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夫君,娘子要掀瓦!
上官青紫此刻的心思顯然全在赫連玦身上。
隻看著赫連玦和赫連嘯天的對視,好似暗流湧動在靈堂內,聽到沈如薰喊她的聲音,倒是一時間沒回過神:“嗯。”
低聲輕應之後,隻感覺到沈如薰小手一顫,她的衣角也被狠狠的扯了扯,這才隨之看過去。
一看,上官青紫也似微愣,竟然看到的便是柳氏此刻正盯著沈如薰看的畫麵,驀地就也對上了柳氏的媚眸。
一瞬間的心驚……
如何形容柳氏此刻眼中的眸光?像是驀地看到了舊人,也是一臉正經,此刻就這樣怔怔直立著順著從玉棺過來的眸光看著沈如薰,像是想要把沈如薰刨開來看看,到底骨子裏頭是什麽似的。
不由得隻低了聲,“如薰,把目光轉回來,別看她。”
沈如薰這會兒被柳氏的目光看著有些慌,聽著上官青紫的聲音也像是聽不清似的。
好像有什麽嗡嗡的在她耳邊叫。
隻是顫顫的抖了抖手,目光卻還是怔怔的落在柳氏身上,好像腦中一瞬間閃過什麽卻又是什麽都沒閃過的樣子。
柳氏則是一直看著沈如薰,她方才這般意外留意到沈如薰,隻是因為沈如薰方才一直盯著玉棺看,這會兒看著上官青紫略微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難免更加留了心思。
上官青紫也察覺到了柳氏眸中的不尋常,此刻心中隻捏了把汗。
但在這般情況之下,隻能不動聲色,眼角霎時用餘光看了一下前方的赫連玦,頓時就再微斂了溫婉的眸子,而下一瞬……
已經陪著沈如薰看向了柳氏。
這眸光略微帶著笑意,笑裏有特屬於她的風情,還有在這靈堂上吊唁故人應有的悲傷,好似她隻是過來給沈如薰與赫連玦上香,身邊帶著自己的小妹而已……
柳氏眼中驀地掠過一抹訝異……原本是盯著沈如薰瞧,可這會兒隻順著上官青紫也看過來的目光,看向了上官青紫,把兩個人的視線一並收入了眼中。
柳氏見到沈如薰的這一刻,本來就心裏頭驀然驚慌,可這會兒……隻媚眸微凝,心中再掠過了一絲詫異。
就好像對自己的猜測添了幾分質疑,看著上官青紫的目光,這般坦**無奇,而一旁的女子……臉上有沈如薰的影子,卻是更像上官青紫一些,更重要的是這會兒沈如薰的眸中幹幹淨淨的,什麽異樣都沒有。
從來沒見過這般澄澈的眼眸,若這女子真是沈如薰的話,倒是顯得奇怪了……
沈如薰什麽時候能將自己藏得那麽深了?
故人已去,可是那等性子卻還是牢牢留在她的心中。
上官青紫還在陪著沈如薰看著柳氏,隻見柳氏眼中那探量的目光出現了動搖,上官青紫隻好又扯了一道笑,微微的牽緊了沈如薰,輕輕的對柳氏頷首,像是在打招呼。
在這麽緊迫的局勢上打招呼。
柳氏終於一勾媚色的眸子,半信半疑的看往了別的地方。
上官青紫見柳氏終於把視線挪開,這才微微放鬆了沈如薰的手。
“上官姐姐,你的手怎麽是濕的。”
這話一出,上官青紫還沒有來得及回話,而前頭已經複而傳來了低沉的話語。
是赫連玦的一聲輕笑:“嗯。”
對待赫連嘯天那番故作客套的取笑之詞不以置否。
又是這麽一聲冷冷的回答,算是在眾人麵前最後給了赫連嘯天一個麵子,不至於讓他一個人空唱這一出戲。
說什麽下次若想聊表心意,派個下人過來便可,隻怕是沒有下一次了。
赫連嘯天聽著赫連玦的回話,此刻隻睨了鷹隼曆眸,直勾勾的把目光落在了赫連玦身上,似是沒發現他還是這麽冷淡的回話,迷一般的年輕男子。
有幾分輕視赫連玦,覺得傳說中的玉麵公子,不過如此!
“哈哈……”又笑了幾聲。
像是承了赫連玦的這一個“嗯”,竟然聽到了他這般以長輩的形式貶低他,還這般輕應過去。
倒是又一時間沒聽出赫連玦的聲音來。
這會兒午時已經過了兩刻,因為赫連玦的到來而拖延了些許時間,赫連嘯天不欲再拖下去,陰狠的曆眸看了此時靈堂中的玉棺一眼,看似又要繼續把方才無意被打斷的話繼續下去。
不過看向玉棺之時,又無意中看到了最後走進來的上官青紫。
上官氏的小姐也來了,這會兒倒是全齊了?
心中冷笑片刻,既然如此……那他便也就順了老天的意,在今日把這事兒也一並宣布了。
在江湖眾人麵前,玉麵公子之前,上官小姐麵前,赫連嘯天自覺還真是個不錯的時機,此刻笑完幹脆輕咳了兩聲,算是清嗓子:“既然玉麵公子這麽給老夫麵子,那老夫寒暄幾句,便也就不再見外的招待了,既然是來祭拜玦兒的,那就接下來請自便了……老夫還有事要與眾人公布。”
說完便退開了幾步,像是要與赫連玦拉開距離,又霎時站到了靈堂中間來,變成眾人矚目的對象。
因為他這一個動作,大堂中緊張對峙的氣氛也緩和了一點點,隻是眾人隻顧著看赫連嘯天,卻沒發現此刻一張冰冷的麵具下,薄唇微微勾扯出一抹笑。
赫連嘯天隻覺得心中意滿:“方才老夫說到哪了?”
有人接話:“說到副莊主您決定……”
赫連嘯天笑了笑,接著道:“所以老夫決定……”刹那間又是惋惜無可奈何的樣子……
眾人屏了息,知道赫連嘯天終於要將今日最重要之事講出來了。
上官青紫此刻也已經從方才柳氏所帶的緊張感中|出來了,隻緊緊握住了沈如薰的手,亦也因為赫連嘯天這句話而看著赫連嘯天……
卻是在看著赫連嘯天的同時,也看著隱了氣息站在眾人之側的赫連玦。
一齊看著這出好戲的上演……
赫連嘯天隻放輕了聲音,歎息:“所以老夫決定替死去的玦兒,接替這蓮莊的百年基業……”
終於說了出來。
眾人小嘩然。
“今後……老夫就以副莊主赫連嘯天的身份,以“赫連”姓氏……接任這——蓮莊莊主之位!”
語罷,眾人大嘩然!
手天視應。“赫連副莊主——”
“赫連……”
四麵八方的討論聲紛遝而來,就好像江湖中|出現什麽盛事一般。
他終於說出來了,將他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說出來了!
“赫連莊主——”有人笑著齊聲高喊。
赫連嘯天這一刻隻恍若身在夢裏,“哈哈哈”的大笑著。
天啊,多年的夙願終於一朝成真,他念啊想啊,這個位置惦記了多少年。
這一刻仿佛是他多年前的夢境,在眾人麵前說出他接任蓮莊莊主之位的話語,在天下蒼生麵前,公然的將蓮莊納為己有……
此刻還在假惺惺的扮演著好叔父的角色:“可惜玦兒命途多艱,不是身染惡疾,就是出行不利,死在了大火中,隻剩下了骨灰,剩下我與柳氏這蓮莊二老,不得已扛下這蓮莊的百年基業……這蓮莊的莊主之位,我是推也推不掉,隻能坦然接受……”
“玦兒死了……都是因為玦兒死了……老夫這才被迫……”話語聲嫋嫋,帶了多少英雄的氣概!
聽得大堂中的人此時都被他這番話語感染了,直看著他。
有敬佩赫連嘯天這接任膽氣的,早已經想要開口,先喚他一聲,“恭喜赫連莊主”……隻可惜還沒有張嘴喚出來。
在此刻這大堂中,隻聽到了角落中傳來的輕笑聲。
這輕笑聲這般清晰,似是有人刻意的用了功力傳遞出來,笑聲雖輕,像是在蔑笑卻是帶了幾分邪肆,猶如魔音般傳入眾人的耳中。
赫連嘯天原本還在說興頭上,方才要公布的時候已經被所謂的玉麵公子打斷了一次,這會兒好不容易公布完了,還沒有接受眾人的賀喜,甚至連他謙虛的托詞還沒有講完,便被這不合時宜的笑聲給打斷了。
赫連嘯天隻睨起了眸子,循著這輕笑聲而看去。
眾人此時也循著笑聲而望,在場都是學武之人,這雖是輕笑,像是輕扯了嘴角輕輕笑出的一絲遊離之氣,可能讓他們聽得這般清楚,自是功力不凡之人……
隻見順著目光看去,看到的隻是一身頎長身影挺得筆直的華服公子。
玉色的麵具好似在這滿是白幡的大堂中泛出了點點冷光,帶著方才的蔑笑聲,驀地直入了人心。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玉麵公子為何這般笑?莫不是真來砸場的?
隻見赫連嘯天眼中也出現了殺意,方才那幾聲輕嗯便罷,還算是識趣給他麵子,而此刻,到底這聲輕笑還用了功力傳遍整個大堂,又是什麽意思?!
赫連嘯天霎時冷了聲,當著眾人的麵又走了向前:“玉麵公子,你這意思是?”
不滿他做這蓮莊莊主之位?
還是挑釁他,挑釁到這蓮莊中來了?!
隻見赫連玦此刻自笑完後便一直挺拔如鬆的站在原地,麵具下的唇隻微扯,保持著進了蓮莊後便一貫的冷笑,眼中也緩緩溢流著暗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