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七節 暗殺(下)

到楚府,月已升至中天,雖然春意漸濃,但深夜仍然迫人,楚韻遠跳下馬,輕輕的跺了跺腳,猶豫片刻,此時天色已晚,想必小弟已經睡下了,那麽先回自己的房間,明天一早再將結果回稟他…………

“二弟,”楚韻清從黑暗中走出,看樣子在那裏已經等了許久,“小弟讓我來等你,讓你一回府,即刻就去見他。”

這般急?難道自己離開汴倉幾日,又發現了什麽意想不到的危機?楚韻遠及詳問,轉身便向楚韻歌居住的小院走去,楚韻清跟在他身後,始終一言不發,待看到小院的燈光,楚韻遠放緩了腳步,“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麽,小弟這般急的要見我?”

“我也不知道,”楚韻清搖了搖頭,“小弟隻說要見你。”

心下尋思良久,自己此行的目的很簡單,甚至一切都已經事先安排好,自己隻是去加一個助力,如果隻是為了問此行的結果,原不應如此著緊,究竟是什麽事呢?短短的十數步,走得異常緩解,卻始終不得其解。

正惑間,不防已走到廊下,楚韻清大步越過楚韻遠,“小弟,二弟回來了。”

走進房門,這才發現一個陌生的男子正與楚韻歌對奕,那男子身材很高,聽見聲音轉過了頭,一張極瘦的臉,膚色發黃,眼睛深陷,眼中卻精光四射,令他瘦削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飛揚。

“小弟,”楚韻遠強壓下惑,笑容可掬的看著楚韻歌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我回來了,這一次……。”

“袁先生,”楚韻歌低下頭,“請你把你朋友信函的內容複述一遍。”

“是,”袁維朗站起身,對楚韻遠垂首示意,“月帝贏嫣然在與龍皇月亮湖一戰中身中太極箭,龍鱗黑甲吸出了九成的太極箭,剩餘的一成需要到邊越國的陽泉化解,半月前,龍皇親自背負月帝上路,沒有帶龍鱗黑甲。”

“小弟……。”

“二哥。”楚韻歌一拍案幾。力度之大。激得棋盤向上跳動。棋盤上地棋子盡數傾落在地。“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我們最好地機會。這是我們殺掉龍皇和嫣然最好地機會?”

看著他如同凝結了冰雪地眼眸。楚韻遠不由有些瑟縮。他感應到楚韻歌心裏地憤怒。而且那憤怒正在不斷地增長。“小弟。我……。”

“二哥。你竟然違背我地命令。私自用太極箭傷了嫣然。”雖然楚韻歌地聲音很平靜。但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屋內地三人都感到了那條縫中閃爍著無言地威脅。“你甚至派出影子樓地殺手。想暗殺龍皇和嫣然。結果十一個殺手連龍皇都沒有接近就被一擊斬殺了。”

沉默良久。緩緩地抬首。“是。都是我做地。”

“為什麽?”楚韻歌地聲音倏然冰冷。“為什麽你要這麽做?你覺得這麽做我們能得到最大地利益嗎?”

“是,”楚韻遠點了點頭,雖然覺得畏懼,但仍然堅定地回視著楚韻歌充滿威脅的視線,“如果龍皇和月帝都死了,天下靖安。”

“靖安?”楚韻歌冷冷一笑,“靖安?如何靖安?你且說說。”

“此時天下大亂,皆因龍皇手中地龍鱗黑甲,”楚韻遠整肅了心情,將恐懼強逼回心中,“而月帝雖為女子,但刀鋒所指,如果龍皇沒有龍鱗黑甲,想必隻能與她平手,這兩個人是天下間最大的威脅,如果他們聯手,將會天下無敵,若太極箭能夠除去月帝,那麽龍皇必須會沮喪至頹廢,即使手撐重兵,他也無力再戰,既然月帝未死,那麽,他們自投羅網,身邊無一兵一卒保護,在他們到邊越的途中可以輕易除掉,永絕後患。”

聽完楚韻遠的回應,楚韻歌久久沒有開言,楚韻清隻覺得高懸的心慢慢落了回去,看來二弟已經說服了小弟,下一步,便是如何除掉龍皇和月帝,這個應該很容易……。

“你隻說對了一點,”楚韻歌麵無表情的抬首看了看楚韻遠,“嫣然地確能夠和龍皇分庭抗禮,他們聯手,的確天下無敵,但是我提醒你,即使沒有嫣然,龍皇要橫掃天下也非難事,假若你用太極箭殺死了嫣然,你覺得龍皇會頹廢,你覺得龍皇會抑鬱至死?也許他會這樣,但是在他死之前,龍鱗黑甲一定會幫他掃平六國,為嫣然報仇,再說你派出影子樓地殺手,十一個頂級的殺氣,若是其他幾國地權貴,不用那麽多人吧,隻需兩個人,就能置任何人於死地,但是他們連龍皇的麵都沒有見到就被殺了,不要說殺手,就是千軍萬馬也近不了龍皇地身,你知道為什麽龍皇在離開上京之前要將龍鱗黑甲托付給寧不凡嗎?他明知道寧不凡驅動不了龍鱗黑甲,為什麽要做這個安排呢?那是因為龍皇早就猜到了你這個愚蠢至極的安排,寧不凡雖然沒有龍鱗黑甲,但是他已經帶領嫣然從前軍中的精英在暗中保護龍皇和嫣然,無論那一國的人想要在龍皇到邊越的途中動手,結果就是一場大戰,而且龍鱗黑甲雖然是天下凶煞之物,但是隻要認定了主人,便會忠心耿耿,你如何知道龍鱗黑甲真的沒有尾隨在龍皇身後?你要動龍皇,最先要過的,便是龍鱗黑甲這一關,二哥,不要說影子樓,就是整個邊越國的軍隊一齊出動,也敵不過龍鱗黑甲。”

沉默片刻,楚韻遠搖了搖頭,“小弟,你說的是其中的一個可能,但是……。”

“但是?”楚韻歌怒形於色,從劍架上抽出長劍,一劍斬斷了麵前的案幾,棋子如雨般灑落,“沒有什麽但是!我告訴你,我絕不允許你將龍鱗黑甲的禍端提前引至邊越,二哥,即使隻有一成的可能,我們也絕對不能冒險,如果你覺得我的想法過於保守,我猜其他國家的人和你想法相同的不在少數,我和你賭,他們如果能夠成功,我宰相的位子和楚家當家人的位置讓給你坐。”

楚韻遠呆立原地,猶豫良久,終於一頓足,“好,如果我真的輸了,沒有你的命令,我絕對不會再動贏嫣然。”

“好,”楚韻歌伸出左掌,“我與你擊掌為誓。”

挽起袖子,楚韻遠伸出右掌與楚韻歌輕擊三下,站在一旁的袁維朗突然仰天一笑,“這位兄弟,你可真的輸了,龍皇得勢是天命所歸,我想不出一個月,你就會輸得心服口服。”

“問風,咱們到了嗎?”嫣然似乎很疲憊,“已經走了一個月了。”

抬首看了看前方的界碑,姬問風緩緩展開笑容,“再過十數步,咱們就出安楚的國境了。”

“是嗎?”嫣然伸手掀起車簾,“這一路發生了那麽多有趣兒的事兒,問風,咱們去了其他國家,會不會更加有趣?”

“當然,”姬問風不著痕跡的轉過身,看了看遠遠跟在後麵的寧不凡,這孩子果然聰明,領悟了自己的用意,微笑著轉過身,“嫣然,這一路會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