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國* 尾聲

紅燭高燒,映得滿室生輝,懸掛著紅色綾絹的寢宮一片喜氣洋洋,蓋著蓋頭,頂著新賜的鳳翔九天金冠,從蓋頭的下端看著繡著雙飛鳳凰的踏雲履,鳳頭高高昂起,凰垂首而立,鞋頭的角犀珠是特意從遺忘山莊的山穀中取出的,珠上流淌著青色的光暈,如同水波在流轉。

耳聽得屋中的沙漏輕輕作響,悄悄的抬起頭,透過蓋頭可以模糊的看見屋中的一切,宮女和太監們麵無表情如木偶一般的垂手站立在兩側,屋中央懸掛著巨大的七寶香燈,點著香油,芳香襲人。

傾聽良久,屋外悄無聲息,不知道姬無塵在應酬什麽,進宮時,已看見他並未穿著禮服,一臉驚駭的站在景陽宮外盯著自己,他也許害怕吧!為什麽自己要挑這樣的日子來報仇,也許因為這樣,會失去他的寵愛,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因為自己不稀罕,除了師父和問風,自己不稀罕任何人的寵愛。

想到姬問風,心中默默的回想著前日收到的飛鴿傳書,問風的大軍已經逼近南漠的都城,也許隻需一擊,南漠便滅了,在戰前一刻,他收到了不忘的書函,知道自己要嫁給姬無塵,他拋下十萬的大軍晝夜皆程趕回了上京,這一次,問風應該明白被人拋棄是多麽的痛苦,是啊,那麽的痛苦,痛苦得連心都蜷縮成一團。

輕輕的握緊了拳頭,問風,他總是認為自己應該等他,等他完成他所有的大誌,自己永遠站在他的身後,連身邊的位置都沒有留給自己,那麽這一次就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附庸,不是他的裝飾,隻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他。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心卻那般的疼痛,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做這樣的選擇是多麽的痛吧!但是他不會怪責自己,他一定認為自己是在爺爺的脅迫下做的決定,他永遠認為自己楚楚可憐,永遠覺得自己需要旁人的保護,他永遠覺得他是對的,那麽就讓自己告訴他,他錯了,錯得無可挽回。

獨自坐在條案後,伸手提起酒壺,細心的,不讓酒水溢出一滴那麽小心的把酒倒進白瓷的酒杯中,這是方外來的果酒,聽說是用葡萄釀成,幾蒸幾曬,酒液如血一般的鮮紅,血液嗎?眼前出現的,不是今日宮門前那殘酷的一幕,而是問風拋下十萬大軍的急迫。

“龍皇,”葉台執著龍鱗馬的韁繩,滿麵的惶急,“現在隻一擊便可完勝,龍皇為何要在此時放棄?”

一擊!真的是一擊!姬無塵仰頸將酒倒進口中,果香縈繞在齒間,酒液炙烈得灼燒著自己的口舌。

“若此時不放棄,嫣然便嫁給姬無塵,”姬問風伸手強行撥轉馬頭,“葉台,沒有嫣然,即使有了天下,我也一無所有。”

嗬嗬,姬無塵冷笑著再倒一杯酒,姬無塵!他喚自己姬無塵,在他的心裏,自己已是一個陌生人了吧!不是他的皇兄!不是他的皇上!而是姬無塵,贏嫣然這一著棋走得真是好,這出離間計用得真是妙啊!

沒有了贏嫣然即使有了天下也一無所有!如一番深情地表白。問風明白了啊!這世間除了贏嫣然之外。他地確一無所有。即使是龍皇。即使擁有龍鱗黑甲又怎麽樣?還是什麽都沒有!

罷罷罷。那些煩心地事兒留待明日吧!今日是朕。不。是姬無塵地大婚之日。應該笑。應該燦若春陽般地笑。於是。堆出一臉明媚地笑。伸手再倒一杯酒。倒得急了。酒傾了出來。染紅了素白地衣袖。迅速地泅開。染成一片血海。

輕輕地腳步聲如同春天急促地風。感覺上。他站在屋中。緩緩地垂下首。盯著踏雲履上地鳳頭。接下來。他應該掀起自己地蓋頭。然後和自己飲下交杯酒吧!

可是他隻是站在屋中。久久沒有動彈。忍不住抬起頭。隻見他輕輕地揮了揮手。摒退了一眾地宮女和太監。那些木偶一般地人無聲地退出。走出掀起地風。將屋中地紅燭盡數滅盡。看著黑暗中燭頭冒出地嫋嫋青煙。不由有些失神。

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一隻修長而白皙地手緩緩伸到眼前。大紅地禮服上繡著金色地長草。那是代表姻緣長久地吉兆。那隻手在空中頓住。然後慢慢地拈住蓋頭地一角。小心翼翼地掀起。

握著小巧地酒杯。嗅著那股醉人地芳香。緩緩仰頸飲下交杯酒。一切地禮儀都結束了。放下空空地酒杯。心也如同酒杯一般地空了。呆呆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一股強烈地逃避感鋪天而來。忍不住就要轉身。

還是那隻手,那隻散發著險惡芳香的手輕輕將自己攬到懷裏,熟悉的白檀香味兒,在瞬間便平息了內心的煩躁與焦動,順從的隨著那隻手到了合歡榻邊。

修長的手指靈巧的解下金冠,禦去沉重的金冠之後隻覺難言的輕快,脫下鑲嵌著金絲的嫁衣,隻穿著薄而透明的褻衣,緊張得幾乎就要顫抖了。

“別怕,”他的聲音柔和而溫柔,“別怕。”

帶著一絲溫熱的手伸到自己頸下,緩緩的解開了褻衣的衣結,驚恐的伸手將那隻手推到一旁,快速的退進床裏,用手摸索著尋找一個安全的所在。

“別怕,嫣然,”他緩緩的靠近了受驚的小獸,伸手輕輕撫著她不停顫抖的雙肩,“別怕。”

溫軟的口唇在白嫩的麵頰上移動,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嬌嫩的肌膚,嫣然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燒,他的手指撫摸過的地方,如同在燃燒一般的灼熱,怕,還是怕,仍然忍不住的顫抖……。

輕輕的張開口,如同呼救一般,胡亂中的呻吟剛剛吐出,柔軟的嘴唇已覆上,將餘下的一切牢牢的封在口中。

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隻覺得身體無比的輕,不自覺的婉轉承歡,身體如同蛇一般的扭動,突入奇來的疼痛將身體撕裂成兩半,滿眶的淚迸發,身上的男子慢慢伏身,炙熱的喘息如同要點燃她的每一寸肌膚,他貪婪而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將她麵頰上的眼淚吞進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