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五節 懷疑

不知為什麽,起勢的時日越近。楚韻歌就覺得心裏越不安,他長久的坐在湖邊,凝眉細想自己是否有什麽沒有考慮周全,在起義之前,也許應該先除掉劉維陽,他在朝中,權勢熏天,甚至能夠更改繼善的聖旨,但是在取得軍權之後,要除掉他似乎更加的容易。

這般左思右想,心煩意‘亂’,直到起勢前三日,仍然心緒煩‘亂’,這日一早,楚韻歌剛剛在湖邊坐定,楚韻清就慌慌張張的尋了過來,“小弟,朝中出事了,但消息並不確切,似乎是繼善將對劉維陽動手了,具體的時日還不知道。”

是嗎?楚韻歌這才猛省。自己忘記的,正是繼善的反應,以他的個‘性’,根本不會容忍劉維陽這般的囂張,他一忍再忍,就是為了讓朝中眾臣對劉維陽忍無可忍,最後對他群起而攻之,這條計策,當年繼善也曾用在自己身上,希望這一次他不會像上一次那樣對朝臣們的反應預算失敗。

繼善的行動對自己的起勢會有何影響?楚韻歌緊張的估算著後果,繼善對劉維陽動手,意味著汴倉將要草木皆兵,自己要想一舉控製汴倉並不那麽容易,如果自己幫繼善除掉劉給陽呢?劉維陽感到自己勢力的存在,那麽是否意味著繼善同樣已經發現了這股潛在的勢力,如果繼善真的覺察到自己的勢力,他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反應,也許這次隻是他和劉維陽‘誘’捕自己的一個局,自己如果貿然行動,也許會引起未知的結果。

猶豫了一早上,仍未有一個最大可能‘性’的猜測,楚韻歌覺得自己如此的優柔寡斷,許是因為過於急於求成,細細推算,三年的時光,不短也不長,要達成自己的目的還是比較充裕的。雖然如此安慰自己,但心仍然無法平靜。

“小弟,”楚韻遠無聲的站在楚韻歌身後,“如果繼善真的對劉維陽動手,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抬首看了看天空,日正當午,自己在此枯坐了半日卻沒有任何的決定,如此這般,三年轉瞬即過,心下驚慟,沉默片刻,“二哥,繼善動手的消息是誰傳來的?”

“是咱們安排在朝中的眼線,”楚韻遠聲音很低沉,“這五年,朝中所有的動向都是他傳來的,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楚韻歌輕聲的重複,沒有問題!為什麽自己覺得那麽的怪異?回到汴倉第一日,所有人都告訴自己劉維陽把持了朝政,自己當日並未多想,順理成章的便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後,在自己安排好一切之後,繼善要鏟除劉維陽的消息又隨之而來,一切似乎太過於順利了。

“二哥,坐下吧!”楚韻歌轉身看著湖麵,緊張的思索著自己的疑問,“這幾年,除了你給我的消息之外,邊越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嗎?”

等了片刻,楚韻遠低聲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但寒煙認為無關緊要,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什麽事?”皺著眉,心中極為不悅,這樣的事為什麽二哥會和司馬寒煙討論,那個‘女’人過於自信,往往會有偏頗,“很嚴重嗎?”

“隻有一件小事,”楚韻遠覺察至楚韻歌的不悅耳,不由有些心虛,他壓低了聲音,“在你離開之後,繼善突然下旨在東陽城修築行宮,當時是劉維陽監工的,但是咱們在東陽城的眼線說,東陽城並沒有什麽行宮,劉維陽也從未去過東陽城。”

心中一緊,楚韻歌瞪大眼睛,“既然劉維陽沒有去東陽城,他去什麽地方了?真相是怎樣的?”

又沉默了片刻。楚韻遠抬目看著楚韻歌,“劉維陽實際去了東坪,傳來的消息是劉維陽領了密旨,特地到東坪為繼善挑選宮‘女’,繼善一直沒有後嗣,所以這件事進行得相當秘密,我和寒煙討論後都覺得,就是因為繼善沒有後嗣,所以劉維陽才滋生了野心。”

感覺那麽的怪異,繼善沒有後嗣是舉國皆知之事,為何劉維陽要特地去東坪?東坪雖然是邊越最大的州,但是曆史上並沒有聞名的美‘女’,劉維陽不去河中,卻特地去東坪?如果二哥沒有關注這樣明顯的漏‘洞’,那麽司馬寒煙一定會關注,楚韻歌揚起眉,“二哥,你還隱瞞了什麽?”

“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因為曆史上並沒有聞名的美‘女’是東坪人,所以我問了寒煙,”楚韻遠抬起眼眸,“寒煙說東坪也許是繼善指定的,所以劉維陽隻能去東坪……。”

“胡說!荒謬!”楚韻歌大怒。他猛的站起身,“二哥,這樣的解釋你怎麽能相信,這件事你沒有再追查下去嗎?而且這件事這般怪異,為什麽你不告訴我?”

慌‘亂’的移開眼眸,楚韻遠訥訥不能言,過了許久,他才輕聲道:“我本想派人去查,但是寒煙製止了,而且,而且傳繼善要對劉維陽動手那個消息回來的。也是寒煙原來的部下。”

正要說話,楚韻遠突然抬起首,直視著楚韻歌,目光中有一絲哀求,“小弟,那個人一直很可kao,從前傳回來的消息完全無誤,而且我也不相信寒煙會害我們,她畢竟是我的妻子,而翰汶的娘。”

鎮定了片刻,楚韻歌緩緩坐下,心念電轉,這件事並不那麽簡單,司馬寒煙究竟是什麽樣的目的才阻止二哥去調查劉維陽的動向?而且繼善要對劉維陽動手的消息來得這般突兀,事先沒有一點兒的征兆,這消息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件事在自己腦中不停的糾結、膨脹,究竟真相如何呢?自己也不願意懷疑司馬寒煙,因為在二哥心裏,那個‘女’人也許就是整個世界,她對於二哥的意義相對於嫣然於自己,但是司馬寒煙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二哥,你請寒煙到這裏來吧!”楚韻歌仍然注視著湖麵,“請她來明確,以免咱們在這裏胡‘亂’猜測。”

等了一柱香,司馬寒煙才抱著翰汶趕來,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經猜到自己要追問她的問題,從二哥的眼神來看,他並沒有告訴她實情,她能夠猜中,想必那件事定然有蹊蹺,而且她非常的聰明,楚韻歌不由告誡自己詢問時,一定要小心謹慎。

“二嫂,”楚韻歌起身對司馬寒煙點了點頭,“二哥。你們都請坐吧!”

kao在司馬寒煙的翰汶瞪著澄澈的雙眸,他顯然剛剛才睡醒,按照慣例他應該到書房讀書,所以當他發現自己並非置身於書房,麵上便浮出一絲疑‘惑’,他好奇的凝視著楚韻歌,眼中漸漸浮出一絲恐懼。

“翰汶,”看著他,如同看到小沅一般,楚韻歌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柔聲道:“餓了嗎?”

沉默的點了點頭,楚韻歌從身側的香袋中取出一塊香糕‘交’給楚韻遠,“翰汶,小舅舅的孩子下個月就一歲了,他最喜歡這樣的香糕,翰汶嚐嚐?”

瞪大眼睛,小小的咬了一口,“小舅舅也有孩子嗎?”

“是啊!”楚韻歌微微一笑,坐直身子,眼睛盯著司馬寒煙,“二弟,你陪翰汶到湖邊玩耍如何?”

不待楚韻遠回應,司馬寒煙淡然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劉維陽到東坪的確不是為了給繼善找美‘女’……。”

清晰的看見楚韻遠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司馬寒煙會欺騙自己,司馬寒煙伸手接過翰汶,冷冷道:“劉維陽到東坪是為了找我,繼善想到了司馬家的勢力,他想要我們重新出山,當年我的先祖就是隱藏在東坪,直到我的爺爺那一輩我們才遷離東坪。”

應該相信她嗎?這般聽來,似乎天衣無縫,但是……。

“小舅舅,”翰汶突然張開手臂,“抱,抱。”

連司馬寒煙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將翰汶抱在懷裏,眼睛卻盯著司馬寒煙,她已然恢複了平靜,麵上帶著一絲淡笑的凝視著捧著香糕的翰汶,冷然道:“翰汶除了相公和我之外,從不接近他人,對你卻是例外,繼善的確要對劉維陽下手,你們不用懷疑,於我而言,當然是希望你們能越快結束戰爭越好,但是我想告訴你們,無論繼善還是劉維陽,他們都預先做了準備,你們要取得勝利,並非那麽容易。”

待司馬寒煙抱著翰汶離去,楚韻遠滿麵的輕快,如同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般,“小弟,咱們應如何應對?”

“二哥,放出飛虎,汴倉和汴倉方圓一百裏的州縣行動的時間提前到明天午夜,”楚韻歌神情堅定,不容一絲置疑,“其餘的地方行動時間不變,掌控了局勢之後,以我的名義發出勸降信,如果局勢不能平定,隻能用武力鎮壓了。”

陽光透過油紙傘落到肌膚上仍然炙烈,楚韻歌恍若不覺,他覺得司馬寒煙並未道出全部的實話,她定然有所隱瞞,而且她隱瞞的,是最關鍵的東西,但是她不開口,自己也不能用強,她知道二哥是如何的愛她,這個‘女’人!想得惱火,禁不住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