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粉1

自得了定魂珠後,饕餮的兩個人格就恢複到了上下半月輪番醒來的作息規律。

轉眼到了丹桂飄香的農曆八月。饕餮殿下便隻得不情不願的換出了陶二,臨走時還威脅四郎:讓他“乖一些”。又給幾個得力的屬下交代布置一番,因為他自覺將要出來的“陶二”是個有肌肉沒腦子的,隻懂得信奉“二哥能打”、“一力降十會”那一套,怎麽想怎麽不靠譜。

誰知在陶二心裏,也深深覺得他是個變態小白臉,出來後就冷著個臉裏裏外外的檢查自家小狐狸,連小雞雞都查看了一番 ,生怕被那個變態綁上條紅線之類的。雙修過後,就變回原型給小狐狸舔毛,務必使其全身都沾上自己的氣息。

四郎被陶二哥舔毛舔的好舒服,還主動翻過身,露出白白的小肚皮表示:這裏也揉揉。

進了農曆八月,就陸陸續續有各家的小廝並一些街坊鄰裏過來預定月餅。

這時閑下來,四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現在的月餅用的是製酥餅的法子,所以時人多有把月餅叫做“小酥”的。自己以前看過現代一些農村烤製月餅用的炭爐,似乎在現在這個時空還沒有出現,何不叫槐大出去請工匠來壘一個,想來也不會太費事,由炭爐又想到了烤製北京烤鴨的燜爐,不如順便也壘一個?這樣以後又可以多做許多種類的美食。想得開心了,就忍不住變回人身開始畫草圖。

陶二聽他吹噓用這兩種爐子做出來的月餅和烤鴨多麽多麽好吃。

一時也來了興趣,湊到他身邊看他畫的草圖,又追問了幾個細節問題。

四郎一個飯店小老板,於古代建築學上哪裏有什麽深入的研究?隻是以前考據過北京烤鴨的做法,才對烤爐有那麽一點膚淺的了解,陶二問的細了,他就有些答不上來。於是不負責的打算把這些問題留給勤勞智慧的古代工匠解決。

事情往往是說來容易做來難,想要震驚古人卻被個妖怪問倒的四郎也隻能在心裏偷偷咬著小手絹替自己默哀:“我哭著對你說,穿越文都是騙人的。為什麽想搞個發明創造,卻是這種效果?”陶二看他似乎有些悶悶不樂,也沒有多言安慰,變回原身把四郎摟懷裏就睡了。

結果第二天清晨剛起來,四郎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出門一看,隻見陶二哥脫了上衣,露出健美的臂膀和八塊腹肌,拿著一把瓦刀,正在麵無表情的劈著磚!

雖然是深秋天氣,陶二哥還是出了滿身的大汗,仿佛給身上的肌肉擦了一層橄欖油,配上高鼻深目,冷漠的表情,真是特別特別男人,簡直要閃瞎四郎的狗眼!

說起來二哥不愧是上古的大妖怪,連壘火爐的手藝也會。這幾日還真就帶著幾個青崖山招來的黑狼侍衛和一群土撥鼠精,在廚房裏敲敲打打。很快便把簡單的炭爐先壘了出來。

因為再過不久就是中秋,所以這幾日四郎也忙起來了。有味齋的名聲漸漸傳了開去,不少大戶人家今年都來預定月餅。自八月初一開始,有味齋的廚房便夜夜燈火通明,傳出來的糕點香味常常引的一條街外的客人也尋香而至。

剛入八月,青崖山又來人送了新收的西瓜,藕,香水梨、銀絲棗、葡萄、鬆子、榛子等時鮮果品。比起街上賣的,自然要好上一等。因山裏送過來不少,自家吃不完,還贈與左鄰右舍許多。

來送果品的是個小妖精,喚作阿措。穿一身大紅石榴色衣裙,一張蘋果臉,愛說愛笑。

華陽見這幾日店裏要忙著製作中秋的月餅,很有些忙不過來的樣子,便做主留下了她。

雖說是留她來幫忙,四郎卻不肯支使一個小丫頭去殺豬宰牛,隻委派她一些輕省的活計。

阿措是個活潑大膽的性子,去隔壁送了一趟鮮果,那位和和氣氣的小老板還贈她一盒香粉玩。

她第一次下山,從來沒見過香粉,拿到後頗為新鮮。問清楚用法後,把那粉兒塗了一臉,跟個鬼似的伸著舌頭直樂。就被華陽抓住訓了一頓,勒令她不許淘氣,叫她趕緊洗幹淨臉去廚下幫忙。

前幾日街上的桂花樹紛紛開花了,整條街都飄著一股甜美的味道。華陽便親手去采了些半開的桂花回來。

四郎便給阿措小姑娘派了個用蜂蜜釀桂花的風雅差事。打算醃好了過幾日做桂花糯米藕。

這個活計她在山上也常常做,所以阿措很快醃好了桂花,隨手變出一個紅白軟子大石榴,一邊扒了皮自己一粒一粒的細細吃,一邊在旁邊觀看四郎和麵。

四郎用專門買來的上好山東飛麵(一種洗白分精麵粉)拌上豬油,混成個麵團子,揉上百下,這個活計聽起來簡單,其實對手上的力道要求很高,四郎揉了一會兒就沒勁了,換槐大接手。

他走到旁邊,阿措也給他一個大石榴。兩個人就蹲下來偷偷看那邊光著膀子的狼族**們。

陶二哥(傳音入密):兄弟們,有小美人在看我們,是男人就要鎮定!肌肉都露出來!

於是四郎就看到一個狼族侍衛瞟了阿措一眼,瞬間發力,一次就把左邊的磚頭全都搬到了右邊【有種磚都要被捏碎了的蛋疼感。

休息一陣,吃完了阿措給的石榴,四郎便繼續工作。見阿措因為華陽姑姑的吩咐不敢走開,可是廚間揉麵的活計一時也用不上她。見她在那邊變出來一個一個的大石榴,滾得滿地都是,就有些頭疼,打算給這小姑娘找點事做。

四郎先把新藕截成細塊,在砂鍋裏摩擦成一個個石榴子大小的圓粒。

然後吩咐阿措:“你變些大紅色的石榴花,搗出花汁,給這些藕粒一一染紅。待會我要用。”

阿措得了吩咐就高高興興的開出一朵朵鮮紅的石榴花來。

等她一顆顆染好了藕粒,四郎這邊也忙完了灶間的事,就調了碗綠豆澱粉均勻的淋上去,幹了後放入雞湯裏麵煮,藕粒煮熟後宛如石榴子形狀。

這道菜說起來並沒有什麽稀奇的,關鍵在於雞湯鮮美,藕粒粉糯,賣相可人。

阿措見了這道菜,就開心的說:“和我長的好像,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總覺得這句話哪裏不對...四郎擦擦汗回答:“恩,就叫石榴粉。快端出去吃吧。華陽姑姑問你,就說我許你玩的。”

阿措也不知道客氣,聽他這麽說就開心的端了碗往外跑。跑了一半又回來對他說:“剛才……就是我早上送鮮果去的那家,嗯,那家的小老板請你得了空就過去一趟。”

隔壁是家香粉鋪子。開鋪子的老頭姓楊,本來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楊煥章,雖然沒讀過什麽書,卻是個有本事有主見的。楊家能在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開鋪子,全賴他這個大兒子遊曆到北方的時候,從胡人手裏換來的一種胡粉。這種胡粉比起這邊的小姐夫人常用的大米粉,茉莉花粉,梨香飛□□都要好,上妝服帖,粉餅不易散開,用後臉色雪白自然。每回一到貨就被各家的小姐夫人一搶而光,連內中的貴妃娘娘也很喜歡,還給了一個“清芬潔白”的評價。因為這個胡粉,他家才能發達起來,最後開了這麽一間遠近聞名的香粉鋪子。

因大兒子常年在外地收羅新鮮的製粉製香的法子,並且往來於胡地購買胡粉,所以兩個老人特別疼愛留在身邊的小兒子,楊時臣。等到小兒子長到15歲,就把店麵給他看著,老兩口在城外買了一幢大宅子享清福去了。

因為他和四郎是鄰居,賣的東西也八竿子打不著一起,所以常常互相照應,逢年過節走一下禮,一來二去,關係便好起來了。

這時聽他說要找自己,雖然奇怪,但是等店裏客人較少的時候,還是打算過去看看。臨走的時候,想起楊時臣很愛些精巧細致的風雅食物,以前還像自己打聽過如何用花瓣入菜,就把今天給阿措做的石榴粉用個白瓷碗盛好帶了過去。

四郎跨入集芳閣的大門,就見見楊時臣正坐在一個紅色雕花鏤空隔斷後麵發呆。

可能是因為家裏開的香粉鋪子,這楊時臣長相十分鮮妍俊美,不論是臉還是露出來的脖子,都特別的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擦脂抹粉,有些脂粉氣。

不過這時代男人擦脂抹粉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所以楊時臣有此作為倒也並不十分奇怪。

然而,此時他雖然擦著粉,也能叫人看出他臉色極不好,眼睛似乎還是紅腫的。

見了四郎走到他的麵前,他就對四郎點點頭,示意兩人去後院說話。

四郎隨他到了後院西廂,隻見裏麵擺放著很多奇珍異寶,其中不少應該是禁中內造之物。楊時臣家雖然有錢,卻並非家資巨富,家裏更沒有貴族世家的親戚,這些東西按照常理不可能在他家裏出現。

四郎正疑惑呢,就見楊時臣關好了門。然後忽然跪在了四郎麵前,喊道:“四郎救我!”

四郎被他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扶他起來。

楊時臣卻幽幽的問了一句:“四郎,你並不是凡人吧?”

四郎聽了雖有些吃驚,但是想想兩家畢竟是鄰居,前段時間饕餮殿下不時搞出些大陣仗,說左鄰右舍一點也沒有覺察到古怪,未免太不切實際。

所以,此時聽了他這話,四郎雖心中納罕,麵上還算平靜得道:“揚兄快起來吧。我不過是個普通廚子,當不起你行此大禮。”

楊時臣卻不信他的話,朝他扣了一個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的規則……隻要你能幫我殺……”

“不論你要殺誰,都隻能自己去殺。”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打斷了。

其實開始我隻是想寫個不費腦的愛情故事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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