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州風雲 第二章 第七節 愛與恨

!龍案上的那聲巨響震得整個朝堂似乎都在顫抖,姬)(熊熊燃燒的怒火令一眾的朝臣驚恐不已,他雷霆一般的目光盡數傾灑在站在最前方的贏天正身上,“你說,明明朕已經下令開倉賑災,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災民湧進上京?”

垂首的贏天正久久沒有回應,姬無塵隻覺得憤怒難耐,這一次末河決堤完全是人為,贏天正最最鍾愛的弟子魏朝忠為了向贏天正邀寵,將修築河堤的銀子挪做他用,據報,末河的河堤不要說是石料、土方,完全是用黃土壘成,這樣的河堤,不要說是暴雨,就是一般的大雨都抵擋不了,因為夏季未降雨,許是存了僥幸,卻不知秋收之時接連七天的暴雨,三千裏末泛區顆粒無收,不要說地方的糧庫,就連國庫都開倉賑災,還是有災民湧進上京,天寒地凍,災民們無衣無糧,這種情況若再得不到解決,拖延下去將不可收,贏天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臣有罪。贏天正顫抖著跪了下來,立時,他身後齊刷刷的跪倒了一片,“臣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難道朕不知道他們有罪嗎?成千上萬的災民不是一句有罪

就能安撫的!姬無塵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燃燒,真恨不能將他們統統都殺光,尤其是那個虛占了高位的贏天正,若不是靖若和贏嫣然,自己早就一刀……。

“眾卿平身,”姬無塵強壓著怒火,赦免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愛卿們有何對策可以安撫一眾災民?”

沉默!仍然是沉默!姬無塵不知道贏天正事行串通了多少的大臣,看這樣的局麵,贏天正應該早已想好如何應付自己了!老狐狸!掌握著天下黎民的幸福和生死,卻這般的輕慢!越想越氣,緊緊的握著拳頭,滿心都是無處用力的虛空。

“皇上,臣有一言,請皇上赦免臣。”

抬起頭,是站在長長的隊伍最末端的商不忘,遠遠看過去,商不忘的身影那麽的孤單,在他站出來的時候,不僅僅是與贏天正為敵,而是與這滿朝的大臣為敵,以他的聰明,怎可能做如此愚蠢的選擇,想必初衷也是為了那十數萬的災民吧!

“朕赦愛卿無罪,”姬無塵坐正了身子,“愛卿可上前說話。”

站在贏天正身後三步的商不忘沒有一絲猶豫,跪倒在地之後即刻便說出了自己的建議,“臣認為當務之急是安撫災民們的情緒,自末河到上京,千裏迢迢,災民們又凍又餓,需要的,是一個安身之所。

上京城外的安溪自宏道衝逃回邊越後,一直荒蕪,臣認為讓災民在安溪暫做停留,但是如此數量的災民,國庫要全額承會過冬和棉衣和糧食也難以為繼,但上京城富戶眾多,皇上可以考慮利用富戶的銀子為國家辦事。”

“這地確是一個好地建議。不過如何讓那些富戶捐銀子?難道要朕開口向他們討要不成?”姬無塵凝著眉。心裏責怪商不忘不著邊際地進言。不知他在開口之前。是否經過深思熟慮?若無好地對策可以解決銀子地問題。豈不是讓贏天正笑掉大牙?

“讓富戶們主動捐銀子地確需要皇上出麵。不過皇上對此無需憂慮。”商不忘淡然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即使在眾朝臣厭惡地注視下。也能侃侃而談。“皇上隻需下一道詔書。臣保證上京地富戶主動將銀子送給皇上。”

大言不慚!贏天正在心裏冷哼。乳臭未幹地黃毛小子。以微末地官職。膽敢在朝堂上妄議政事已是大罪。若無妥善之法。則是罪上加罪。且看姬無塵今日如何收場!

“是嗎?”姬無塵地語氣裏也有一些壓抑不了地疑惑。“什麽詔書?”

“皇上下令減少自己地祿。同時。自皇後娘娘下。宮中地娘娘們日常開支減少一半。並在四城設捐銀箱。凡捐款一萬兩者。皇上將親筆書寫獎掖匾額。凡捐款五萬兩者。除獎掖地匾額外。還可獲邀在進入皇城。與皇上同賀新年。”

商不忘說完。滿朝嘩然。此舉雖然可以獲得豐盛地銀兩。但商賈地位低微。連外城都不可進入。如何能進得皇城內院?商不忘這樣。將法度與規則齊齊擾亂。贏天正即刻躬身。“臣反對。商不忘此舉。踐踏了皇權地尊嚴。”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眾的附議聲,姬無塵冷靜的看著群情洶湧的大臣們,直到他們感到自己的冷漠自行平靜下來,姬無塵才緩緩道:“朕覺得商不忘的提議可行,末河三千裏洪災區,數百萬的災民,國家有多少的銀子可以賑濟,就是把地方上和國庫的銀子都用盡了,能夠賑濟的災民也寥寥可數。

這天下的財富本都是朝庭的,現在朝庭要那些富商巨賈們出點兒銀子,有何不可?人都是自私的,無緣無故為什麽要幫國家出銀子?朕不過給了他們一個虛名,再者說,進入

怎麽樣?隻要能為國家效力,無論什麽人,朕都要獎

現在用了人家的銀子,什麽實惠都沒有給人家,就是進皇城來看看他們做夢都不曾想過的地方,再用一些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膳食,有何不見?這般高昂的餐費,想必眾位愛卿也不會願意支付吧!

再者說了,朕出了銀子,皇後和各宮的娘娘們也出了銀子,連平民們也出了銀子,眾位愛卿想必不會吝嗇那些幾兩銀子,必會慷慨激昂以解國難吧!”

這才是商不忘真正的目的吧!所有的大臣都明白了,商不忘之所以要皇上削減各項宮裏的開支,想必就是讓所有的大臣避無可避吧!一時間,朝堂上鴉雀無聲,看著大臣們唯唯諾諾的神情,姬無塵心下大悅,聲音也柔和了,“不忘還有什麽提議,一並說出來。”

“皇上,災民們不可能永遠留在上京,”商不忘說話的聲音突然放緩,似乎在斟酌什麽,隨後又突然加快語速,“所以臣以為,安置災民才是真正重要的,末泛區在未來的十數年間都不適宜耕種,若強行要災民們回歸故裏,必會激起民變,因此,臣覺得與其強行驅逐,不如將災民們分散到其他的省份居住,尤其是北邊的幾個省,地廣人稀,物產豐富,朝庭隻需出少量的安家銀子、耕種用具和種子,便可解決災民們的生計。”

一眾無言,誰都聽出這番提議必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看皇上的神情,不僅僅是接受,簡直是讚賞,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做一個讓皇上討厭的人呢?

“眾卿既無異議,贏卿家,就由你著手辦理吧,”姬無塵強壓著興奮,“同時下旨,除太子外,宮中其他所有的用度削減五成。”

沒有人反對,其實因為姬無塵奉行節儉的政策,宮中連必要的開支都減了又減,本就沒有多少的用度,最大的支出,便是太子殿下,許是因為後宮娘娘雖然眾多,但是除太子殿下外,別無所出,所以皇上對太子愛逾性命,隻要太子殿下需要,無論花費多少的財物、精力皇上都會為他辦到,如果連這點銀子都要節約,那麽也太苛刻了。

越想越怒,一路上,姬無塵的臉就像此刻的大地一樣冰封三尺,連王喜都不敢多言,隻是跟在他身後快速趕到月陽宮,才至宮門就聽見太子殿下嗲嗲的聲音,似乎在撒嬌,“娘,父皇什麽時候來?”

和往常一樣,皇上的神情立刻春暖花開,他快步走進月陽宮,“若兒……。”

兩歲的太子長得精巧美麗,皮膚如羊胎美玉,大眼小嘴,長相集中了皇後與皇上的優點,他一見姬無塵,立刻從嫣然身邊的小錦凳上跳下,飛快的跑到姬無塵身邊,滿麵的甜笑,“父皇抱。”

將他抱在懷裏,如同嫩嫩的、甜甜的、柔軟的一團氣,姬無塵抱著他坐下,滿麵笑意的聽他嗲嗲的講述著今天的趣事兒,嫣然頭也不抬的縫製著手中的織錦棉衣,滿麵笑意,待太子講完,姬無塵微笑著和他玩耍,口中將早朝發生的一切一一道出,聽到贏天正的所作所為,嫣然的雙眸波瀾不驚,姬無塵卻覺得自己是在重溫那場憤怒。

“父皇乖乖,不要生氣,”太子似乎感到了姬無塵的憤怒,他掙脫出姬無塵的懷抱,跑到屋角,又跑姬無塵身邊,得意的伸出胖胖的小手,“父皇,你若乖乖不生氣,靖若給父皇一個禮物。”

那隻幼嫩的手實在太小了,姬無塵早已看出那是一塊水晶餅,姬無塵假裝不知,側頭看著太子,忍不住從心裏笑了出來,“好啊,父皇乖乖的不生氣了,若兒要給父皇什麽?”

“一塊水晶餅,”太子驕傲的把水晶餅放在姬無塵手中,許是握得緊了,水晶餅外的酥皮一層一層的剝落,太子看著碎裂的水晶餅,小嘴一扁,似乎要哭,姬無塵忙將水晶餅放進口中,“很好吃啊!若兒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太子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似乎在強行把淚意逼回去,姬無塵拭淨了手,將他抱回懷裏,“若兒是什麽地方得來的餅呢?”

“早膳的時候留下來的,”太子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了的淚意,“靖若知道父皇愛吃。”

“若兒不哭,父皇很喜歡,”姬無塵輕輕伸指撫了撫太子幼嫩的眼角,“若兒想去看梅花嗎?父皇和母後陪若兒一起去吧,父皇幫若兒向母後求情,讓若兒玩一會兒雪怎麽樣?”

看著太子從皇上懷裏探出頭,滿目期待的盯著皇後娘娘,娘娘微笑著放下手中的針線,“好啊,不過,若兒午膳可得多喝一碗湯。

“好。”興奮的太子立刻容光煥發,兩隻胖胖的小心臂在空中得意的揮舞,“若兒是乖乖。”

遠遠的看見皇上陪著嫣然和太子走進禦花園,商不忘猶豫著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越來越近,嫣然抱著太子,皇上撐著油傘,和這天下間最平凡、最普通

沒有差別,看著靈動的太子不安份的在嫣然懷裏扭動T日裏稚氣可愛的言行舉止,商不忘情不自禁的湧出一臉的笑。

“不忘叔叔,”太子老遠就揮舞著手,“不忘叔叔,靖若在這裏。”

走到近前,太子掙紮著到了商不忘的懷裏,歡快的就像一頭小鹿,“不忘叔叔,走。”

說得急了,太子又一次把走說成了周,商不忘微笑著,點頭示禮,“皇上,娘娘。”

“不忘,昨日大雪,梅花已盡數開放,一同去吧,”姬無塵的語氣和神態與早朝時截然不同,“朕覺得你的提議很好,是真的為國家為百姓謀福,與其他的大臣不同,若兒,你得記著,今後你成了安楚的主宰,就得重用真心為國家和百姓謀福的大臣。”

一邊說,一邊走,嫣然微笑不語,她靜心聽著姬無塵憤然的討伐著朝中的群臣,早朝那一幕雖未親曆,但是姬無塵這般的憤慨,想必爺爺為了保住自己弟子出了下策吧,這世間有那一個帝國歡喜自己的臣子與自己對抗,甚至是脅迫,爺爺糊塗了!

“娘,要,”太子指著一株開得繁盛的梅枝,“要。”

伸手摘了一株瘦梅,“若兒,那枝花開得豔麗,留下給旁的人觀賞豈不是好,這枝梅開得瘦了,想必喜歡的人也不多,若兒摘下它,也算對它安慰可好。”

“好,”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太子仍然甜甜的笑著,將那枝瘦梅緊緊的握在手中,“安慰。”

梅花開得嬌豔,幾年前險些遭了大難的紅梅尤其豔麗,嫣然抱著太子慢慢的穿行在梅林之中,不時可以看見站在遠處相談甚歡的姬無塵和商不忘,兩人都身材修長,麵容俊美,令人稱慕,但是與不忘的神采飛揚相比,姬無塵顯得有些憔悴,尤其是他唇上的那一抹黑須讓他老了十歲,其實屈指算來,他隻比自己大四歲,也許作為皇帝,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外貌,當然他自己也無需關注,他唯一需要關注的,是他的威嚴和他的江山社稷。

那抹黑須在白嫩的肌膚上顯得異樣突兀,每一次見到,總覺得難言的厭惡,今日細細一想,許是因為那抹黑須令他顯得蒼老,似乎連累著自己的心也老了,明明青春年少,何必呢?難道有一抹黑須,就有了皇帝的尊嚴不成?

“若兒,”心意已決,嫣然緩緩低下頭,看著懷裏稚嫩的太子,滿麵璀璨的笑,隻有他,隻有看著他的時候,自己才能笑得這麽絢麗,他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是自己的世上血脈的延續,她多愛他,愛到愛不釋手、愛到心都在痛,愛到看他對別人微笑也覺得嫉妒,這是次有這樣的感覺,那濃烈的愛,幾乎就要將她窒息了,可是那算什麽,為了他,她寧願去死,“若兒喜歡父皇嗎?”

“喜歡,”太子肯定的點了點頭,笑得大大的眼睛彎若新月,“若兒最喜歡父皇。”

“那若兒覺得父皇的胡須漂亮嗎?”

“不漂亮,”太子搖了搖頭,稚氣的眨著澄澈的雙眸,即使是討厭,也覺得那般的可愛,“不漂亮,若兒不喜歡。

銅鏡中的臉光滑如絲,雖然明明知道是贏嫣然討厭自己的胡須,可是隻要靖若開口,再大的犧牲也願意,更何況,留下這胡須除了不明確的想要證明自己外,沒有其他的用途。

“這樣多好,”帳中的人語氣裏帶著難掩的笑,“年輕了許多。”

“是嗎?”掀開帳簾,著上身坐在床榻中的人燦然一笑,“為何你不先開口?”

燭光的映照下,淺色的皮膚閃爍著蜂蜜一般誘人的光澤,修長的手指一一掠過光滑細膩的肌膚,感覺著年輕的自然而然產生的抗力,即使是這樣的抗拒,也覺得異樣的溫柔。

口唇相交,隻覺得那櫻紅的唇濕潤而柔軟,那般的柔軟,軟得即使是一個陷阱,也會奮不顧身的向下跳,不經意間,嘴唇碰到了牙齒,血的味道盈滿了口腔,那腥甜的氣味令人如同著魔一般。

氣喘籲籲的律動,燭光的閃爍著,那雪一般白皙的肌膚上泛著微微的粉紅,剔透的光澤散發出一股豔麗的光輝,身下的人幾如全身乏力般的虛脫,身體柔若無骨,一頭蓬鬆的秀發淩亂地散在臉際,更增幾許嬌媚,那種妖豔,令得人熱血沸騰,如獸一般的更加猛烈。

猛烈的愛寵令身體下柔軟的身體扭動著,想要逃脫那劇烈的衝擊,伸手緊緊的抓著散亂的黑發,身下的人疼痛的仰頭,身體如同彎弓一般,口中發出悠長的呻吟。

銅鏡中糾纏的身體將燭光割碎,餘下一室的曖昧,春意滾動,隻恨長夜苦短,做到情熱,卻聽王喜驚惶的在殿下呼喚,“皇上,皇上,向陽宮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