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夜光卵1
再過幾日就是冬至節。雖然還沒落雪,但是天氣也一天冷似一天,尤其是一早一晚,在外麵走動時,仿佛有寒氣從鼻子嘴巴往人的肺部鑽。叫人打心底起了個哆嗦。
冬至這天被看做是陽氣初起的開端,是很隆重的日子,值得大肆慶賀。再加上隆冬臘月時節,山村裏必定積了很深的雪,鎮民寧願待在屋子裏貓冬,誰也不肯沒事在冷掉耳朵的寒風裏四處閑逛。
因此,時人在準備過冬節的時候,往往比過年還要熱鬧繁盛。
老人家常說“肥冬瘦年”,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四郎這天早早起床,用新鮮的羊肉配上當歸、黨參、紅棗等中藥材,加生薑和新製的酒釀,盛裝在甕中封好,用慢火細細熬燉,直至熬成濃醇的酒肉。寒氣逼人的早晨,喝上這麽一碗羊肉煮酒,就能讓人從五髒六腑之中慢慢暖熱起來。
喝了一碗羊肉湯禦寒,四郎走出廚房,將前幾日做的冬火腿,糟醃的鵝肫掌從屋子裏搬出來,架起鬆枝熏。二哥早起打回來許多獾狸麅鹿、野豬黃羊,正在一旁光著上半身硝皮子。
這時節正該吃柑橘,有味齋裏堆了小山般的橙柑桔柚、香櫞佛手,都是山豬精從南邊運過來的。他上半月才被殿下允許出現在有味齋裏,沒過幾日便得寸進尺的登堂入室,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有味齋的後院裏這幾日都飄散著柑橘與佛手那種獨有的芬芳氣息。華陽在一旁指揮著小妖怪將這些時果都搬到地窖裏去。因著山豬精還算是她姐姐的舊部,因此華陽到底沒有對他冷言冷語,隻是總不肯拿正眼看他。
槐大已經抽開了門板,幾個小妖怪在有味齋前麵大堂裏灑掃。開門不久,就有早起做生意的行商或者趕早來臨濟宗參拜的香客絡繹不絕的走進來。
見槐大幾個有些忙不過來,做完後院的事情之後,四郎也到了前堂幫忙給客人上菜。因為臨近冬至,客人基本都會點一碗火竄湯,一碟子火芻肉、二兩渾酒。
店裏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大胡子行商,他獨自坐在店裏靠窗戶的一張桌子上。因為滿臉大胡子,也看不出年紀,隻是估計猶在壯年,因為他的腰杆始終挺得筆直,儀態和神情都與在場的其他行商不同,並不顯得卑微困頓。
說他最顯眼,乃是因為此人穿了一身深藍萬字蜀錦衣裳,撩起衣角坐下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壓袍角的古玉泛著柔和的光暈,端起酒杯品酒的時候,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纏著的一串碧鴉犀珠子,顆顆都有鴿蛋大小。
不過,斷橋鎮是去臨濟宗拜謁的第一站。這樣非富即貴的香客多的去了,斜街上的街坊並沒有誰會對此大驚小怪的。隻是如今年歲不同了,他這樣的客人照例是僧兵們的重點搜撿對象。
這位行商初來斷橋鎮,自言姓黑,自北邊來,南北往來販賣些茶葉瓷器、毛皮高麗參。如今商道不太平,專程繞道過來拜一下臨濟宗所在的聖山。
大胡子行商也是倒黴,興衝衝來拜菩薩,連山門外的石頭都沒摸著,就被僧兵凶神惡煞地搜查一番,上交了不少買罪錢,說是這群施主身上的血戾之氣太重,不給錢日後縱然不入地獄,也必定是在下三惡趣中沉淪。這群北來的客商財大氣粗,並不在意錢財等身外之物,一聽此言都嚇壞了,很爽快的就交了一大筆贖罪錢。
馬隨等人見這次的小肥羊居然如此配合,便徑自認為態度虔誠如斯的信眾必定沒有問題,很快全都放了出來。
雖然入山的提議遭到拒絕,可北來行商向佛之心不死,並沒急著離去,轉頭又在斷橋鎮上住了下來。今早便來有味齋吃頓飯,順便打聽上山的道路。
因他穿著打扮都不曾刻意低調,所以在有味齋坐了一小會兒,又有兩撥僧兵來向他盤問,還將他手上的碧鴉犀化了去。
送走一波以化緣為名搶劫為實的假和尚,大胡子行商歎口氣,麵上有些鬱鬱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又神色飛揚起來,大聲誇讚道:“這黃酒的味兒居然比外頭幾兩銀子一瓶的還要好,端的是柔和爽口,回甜生津,後勁十足。好!”
四郎聽了就笑:“價值千金的碧鴉犀您都說給就給,我這裏一點渾酒哪裏當得起客人如此誇讚?”
行商苦笑道:“胡老板可別打趣我了。那碧鴉犀可是我祖母傳給我的好東西,從小時候起就日日帶著,今日佛爺看中了,也是與佛有緣,哪裏敢不給?一碼歸一碼,我走南闖北許多年,這酒也喝過不少,還是今日在這山野小鎮上喝得最為暢快!”
四郎道:“我家的酒味可一直都這樣,哪能和外間的名酒相比?如今對了您的口,約莫是因為時近冬至,地下陽氣初生,因此,打出來做酒的山泉水味道便最中正平和吧。”
店裏其他客人一聽,都跟著起哄要酒吃。連帶著下酒的火芻肉也很快就售賣一空。見商人的行事來曆的確和他所言一致,馬隨拋了拋那串價值連城的碧鴉犀珠串,跟身後的兩個僧兵點點頭,這才得意的從有味齋門口離開了。
喝了幾杯酒,大胡子行商歎道:“如今外頭長年累月的打仗,糧食都被收去做軍糧。釀酒的作坊皆舍不得用糧食造酒,也就是有味齋做生意實誠,才有這樣的好酒啊。”
四郎將其他桌客人點的酒肉放好,回身笑道:“品酒也是品心。外頭兵荒馬亂的,經過千辛萬苦得一瓶酒,卻朝夕都在驚惶之中,酒味在飲者的心裏自然不堪起來。如今您自覺到了安定的地方,隨便坐在街邊小店裏,花上幾個銅板打一碗黃酒,反而舒適自在。變的不是酒,而是您的心境啊。”
“哈哈哈,想不到山野之中還有如此妙人。你這小東西也是有意思,或許真是如此吧。”那大胡子行商粗獷地大笑起來。
小……小東西?眼瘸是病,得治!四郎不怎麽高興地瞪大胡子。大胡子商人卻毫無城府的對他咧嘴笑。
到底是客人,所以四郎沒吱聲,正打算回去後院,就聽到瓜子西施和李嬸娘兩個站在隔壁馬婆子家的屋簷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聲抱怨。
瓜子西施眼兒紅紅的,似乎剛哭過:“如今的風氣可真是越來越壞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李嬸娘一邊把掛在窗戶上的臘肉一條條往籃子裏放,一邊安慰她:“你也別難過。老天有眼,就該知道這風氣都是被某些假和尚敗壞的。他暫且由他狂,遲早被更厲害的收拾了去。”
瓜子西施趕忙拉扯她的袖子,勸道:“姐姐小點聲吧。萬一被那些僧兵聽見了,又要尋隙找你的麻煩。”
“我怕他?若真是個有德行之人也就罷了,自己屁股都不幹淨,黑心爛肺的,還敢對別人指手畫腳。嗬嗬,有的人家裏出了僧兵,就打量著再怎麽作惡也能善終了呢。”李嬸娘脹紅著臉,大聲說道。
四郎站住聽了一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馬婆子的小兒子馬般是個賣爐鴨的。他做生意不厚道,常常弄虛作假賣蒙騙來往的行商。比如一整爐鴨子裏麵,必定要將其中幾隻鴨子身上的肉片下來,隻剩頭頸完好的鴨骨架子,然後在鴨身子外頭細細裹上泥,糊些油紙,連紙待鴨子染成仿佛被炙烤過的暗紅色。最後再塗上一層油,看上去便幾可亂真。又比如去買些糞坑裏淹死的死雞臭鴨,或者得病死的瘟雞瘟鴨,拿回家裏收拾幹淨,做成爐鴨高價賣出。總之,盡做些缺德不帶冒煙地沒本買賣。
以前他隻是騙一騙南來北往的行商,如今趁著其兄馬隨的勢,一發連街坊領居都不放過。
先是李嬸娘,她家裏來了山外投奔的親戚,也被馬隨帶著一隊僧兵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番,還說是為了斷橋鎮的安危才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請李嬸娘不要拿出長輩的架子嚇唬他們。最後趁機勒索了一大筆錢才算完事。
再有一個,昨晚何不滿在夜市上碰見馬般,被僧兵強壓著,以比尋常熟食貴好幾倍的價格買了幾隻爐鴨回去。結果一不注意被何家的兩個雙胞胎小兒抱住,咬了滿嘴的泥土,小兒腸胃嬌弱,當晚便上吐下瀉,哭鬧了一夜,哭的瓜子西施心都碎了。
這時候,去馬家出診的狐狸表哥回來了,四郎趕忙迎上去問。
狐狸表哥道:“沒事,幸好小兒淘氣,啃的是包了泥土的那兩隻,若是吃的瘟鴨子,恐怕就沒命了。我去看過了,賣給何不滿的鴨子裏頭,有兩隻是裹了泥巴的假鴨,另外兩隻卻有些不對勁。雖然我也說不清具體是怎麽回事,但是這樣的鴨子吃下去,恐怕一家人都要遭瘟。”說著,他揚了揚手上提著的兩隻爐鴨。
瓜子西施聞言,不由得嚎啕大哭,邊哭邊罵馬家黑心爛肺,又感慨自家兒子果然是有大福報的。
幾家街坊聽到聲音,都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意思,紛紛走出來附和,說這馬家自從出了個馬隨之後,就漸漸不將鎮上的人放在眼裏了。馬隨前幾日居然還和趙家公子起來衝突,將其打了一頓。這可真是鎮民們平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有人說,趙家以前與伽楞山的妖道攪合在一起,有如今這下場也是活該。不過,馬隨的確囂張,日日帶著一群閑漢充作僧兵,對往來客商大肆盤剝,害的許多客人寧願繞遠路也不肯來斷橋鎮。因此,鎮上的商戶生意都受了損。旁的事還能袖手旁觀,如今涉及自身利益,自然不服,要好好和馬家理論一番。
接著,又有個人說起一件事:這馬隨行事真是霸道,上個月看中了鎮上開客棧的餘老板家的女兒,大咧咧去提親。那閨女早就許配給了何不滿,哪裏能再說給他這麽個不務正業的老鰥夫。隻是馬隨領著一群僧兵催逼的嚴,又找些大和尚神神叨叨說這餘家小娘子命中注定有一劫,唯有嫁給他才能消災免禍。餘家被他逼的沒了辦法,悄沒生息的賣了房子,不知何時全家都搬到外地去了。他心裏大概是氣不過,就帶著人故意找何不滿的茬。
眾人圍在那裏七嘴八舌的指責馬家行事不地道。隻是縱他們在門外怎麽鬧,馬家都沒人出來,恐怕是今日無人在家。說一陣,眾人隻得散開了去。
四郎這才記起,前幾日崔家的鐵衛離開有味齋之後,轉頭就進了東街忠義祠堂旁邊的餘家客棧。派人去問了好幾次,崔鐵蟾都說不必幫忙,也不肯來有味齋裏住
。四郎沒辦法,隻得由他去了。按理說這餘家也都搬走了,不知道他一個人住在空客棧裏做什麽。莫非是和崔師兄約好了在客棧裏等候?可是陸爹明明說和徒弟約的是有味齋啊。
正摸不透崔玄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店裏那個大胡子的行商忽然走過來,請四郎做隻鴨子自己帶回去。說是家裏有個後輩酷愛吃鴨,每頓飯都要有鴨吃;如果沒有,就不動筷子。但是來了斷橋鎮之後,幾次在街麵上買回來的熟食,都是隻有脖頸的泥鴨子,也不知是否為鎮上特產,隻是家人實在吃不慣。思來想去,唯獨有味齋值得信任,便托四郎每日變著花樣做一隻鴨子,自己吃飯時順道過來取。費錢幾何無所謂,隻是務必要新鮮幹淨。
四郎便煩請他在外頭稍等片刻,自己回去廚房現做。
因馬婆子養鴨,店裏前幾日也被馬隨脅迫著購入一批鴨子。價格雖然比尋常鴨子貴上四五倍,到底也還是囫圇一隻,估計是看在鄰居的份上,沒有賣泥鴨子過來。隻是為了增加斤兩,鴨肚子裏事先灌了許多水。因此,鴨子一買回來,全都被槐大宰殺掉,洗幹淨掛在廚房裏控水。
四郎取了一隻肥大的鴨子入鹵鍋上味,也不知馬家的鴨子都是怎麽養的,一煮便是一鍋的水。這樣的肉,若是直接下鍋裏,非油星四濺不可。因此,撈起鹵鴨之後,四郎等著瀝幹淨水,然後又用紗布漬去水分,這才砍成菱形肉塊,漿上蛋糊入油鍋內烹炸兩次。等到肉色呈金黃時撈出來,裝盤擺成原鴨形狀。
山豬精厚著臉皮賴在廚房裏幫忙,他於廚藝上很有天分,四郎也放心將許多活交給他做。因此,就吩咐他用紫米做些夾著鴨肉吃的荷葉夾。所謂荷葉夾,就是一種疊合狀的餅,好像一片荷葉對折後的樣子,可以從中間掰開,裏麵填入蘸上調料的鴨肉。
將花椒,薑片,蒜,三伏醬油,辣椒油,花椒粉等調和製成味料,與荷葉夾,香酥鴨塊一起裝進食盒,這道菜便大功告成了。
送走大胡子的行商,已經過了吃朝食的點,大堂的客人便漸漸稀少起來。隻是有味齋後院卻依舊煙火繚繞,香氣四溢。
經過四郎的挽留,陸爹雖然沒有住在有味齋,但是最近隔三差五都會出現在大堂的老位置上。到底是舍不得兒子,表麵上,陸爹非要嘴硬堅稱是店裏飄出去的酒香勾起了自己肚子裏的酒蟲。
“冬節到時羊酒香。”除了要吃羊肉,因著東節的水好,因此,時人過冬時還有釀羊羔酒的習俗。
估摸著今日陸爹也要來,四郎抱出一個壇子,舀出一勺半透明的脂膏來嚐了嚐。
羊精肉一斤,去筋膜,溫水浸泡之後批作薄片,然後用極好的稻米一升與肉一同煮爛,切碎後研磨成膏狀。之後另起一口銀鍋,將羊骨髓與油一同熬熔,然後摝去渣滓,和入先前的肉膏內,一同研磨均勻。最後,加入少許龍腦香,將拌合後的膏體倒入瓷瓶中。吃的時候用溫酒勻開即可。
羊羔酒做法有兩種,四郎用這樣法子做出來的其實不是酒,而是一種膏狀物。
廚房裏有洗幹淨去掉趾骨的現成鹵鴨掌。四郎抓一把槐二剝好的蝦仁,與肥豬肉分別剁成泥,加入鹽、紹酒、雞蛋清,幹澱粉攪黏,團成一個個潔白的小圓球放入鴨掌中。
“這是在做什麽?”槐二問。
“這道菜叫掌中珠。陸師父今日過來,我與他做些下酒菜。對了,上次茶油做的桂花茶餅也盛一碟子出來備著。”說著,四郎把鴨掌擺在盤子裏,在周圍撒上切細的火腿,夥計把灶火燒的更旺一些,然後把盤子放進白煙騰騰的蒸籠裏。
因為鴨掌本就是熟的,所以不要一盞茶工夫,這道菜就蒸好了。鴨掌筋道,蝦球鮮嫩,想來送酒也是極妙的。
一直低頭做菜,或者彎腰生火,肩背處便有些吃不消,四郎做菜的間隙偶爾抬頭伸展一下胳膊腿,忽然看到一條黑影從臨山那扇窗戶上一閃而過。好像是一條狼的樣子。
接著,斜街上的狗便狂吠起來。冬天山上獵物少,有些餓狼會闖進村落裏尋找食物。四郎擔心鎮上進了狼,趕忙跑過去推開窗看,斜街上空空****的,並沒有什麽狼。
一股旋風裹著沙塵草葉吹過來,將四郎的頭發和衣飾都吹得往後飄。要不是四郎力氣夠大,窗戶非得被風呼他臉上不可。
死死抵住窗戶,待這陣怪風過去之後,四郎就看到馬家的屋頂上忽然多出來一個人,似乎是個女人,因為背對著四郎,便隻能看到一頭又黑又亮的長發一直披覆到肩膀,身上穿著白色的麻衣,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袋子。
四郎凝神一看,袋子徐徐蠕動,裏麵傳出鴨子的叫聲。因為馬家的院子隔著幾戶人家,所以四郎看不到馬家院落裏的動靜,隻看到那女子彎腰將鴨子一隻一隻往下扔。
似乎覺察到了四郎的目光,那女子猛地一下轉過臉,與此同時,在街道上東衝西撞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四郎一個沒把穩,窗戶便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山風呼呼的刮過,窗欞格子發出格格格的響聲,好像有人在外麵輕叩窗扉一樣。
“是誰在外頭?”四郎大聲問道。
一個女聲幽幽的說:“客官,要買一隻鴨子嗎?”四郎看到一條蛇一樣的古怪東西在窗戶上左右搖晃了兩下。
究竟是什麽東西?四郎並不害怕,隻是覺得奇怪。他一把拉開窗戶,探頭出去看,結果外麵街道上什麽也沒有。
正在疑惑間,一雙清白的手忽然扒在了窗框上,一個亂發覆麵的女人從窗戶下冒了出來,一下子往四郎跟前湊過去……
“啊——”那女子慘叫一聲,化成一團白霧似的忽然消失了。
陶二從院子裏扛著一直麂子走了進來,將風幹的麂子肉砰的一聲仍在地板上。
“怎麽回事?”二哥接過小妖怪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見四郎大半個身子都伸了出去左顧右盼,便幾步跨過來,將對著外頭探頭探腦的小狐狸拉進來,免得他真的翻了出去。
“沒什麽。隻是方才有一個奇怪的女人站在馬家的屋頂上,又走過來問我要不要買鴨子。真是莫名其妙……馬家恐怕要倒大黴了,怪不得今日這樣安靜……隻希望不要殃及無辜才好。”四郎轉頭看向窗外,目光中充滿了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實在太困,下班之後倒頭就睡,導致本月小紅花又沒戲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