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原本想去求平安符卻終究沒能去的緣故,沈焉知從藥材鋪子回來之後就有些心神不寧,結果在國公府一直等到了深更半夜,等到國公都回來了,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在青渠的連聲相勸之下睡了過去。
誰知第二日一早,當沈焉知去秦王府時,卻被告知他根本就沒有回來。
“之前不是說一日便回來嗎?這都過了一日了,是否因為路上耽擱?”沈焉知心中難免擔憂,於是問了秦王府的管家一句。
照理說為了不讓她擔心,秦王府的管家應當多少會勸上兩句,可是在沈焉知問出那些話之後,管家卻隻是輕歎了一聲,而後搖了搖頭,“對於此事我也不大清楚,畢竟殿下出去的時候沒與我等多說,如今人到了何處我自然也不知,沒法給郡主一個準信。”
沈焉知一聽他這麽說,心中自然是急不可耐,可她也知曉此時問管家也問不出什麽來,隻能記得不停絞緊自己的衣袖,揪得那一塊滿是褶皺。
“郡主還是先回去等吧,總歸也就這幾日,殿下一定會回來的。”管家看她實在是著急,心中也是有些不落忍了,沒法隻能勸了一句。
現下也沒了別的選擇,沈焉知就隻能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還是一邊的青渠扯了扯她,與她輕聲說道:“外頭風大,小姐還是隨奴婢先回去等吧,左右殿下什麽時候回來也不是小姐能夠決定的,咱們回去等,也能問一問老爺是否知道殿下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前天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秦長渙話語之中都是雲淡風輕,讓沈焉知也沒多少在意,如今竟然久久不曾歸來,她才懊悔自己沒有多問幾句,至少現在心中還能有個底。
“罷了,咱們還是先回去。”沈焉知想清楚了剛才青渠與自己說的話,便也決定不再幹等下去。
今日是沐休,難得國公能在府裏留一日,就因為前一天晚上處理事情睡得遲了一些,今日早上就沒能起早。國公夫人自然早就已經將早膳給準備妥當,一直就溫在廚房裏頭,見人已經起來了,這才吩咐著下人將早膳給端出來,兩人一同用過之後,就琢磨著出去轉一轉,也算是消食了。
“那丫頭莫不是還在睡?”國公沒見到沈焉知,便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國公夫人倒也沒有多想,琢磨著兩人日後也要成親,現在怎麽相處也沒必要瞞著國公,因此隨口便回答道:“還不是去了秦王府?如今這兩個小的可真能算得上濃情蜜意了。”
本來是打趣的話,結果聽在了國公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意思,隻聽他冷哼了一聲,“你說什麽小的?秦王能比你小多少?我記得你嫁給我的時候不過十五,今年三十還剛出頭,秦王那都多大了?二十多,能比你小上幾歲?照理說他都該叫你一聲姐姐,如今平白矮了一個輩分,叫上了嶽母。他能說的出來,我都聽不下去。”
國公夫人看他這副樣子,隻覺得十分好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比我也大上不少,怎麽不還是搭夥過了日子?要我說隻要阿知喜歡,那就是最重要的了,別說就這麽大上幾歲,就是十幾歲……”
說到這裏,估計國公夫人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了,迎上國公瞪著的眼睛,她也隻能把沒說完的話給吞了進去。畢竟如果真要大上十幾歲,別說是國公了,就連她也不會答應。
“等她回來,你可要好好說說她,如今這婚還沒成,她就總往人家那裏跑,傳出去難免讓人笑話。”
“說的好似自己從來沒被人看過笑話一般,要我說這種事情你也該習以為常了。”
國公被自家夫人氣的吹胡子瞪眼,“還不是你生的那個好‘兒子’?你說她一個姑娘家,哪怕要裝作是男兒,也不帶這麽頑劣的,我這張老臉險些都要丟盡了。”
“你可別什麽事情都往別人身上推,她小時候你們雖然不常見麵,你又罰了她許多次,可其實要什麽有什麽,也是你給允許的。何況來了皇都之後,若不是你總把她的錯處搬到明麵上來說,好歹也得少丟一半的臉。”
夫妻間你來我往,正是拌嘴的時候,沈焉知迎麵就朝二人走了過來。
國公一向都是說不過國公夫人的,此時雖然不算生氣,可是賭氣總歸是有幾分的,他一雙帶著怒意的眼睛轉到沈焉知那邊,張口就準備訓斥。誰知沈焉知去搶在他的前頭開了口。
“爹,你可知曉今日秦長渙去了何處?”
秦長渙去了何處,國公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可明明就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他卻因為沈焉知的關心感到氣不打一出來,當即便道:“天天將你那八字還沒一撇的夫君掛在嘴邊,你眼裏是否還能看得見我這個爹?”
到底是自家的女兒,捧在手心裏養這麽大,十幾年時間一過,就直接變成了別人家的,再加上明顯覺得她對秦長渙要比對自己更好些,國公怎能不氣?
可沈焉知現在心中也是十分焦急,壓要跟就理解不了他心中莫名其妙就升騰起的醋意,十分焦急的又追問了一句:“你要是知道他在何處,就趕緊告訴我。”
“你這便是與我說話的態度?”國公罵道。
兩個人,一個是急於得到問題的回應,另一個人卻揪著態度不放,總之最後就吵了起來,國公夫人好不容易在旁邊勸住,轉頭就對沈焉知說道:“今日你給我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哪裏都不許去。”
不許她出去,也是想讓她冷靜一番,國公夫人對她確實有幾分責怪不錯,可更多的卻是擔心。
而沈焉知現在卻誰的話聽不進去,一甩袖子就轉身離開。
“小姐!”青渠急忙叫了一聲,目光在沈焉知和國公夫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跟在了沈焉知後頭。
“可真是反了她了。”國公氣得直喘氣。
國公夫人也隻能無奈的歎氣,“孩子大了,總歸是有她自己的顧忌,不可能全心全意都在你我二人身上,她和秦王如此相愛,想必你也是樂見其成。”
給人順完了氣,國公夫人便又說道:“你何必因為這點小事置氣?她那麽著急問你,肯定就出了什麽事情,你不回她也就罷了,還存心跟她吵鬧,可不是故意的?”
國公瞪了她一眼,“我就一個小小的國公,能知曉他秦王在哪兒?連個人都找不到管不住,這個親她幹脆別成了。”
說罷拂袖離開,惹得國公夫人也是覺得有些好笑。
然而從國公府離開的沈焉知心情卻十分的糟糕。
“小姐方才確實是說話重了一些,老爺說什麽也是你爹,斷然沒有能這麽和他說話的道理。奴婢也知曉你是心中急,可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非要吵上這麽幾句。”
青渠苦口婆心的想勸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隻是透過馬車簾子的一條縫隙瞧見外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青渠見她明擺著是沒精力答理自己了,也隻能坐在一旁閉口不言。
具體去哪裏青渠其實也不知道,這就這麽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直到沈焉知從出神之中出來,對車夫吩咐了一句去寺裏。
她總覺得是自己昨日沒請那平安符,所以今日才會出現這等變故。
青渠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原本還想說一句這不是個意外,和她昨日有沒有去拜佛沒有任何關係,可知曉這些話說出口她也不會聽,幹脆就一句沒說。
這麽一來一回就耗費了一個多時辰,何況沈焉知還在寺裏停留了許久,等到帶著幾個平安符回來之後,已經是日暮西斜。
躺著晚霞走在路上,身邊都是歸家的人,沈焉知卻沒有回家的想法,隻是一個人在前頭走著。青渠則是不也不遠不近在後麵跟著,沒有半點打擾。
於是就看見她走到了秦王府外頭。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隻是因為時間尚早的緣故,還並沒有黑透,沈焉知站在緊閉的府門外頭,卻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
國公遇險,她跑到了秦王府來,想要尋求秦長渙的幫忙,而當時的雖然有著十分重要的任命在身,卻還是因為自己跑了出來。
從那一天之後,似乎自己就一直在欠著秦長渙。
秦王府的大門緊閉,若是沒有人去喚門,裏頭的人肯定是不知道外麵有人等著的,沈焉知就這麽走上前去,然後坐在了門邊。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小姐還是隨奴婢回去吧。”青渠到現在才提了一句。
沈焉知卻不依她,隻是搖了搖頭,“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回來。”
“殿下若是今晚回來,明日一早小姐過來也是一樣的。小姐放心就是,殿下說過回來,那就一定不會食言。”
“可我現在就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