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節 追殺(shang)

與唐濟民對視良久,那雙眼中始終閃爍著謙卑的光,站在一側的楚韻遠明白,如果不知道他原來的身份,自己根本不會相信這樣的人也值得提防,也許往往就是這樣看似普通的人,才是最有必要提防的。

楚韻歌的麵上漸漸浮起一絲詭異的笑,“你說天工開物是魯氏後人贈予你的?但據我所知,天工開物是魯氏家族的不傳之秘,輕易不會示人,你說是魯氏後人贈予你的,我如何才能相信?”

“大人無需相信,”唐濟民得意的垂下頭,“大人隻需派人按照我說的做,一定能夠找到龍皇和月帝,而且我保證,你們能夠輕而易舉的就能捉拿他們。”

看他的神情,楚韻歌相信他所言非虛,那位能夠傷害嫣然和龍皇的魯氏後人,當然就是跟隨著他們到了邊越的那個女孩子,若果真如此,自己就必須在其他幾國的人發現他們之前找到七寶香車,這樣才能保證嫣然不會受到傷害。

“唐兄想如何,請明言,”楚韻歌邁步向下,走到唐濟明身邊,與他相對而立,“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七寶香車?”

“水,”唐濟民淡然一笑,“七寶香.車外麵覆蓋著一層雲霧網,那層雲霧網遇到水就會暫時的失去效應……。”

扶著問風,繞過緩坡,從小道折返.回陽泉山,先用力將問風摔倒到樹枝間藏,這才小心翼翼的返回樹叢外,倒行走動,將一切痕跡慢慢的泯滅,再慢慢爬上樹,坐在問風身邊,看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才向放心的撥開麵前濃密的枝葉,透過縫隙向外張望,不時有人在不遠處快速走動,想必正在尋找七寶香車的位置,他們一定沒有想到,自己和問風並沒有回去。

“嫣然,”姬問風無力的輕聲喚道:“.我躲在這裏,你趕快回到車上去,明天傍晚,龍鱗黑甲就……。”

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問風,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離.開的,放心吧,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即使找到了,我也有辦法逃走。”

虛弱的睜開眼睛,此刻的嫣然似乎重又恢複成月.亮湖初見時的模樣,渾身上下都充盈著殺氣,無力的輕撫著她溫暖的手,隻要有她在身邊,那麽什麽都不用怕。

樹叢間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嫣然立刻收回了.手,伸手握住腰間的劍,不知是誰,竟然能夠找到此處,正尋思是否出手將來人擊斃,那人已走到樹下站定,一時間悄無聲息,嫣然屏住呼吸,慢慢垂下頭,透過枝葉的縫隙,依稀看見他身材高大,發髻上插著一根白玉釵,釵頭是一隻燕子,這樣的玉釵正是燕衛國高等貴族特有的標誌,此次燕衛國到邊越的殺手隻有一人的地位符合這支玉釵的要求,樹下的人,即使看不到他的麵孔,也能輕易猜到是燕啟。

看樣子,燕啟正.在等人,而且那個人明顯比預定的時間來得晚,所以燕啟顯得很煩躁,不停的在樹下轉圈,嫣然收回視線,心下隱隱不安,她覺得燕啟突然出現在此處,定然與自己和問風有關,隻不知與他見麵的人,會是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燕啟突然停下了腳步,嫣然立刻凝神向下張望,來的人由頭至腳都隱藏在黑布之中,但此人身材矮小,站直了身子,也隻到燕啟的胸口,而且來人顯然對燕啟心存戒備,與他相隔三步便停住了腳步。

一見那人,燕啟似乎很激動,他大步向前,那人卻後退兩步,燕啟識趣的停下了腳步,“我要的東西,你帶來沒有。”

那人默不作聲的從懷裏掏出一塊布扔到地上,燕啟快步上前,俯身拾起,收到自己袖中,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走,來人上前一步,隨即停住,站在原地注視著燕啟快速離開。

來人在樹下站立片刻才離開,嫣然待四周平靜下來,小心翼翼的推醒了已陷入昏睡的姬問風,“問風,咱們得離開這裏,他們很快就能找到這裏。”

天色漸暗,眼看著最後一絲陽光隱沒在山後,楚韻歌慢慢轉過身,看著垂頭喪氣的幾國殺手,而燕啟,卻麵色潮紅,顯得異樣的興奮。

“已經將陽泉山方圓兩裏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發現龍皇和月帝的蹤影,”拾壹號垂著頭,“七寶香車找到了,停在距離陽泉山兩裏外的那棵大榕樹下。”

心念閃動,已然明白嫣然並沒有回七寶香車那裏,她和龍皇此時正藏匿在陽泉山的某個角落,能夠阻止他們不回七寶香車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龍皇隨著龍鱗黑甲的複蘇而虛弱,龍鱗黑甲在完全複蘇之前,會吸取主人的部份精血為繼續訂立在契約的基礎,這樣的虛弱將會延續到龍鱗黑甲完全恢複之後,他才會重新變成那個令人望之生畏的龍皇。

“我知道怎麽找到他們!”

燕啟突然開口,仔細的端詳他片刻,都不敢確定燕啟的確是想依靠旁的力量來找到嫣然和龍皇,在緩坡和陽泉,燕衛國的殺手死傷殆盡,但是燕衛國浸入邊越的人不僅僅隻有那數十人,那麽他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呢?

“我這裏有一塊月帝用過後絹巾,上麵留有她的氣息,”一邊說,燕啟一邊將絹巾從自己袖中抽出,“據我所知,韓坤國帶來的靈犬能夠幫我們找到月帝……,和龍皇。”

原來他是要借助韓坤國的靈犬,否則,他此時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定然去追蹤嫣然的蹤影了,目光閃動,依稀看見唐濟民嘴角掠過的冷笑,難到他也與此事有關?不及細想,韓坤國的殺手上前一步,“對不起,燕將軍,我們在離國之前,皇上的命令是除了楚大人之外,我們不能聽從任何人的調遣。”

清晰的看見燕啟握緊了拳頭,想必心中已經怒極,隻不過有求於人,不便發作而已,楚韻歌淡然一笑,“既然有辦法找到龍皇的行蹤,我想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一試,燕將軍,請將絹巾交給我。”

粉色的絹巾,熏了香,拈在指間,沉沉的,應是上等的絲綢,絹巾用嫩黃色的絲線絞了精致的邊,左下角透著一朵紫色的花,頗為雅致,楚韻歌微笑著轉身將絹巾交給韓坤國的殺手,“還是由你們親自動手吧!”

黑衣人手用布包著那塊絹巾,立刻有人抱出一隻很小的黑狗,應該就是所謂的靈犬,靈犬隻有三個拳頭大小,黑衣人將絹巾在它麵前輕輕晃了晃,靈犬衝一個方向輕吠一聲,黑衣人轉身看著楚韻歌,“大人?”

看方向,是陽泉山下,和自己原來的預測相悖,楚韻歌眨著眼睛看了看那隻靈犬,“來人,隨靈犬追殺龍皇……。”

在燕啟的帶領下,各國的黑衣殺手如煙塵般滾滾而去,楚韻歌微笑著轉過身,卻看見唐濟民麵含微笑的垂手立在一側,從他的麵容中,楚韻歌似乎看到了某種隱藏的秘密急待宣於口,心中已然明白,他已猜到那塊絹巾不是嫣然之物。

“唐兄,對此事有何見教?”楚韻歌一邊詢問,一邊邁步踏上上山的第一級石階,“我看唐兄似乎不太相信韓坤國的靈犬。”

待楚韻歌走了幾步,唐濟民這才轉身跟隨其後,無論楚韻歌的步距如何,唐濟民始終與他保持著三步的距離,“大人,我想那塊絹巾並非月帝之物?”

“是嗎?”他果然發現了,隻不過,他是如何發現的?楚韻歌的腳步放緩,“唐兄是如何發現的?”

“原來大人也覺察到了,”唐濟民似乎在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溫暖,笑容裏包含著謙卑、尊重、期許等等的一切,“那塊絹巾那麽低俗,怎可能是月帝之物?”

的確,在見到那塊絹巾的第一眼便知道並非嫣然之物,首先是那俗豔的粉,觸目驚心,還有那朵花,那樣的花怎麽入得了嫣然的眼睛?但是唐濟民笑容裏的含義並非如此,楚韻歌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頓住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然後緩緩的抬起眼睛,直視著唐濟民。

“大人,我在下唐的時候,曾經見過龍皇和月帝,”唐濟民在楚韻歌的注視下,緩緩的垂下了頭,“月帝並不喜歡絲綢,她所有的衣物都是以煙羅和鮫綃所製,所以我才知道那塊絹巾並非月帝之物。”

緩緩的轉過身,楚韻歌沒有動彈,靜靜的站在原地,“唐兄,你隻見過月帝一麵,如何對她如此了解,連她穿衣的習性都如此了解?”

“我對月帝並不了解,但是月帝和龍皇在下唐的東城買了各色的煙羅和十塊鮫綃,”雖然楚韻歌的聲音很輕柔、很優雅,唐濟民仍然驚恐的垂下頭,連聲音都低沉了許多,“而且我親眼看見月帝腰間係著白細布的汗巾,那塊汗巾,繡滿了紅色的花,另外,燕啟將軍與月帝並不熟識,他不可能得到月帝的隨身之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月帝身邊的人提供給他的,但是月帝身邊隻有一個女子,便是魯小魚,我雖然不知道魯小魚與燕啟將軍有什麽瓜葛,但是,有了龍皇的庇護,天下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魯小魚,所以,魯小魚不可能出賣月帝。”

“不可能?”楚韻歌輕聲笑了,再次舉步前行,“唐兄曾經說過,天工天物是魯氏傳人贈予你的,偏偏這位魯小魚魯姑娘姓魯,而且龍皇又是乘坐七寶香車到的邊越,那麽,這位魯姑娘是否就是唐兄口中所說的那位魯氏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