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出此言,真是折煞屬下了,不知陛下此次召屬下進宮,有何事要說。”
這次歐陽天有話要說的對象明顯不止是他,還有夜襲。不知他有什麽事,竟要與他們二人商討。
夜襲從剛才開始,目光始終放在君絕的頭發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君絕的頭發似乎變得比從前更白。
白本是差不多的顏色,夜襲卻覺得君絕的頭發,白的有些不正常。
“皇甫無痕被朕軟禁在南羅國已有一段時間,西涼與天東不為所動,不見得他們就對此一無所知。”
司徒錦和司徒辰又不是傻子,皇甫無痕來南羅國這麽長時間沒有半點消息,不和他們聯係。
不用想都知道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不輕舉妄動,不代表他們不會動手。
“陛下的意思呢?”
夜襲搶先開口,西涼國倒是其次,他對天東國那邊的情況總是不放心。雖說探子總說那邊沒情況。
夜襲的心裏仍然不放心,畢竟他們囚禁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妖皇,天東國的皇帝。
“跟你們說,你們可能會覺得朕太過杞人憂天,可世事無常。朕最近總有不祥的預感,如果將來朕有個什麽差錯……”
歐陽天的心中有太多無法放下的人和事,南羅國是其一,歐陽青雨是其一,淩瀟是其一……
歐陽天心裏始終記得這麽一句話,作惡多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他背負的業障太重。
軟禁一國之君,後果有多嚴重他們都知道。殺了皇甫無痕可以讓天東國群龍無首,可誰不知兔子急了會咬人。
天東國那些人對皇甫無痕有多崇敬,他們的憤怒就可以有多大。
歐陽天總覺得自己的報應,可能就要來了,可是他還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
歐陽天一半的話未來得及說出口。君絕就從座位上站起來,險些將桌上的茶杯打翻。
“屬下絕不會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還請陛下安下心來治理國事,絕不會出什麽問題!”
君絕的眼神裏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歐陽天,絕不。
夜襲和歐陽天都被君絕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夜襲心裏讚同君絕的說法。
剛才如果君絕沒站起來說這一番話,他同樣會把這番話說出來。
“君絕所言甚是,還請陛下放心,有屬下兩人在,絕不讓賊人傷害陛下。”
歐陽天相當於他們的信仰,他們生來就是為了守護歐陽天,保護他是他們的使命。
能有兩個如此衷心的屬下,歐陽天的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些年如果不是他們的陪伴,自己要怎麽走到今天。
“你們讓朕先把話說完,你們就當朕是胡言亂語,不把話說出來,朕心裏不踏實。”
事實變化無常,誰知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歐陽青雨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歐陽天覺得有必要為未來的事情做好一定的規劃,不然等到將來事情發生時候就遲了。
君絕和夜襲對望一眼,在心中斟酌後,才一同坐下來。
他們能坐下來聽自己好好講,歐陽天心中甚感安慰,接下來,是該開始說正事。
“如果朕哪天先走一步,你們定要幫朕照顧好青雨,照顧好無憂,打理好南羅國。”
歐陽天的聲音很低沉,君絕緊緊拽著手中的茶杯,再稍稍用力,茶杯就有可能被他捏成碎片。
“和你們說這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給你們一個
思想準備,要知道,朕並非不老不死。”
想活下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你要具有活下來的資本。可是他們都忘了,人終有一死。
君絕無法反駁歐陽天這一點,隻能安靜的說著。歐陽天把該交待的都說完後,已經是下午。
君絕獨自一人在飛雪之中穿行,背影孤寂落寞。夜襲跟在歐陽天的身後,總覺得他們三個人之間有什麽變了。
是衷心嗎?不,他們對歐陽天都是忠心耿耿,萬死不辭。是感情嗎?更不是,他們的之間的情誼,從不曾因任何原因削減過。
他們之間的感情,好似再無法像當初那般灑脫,其中摻雜了許多離別的悲傷色彩。
歐陽天在前麵走的很慢,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望向空中的飛雪。
“夜襲,你害怕別離嗎?”
別離?誰不怕,用得上別離一詞的,必定是身邊的重要之人。既然是身邊的重要之人,怎會不害怕他的離開。
“其實朕也很害怕,但是朕很清楚,歲月無情,我們終究會在歲月的洪流之中走散。”
這麽想著,歐陽天就不怎麽覺得害怕,因為別離,是我們必須要經曆的一件事情。
“但是不要害怕,要勇敢的麵對。因為我們正並肩站在人生的道路上,看盡人生百態,在經曆曲折之後,我們定還能笑魘如花。”
不要覺得一個人走了,他就是離你而去,他不過是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和你看著不同的風景。
“我們感受不同的世界,體驗不用的情感,或遇見,或離別,亦或者是死亡,不可置否,我們都在成長。”
他們必須要學會忍受成長道路上帶來的痛苦,避無可避,而君絕,始終沒有學會長大。
“陛下,您最近變得有點不太像從前的您了。”
這樣的歐陽天,讓夜襲感到十分不安,好像歐陽天真的會突然就這麽走了一樣。
“是嘛?哪裏變得不一樣了。”歐陽天頗為感慨看著庭院內堆積的雪花,心中心情複雜不已。
“怎麽說,變得有些多愁傷感了……”
換作是以前,歐陽天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人,總是會變的,朕亦是如此,你和君絕終歸是少了曆練,過段時間,朕想讓你們去民間走走。”
現在說來,歐陽天才想起,君絕和夜襲從跟著他開始,就一直在他的身邊做事。
君絕雖說遠去西涼國,曾做過探子,但是時間不長,他們除了南羅國的皇宮,君絕的府邸之外,當真沒去過哪裏。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們沒有體會過什麽人情世故,不知離別苦,更不知如何接受。
夜襲聞言,立即跪了下來,膝蓋骨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歐陽天的腳步頓住。
“陛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屬下一輩子都願意追隨陛下左右,還請陛下不要趕屬下走。”
歐陽天趕緊將夜襲扶起來,這下雪天,地麵不知多冷,跪下去和跪在釘子上的刺痛感有什麽區別。
“你誤會朕的意思了,朕不過是想等果斷時間,國家安定下來,讓你和君絕出去曆練一段時間罷了。”
他們兩個人可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歐陽天怎麽舍得讓他們走。
皇甫無痕自己住到一座宮殿內,沒有了歐陽青雨的打擾,整個人清淨了不少。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歐陽天放鬆了對他的監視,讓皇甫無痕多少覺得輕鬆。
就算是再不介意。不管做什麽背後都有
雙眼睛盯著你看,你都不會覺得好受的吧。
雪紛紛揚揚連著下了三天,在第四天中午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皇甫無痕推開門走到庭院中,怎麽雪停了之後反而覺得更冷了些。
他的行宮中並沒有什麽下人,隻有兩名宮女在庭院內掃雪。皇甫無痕想著自己反正沒什麽事做就走了過去。
一步一個腳印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吧,把這裏交給我就好。”
歐陽天正要伸手拿過宮女手中的掃帚,宮女卻連連避開。
“妖皇這可使不得,這是下人做的事,怎麽能夠讓您來碰這肮髒的東西。”
掃帚是用來打掃的,在他們的眼裏,自然是肮髒的,可是皇甫無痕並不在意這些。
在天東國的時候,淩瀟就會經常拉著他一起清掃院子裏的落葉,說自己打掃不是挺好的嘛?
皇甫無痕覺得也是,兩個人一起掃落葉,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簡簡單單的幸福便是如此。
“你們不必介懷,本皇不過是閑著,想找一些事情做,正好本皇有些餓了,你們去做一碗餃子過來吧。”
來南羅國皇宮這麽久,歐陽天雖然封鎖他的消息,不讓他隨意進出。在吃食用度這方麵未曾虧待。
皇甫無痕什麽都不想吃,南羅國的菜色,他吃的都差不多。
直到有一天看到宮女們吃餃子,才想起淩瀟最喜歡吃的便是餃子,於是每天都要吃上一碗。
唯有如此,才能夠讓他幻想淩瀟就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而碗裏的餃子,則是淩瀟親手做的。
宮女二人聞言,有些頗為為難,他們要是真的讓皇甫無痕掃雪,讓嬤嬤看到,她們逃不了責罰。
看透宮女的心思,皇甫無痕開口道:“你們不用擔心,待會嬤嬤來本皇就說你們是去做餃子,本皇自己閑來無事才這麽做的。”
皇甫無痕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們總不好意思再說出些不同意的話來,隻好乖乖的去廚房。
皇甫無痕拿過掃把,很是認真的將地上的雪掃到一邊。
因為雪下了三天,有很厚的一層積雪,掃起來有些吃力,皇甫無痕卻掃的不亦樂乎。
鑒於皇甫無痕的力氣比較大,很快就把積雪掃到路的兩邊。
掃完後皇甫無痕才發現,掃起來倒還不如它不掃的時候,掃起來怎麽看著都覺得有些冷清。
皇甫無痕看著堆在宮牆邊的雪,看的不禁入了神,直到兩名公公走進來。
皇甫無痕側過頭,看向打扮奇怪的兩名公公,這兩名公公的身高會不會太高了一些。
“妖皇,這是禦膳房讓送過來的糕點,不知妖皇想要放在哪裏。”
南羅國的宮中有這樣一個規矩,在第一場雪停的那一天,要向各宮各殿送去幾碟糕點。
送去的每一樣糕點都有其中的寓意在其中,糕點的樣式雖然不同,不過一致的是他們得寓意都是代表吉祥。
一聽這公公的聲音,皇甫無痕先是一愣,回過神後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就放在裏麵的桌子上,罷了,你們隨我來吧,不然放錯了地方。”
皇甫無痕順其自然的把他們兩個人帶進寢房內,然後將房門關上。
一進房間,炎青和薛晨就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重重的鬆了口氣,一路走過來真是有夠艱險。
兩個人因為身高,走過來的時候引來了不少的目光,讓兩人多次擔心是不是被發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