。你們以後且不可再這樣衝動,烏雲珠是個處理不好會給我們帶來大麻煩的人!”
梅兒不語,靜靜地點了點頭。昏暗中慕汐湮看得見,心中一暖。
寂靜的山穀中唯有風嘯聲。看著眼前三個人默契的言語動作,烏雲珠忽然便像瘋了一樣,尖銳的掙紮著在風中站起身來,衣裝在風中簌簌作響,她尖叫道,
“你,你不是慕汐湮!她已經死了,死了!你的聲音也與她不一樣,你究竟是誰,怎麽你又是她們的少主?!”
慕汐湮清秀陌生的麵容在風中淡淡一笑,黑暗中沒人看得清楚。聽到烏雲珠驚恐尖銳的亂叫,她淡淡地道,
“我不知道這世間還有讓烏雲珠欲置於死地的第個二莫愁山莊少主。烏雲珠,你真的很讓我失望。今日是我最後一次放你離開,以後,希望我們不要再有交集了吧。畢竟你是一心想置我於死地的,我也不是聖人,我不能保證下一次我還可以原諒你。”
梅兒失態輕笑。慕汐湮這清脆的話,淡淡地口氣讓人隻覺甚是可愛。沒有仇恨,沒有不滿,沒有驕傲,也沒有輕蔑。有的,隻有一種讓人聽得便覺得豁達寬容的心靈之顫,還有一股子清新活潑的味道。隱約在寒風中散開,竟然覺得風也暖了許多,不再像刀子般劃過身子,刻出一道道疼痛。
烏雲珠不可置信。剛才大聲的講話讓她被冷風嗆得直咳嗽。聽著慕汐湮淡然輕盈的說完這段話,她的心都要被咳出來了。忍下嗓子咳痛的感覺,她拚命地扯著嗓子問道,
“我用了藍蠱!你怎麽可能逃得過的,慕汐湮,你不是慕汐湮,你隻是來配合她們演戲嚇唬我的對不對?!”
慕汐湮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