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節 血洗(一)

自邊越和燕衛要進行聯軍的消息傳回安楚,嫣然立刻召葉台、獨孤落日、寧不凡、吳成和阿奴進宮議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消息來得太過於突然,畢竟大運河才貫通數月,燕衛和邊越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想必已經覺得了威脅。

待楚韻歌作為邊越的使臣出使燕衛的消息傳來時,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的聯軍將會很快組成,然後遍布整條國境線,巨大的邊境圖掛在禦書房,嫣然靜靜的聽他們討論如何加強邊境的防衛,心裏卻在猜測繼善重新任用楚韻歌的目的,他難道又想以楚韻歌為帥大舉進攻安楚?

目前國庫仍然空匱,但為了隱藏國家的真正實力,在一年前,自己便下令停止出售那些國家的無用的東西,幸好運河一段一段的貫通之後,貨物開始流轉,而且自己登基後,幾乎沒有大的天災,國庫略有存銀,如果戰事一起,那些銀子根本不夠……。

“皇上,”獨孤落日輕聲將嫣然自冥想中喚醒,“皇上,您對這樣的防衛意下如何?”

微微一笑,“朕很滿意,朕有累了。”

眾人一同跪下行禮,然後退出了禦書房,嫣然也不傳召侍女,伸手將冠冕取下放在案幾上,這頂金冠是新近製的,為了追求華麗,鑲嵌了過多的寶石和翠玉,戴在頭上,沉重得幾乎壓彎了自己的脖頸。

“皇上,”轉過身,獨孤落日微笑.著走近案幾,“皇上,剛才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臣可以知道你在擔憂什麽嗎?”

“落日,你說什麽時候安楚才不會.為銀子發愁?”嫣然伸手輕輕撥弄著那頂金冠,“如果可能,朕真想把這頂金冠也換成銀子以充實國庫。”

自麵前的這個女子登基開始,.她一直都在為銀子發愁,獨孤落日隨意的在椅中坐下,“皇上,臣聽寧不凡提起過,當日皇上起兵時,曾經……。”

“落日,朕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那些銀子,朕一直沒.有找到,”嫣然有些疑惑的回過頭,“朕當日細細的研究過所有的線索,幾乎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銀銀子在安都城內,可是朕在安都城內發現的每一條線索總是從中就中斷,那筆銀子朕一直都沒有找到,所以朕有些後悔當日斬殺了黃家所有人……。”

“皇上,臣想皇上此時的憂心不無道理,”獨孤落日淡.然道:“臣猜測,楚韻歌此次大梁之行將會全勝而返,目前我們隻有一個機會,如果楚韻歌不擔任聯軍的主帥,那麽兩國的聯軍暫時就不會攻擊安楚,反之,咱們就必須做好與他們開戰的準備,這樣,國庫裏的銀子就明顯不夠,皇上,所以隻有找到黃家的銀子,安楚才能渡過此次的危機。”

的確如此,隻不過自己當年隻差將安都翻個個.兒,難道將所有人都遷出安都,然後再下令掘地三尺,直至找到那批銀子為止?如果這傳出去,將是一個可能遺臭萬年的笑話,但是獨孤落日此時提出,那麽想必他已經有了對策,或者線索。

“落日,你……。”

“沒有,”獨孤落日.的回答令嫣然有些失望,“但是臣覺得,如果皇上能夠將線索一條一條的列出,再傳寧不凡到此,也許我們能夠找到一絲端倪。”

許寧不凡還未出宮,接到詔令後,他很快就出現在禦書房,嫣然下令傳膳,簡單的用過晚膳,嫣然將當日在安都得到的線索一條一條的列出,獨孤落日將它們一一寫下,然後放在一塊兒。

好像在走迷宮一般,那些線索混成一團,完全看不出有什麽聯係,三人討論了近一個時辰,完全沒有任何結果,嫣然不由覺得這是在浪費時光,雖然那巨大的財富對於自己而言,那相當於整個國家兩年的稅收,有了它們,就能解燃眉之急。

“皇上,”獨孤落日緊皺著眉,“臣有一個感覺,這些線索都在刻意的混淆真正的寶藏所在,也就是說,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

的確如此,自己當年在找到這些線索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感覺,沒想到在數年後,自己竟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可是看著同樣失望的獨孤落日和寧不凡,嫣然微微一笑,正準備譴他們回府歇息,寧不凡突然道:“皇上,也許從地圖上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地圖?立刻命太監取來了安都的地圖,將它懸掛在一旁,然後從那些線索中找出所有與街道名稱有關的字眼,再將街道一一描繪在紙張上,又忙了近半個時辰,那些線索仍然雜亂無章,所有線索中涉及到的街道都分散在安都城的四麵八方,完全沒有任何的交界點。

頹然的看著滿地散亂的紙,獨孤落日瞪大眼睛盯著地圖,似乎想從地圖上找到寶藏的所在,“究竟錯在什麽地方?臣總覺得那個寶藏並不遠,甚至伸手可及,偏偏……。”

偏偏無跡可尋,嫣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從適才寧不凡提出地圖時,似乎在迷霧之中有一道光亮閃過,但那絲光亮一閃即逝,眼前又是一片迷霧,究竟錯在什麽地方呢?

邊越和燕衛的談判進行得似乎並不順利,但心總是懸在半空,從沒想到過安楚的命運竟然會被那兩個國家左右,那些線索仍然放在禦書房,在批閱奏章之後,總是將它們按照不同的順序排列,然後再從地圖上尋找蛛絲馬跡,十數日過去,仍然沒有任何進展,嫣然不由有些絕望,難道那個寶藏一開始便不存在?

最終傳來的消息令人振奮,楚韻歌並沒有擔任聯軍的主帥,他隻是軍師,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皇上,燕衛和邊越都在軍隊中推行了大試,”葉台憂心忡忡,“如果他們的軍力進一步加強,對我國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當然是極大的威脅,也許一年之後,也許隻要半年,他們就足夠強盛到可以與安楚發生正麵衝突,嫣然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如果有銀子,自己也可以擴大軍隊,增強軍備,銀子已經成為一切可能的製掣。

“皇上,”看著戶部侍郎出列,也許又是什麽噩耗吧!“皇上,目前祖廟的修葺已近完工,不過前期撥給的銀子已然耗盡,據臣下推算,至少還需要四十萬兩銀子才能……。”

四十萬兩?嫣然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戶部侍郎嚇得緘口呆立,“為了修葺祖廟,朕先後共撥銀一百萬兩,朕不明白,一百萬兩還不能完成祖廟的修葺?你聽清楚了嗎?朕說的是修葺……。”

“皇上,原定的確是對祖廟進行修葺,但是開工後發現祖廟實已經千瘡百孔,所以隻能重建,”戶部侍郎顫抖得就像秋風中的樹葉,“重建所耗費的銀兩……。”

“好了,”嫣然厲聲打斷戶部侍郎,“朕一年前曾經到過祖廟,從未覺得祖廟千瘡百孔,需要重建!”

戶部侍郎求救一般的轉頭看了看獨孤落日,獨孤落日出得出列,“皇上,當日戶部奏章中的確提及祖廟需要重建,臣派人到祖廟去查看過,祖廟被蟻蟲所蛀,所以重建勢在必行,臣當日命戶部核算過重建所需的銀兩,因與修葺相差無幾,所以臣當日曾請示皇上。”

的確有這樣的印象,嫣然輕輕揚眉,“既然當日核算重建所需的銀兩修葺相差無幾,而且運河貫通後,邯陽木材價格大跌,為什麽花費的銀子還增加了?”

“皇上,為了加固祖廟,工部增加了木材的用量,修建祖廟的木材都是自北方山區運送至邯陽的,”戶部侍郎滿頭的大汗,“那些商賈說木材在運河貫通之前就已經送到了邯陽,雖然戶部幾經交涉,但那些商賈拒不……。”

啪,香爐滾落下丹墀,爐灰散落一地,震怒之下,除葉台和獨孤落日外,所有大臣都跪倒在地,“朕舉國之力貫通了大運河,就是為了讓商賈能夠賺取更高的利潤,沒想到那些奸商的盤算竟然算到朕的頭上,來人,將那些商賈盡數索至天牢。”

“皇上,”戶部侍郎戰戰兢兢,“如果祖廟停工,那麽耗費的銀子更加難以計數。”

“你怕什麽?”嫣然怒形於色,“難道朕還怕那幾個商賈?來人,把那些商賈吊在午門前,不許吃喝,讓他們的家屬提銀來贖……。”

“皇上,如果這般,恐會激起民變,”眾大臣戰戰兢兢的模樣令嫣然怒不可扼,“臣等還是覺得……。”

“民變?”嫣然目中厲光閃過,“什麽民變?朕處罰幾個奸商,會激成什麽民變?寧不凡,把前鋒營調進城內,朕看誰敢民變?”

聽到寧不凡的名字,大臣們紛紛垂下頭,過了良久,嫣然怒氣漸平,正準備退朝,卻聽工部侍郎輕聲道:“皇上,臣鬥膽請皇上三思,那些商賈掌握著邯陽的命脈,如果……。”

“臣請皇上三思。”

看著朝中跪倒一地的大臣,嫣然緊緊握著拳頭,“三思?什麽三思?寧不凡,你聽到朕的旨意沒有,一個時辰後,將那些商賈吊在午門,朕就是要這樣商賈明白,朕是什麽樣人?朕要他們做的事,他們膽敢不做,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死!朕看他們是要命,還是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