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灃隻能甘居人臣,因軍功卓著,被封為寧海王,賜王府於天子腳下的京城,享天下富貴,一時無兩,可功高蓋主、盛極必衰,向來如此,也遭到了天子的警惕與其他同朝臣子的嫉恨。

謝家好日子沒多久,被臣子參奏,說其居功自傲,不敬君主,在私人宴會中更口氣狂傲地貶低皇室,認為元家搶了謝家的天下。

因此謝家人在朝廷內占據的重要官職被一一卸任。

寧海王甚至因此獲罪,流放西南瘴濕地,途中遇時疫爆亡。

隨後,謝家也被抄家,子孫皆流落在外,更有幾個年紀大的兒子,無端端橫死於外放途中。

寧海王當時最小的一個兒子謝恩銘,尚在繈褓,被老管家抱出去私下養育。

而這個小兒子成年後,被寧海王的心腹劉處基找到,者才得知,父親尚有一隻秘密軍隊,秘養在西北邊疆,這隻軍隊被稱謝家軍,是謝灃的死士,每個人皆以一當十,武功卓絕,且僅效忠於謝氏,早就密謀想要為謝家報仇,與剛成立沒多久、根基尚不穩的大晉來個魚死網破。

劉處基深受寧海王的恩德,沒齒難忘,更在京城設下了一個德賢莊,表麵上隻是個茶莊子,供京城文人墨客偶爾來此喝喝茶,飲飲酒,吟詩作賦,實際卻是在此方便與西北的秘密軍隊聯係。

謝恩銘卻無意當叛臣逆黨派,並非膽小怯懦,而是他知道,元氏已逐漸坐穩天下,且因征戰連年,百姓與臣子們都已對打仗心生排斥延誤,一心向著朝廷,便是父親的秘密軍隊再厲害,隻怕也無法抵眾,便安撫下軍隊,悄然離開,隱居世外,再不出現。

因為他知道自己若出現,父王的軍隊就總無法安心,總會示他為主人,想要與朝廷對著幹。

許多年後,棲身於邊疆小城的謝恩銘在外娶了妻,便是謝佑祖的母親程氏,程氏乃邊疆小武將家中的女兒,與流淌著寧海王血脈的丈夫也算是琴瑟和鳴,過得還算幸福。

謝恩銘蝸居邊疆小城時,與京城的劉處基也暗中聯係過。

所以,劉處基也直到寧海王留下的唯一的子嗣謝恩銘,已在外麵娶了程氏為妻。

而婚姻生活中,程氏也知道了丈夫的經曆與背景。

謝恩銘甚至將父王寧海王留下來能夠調兵遣將的鐵令牌交給愛妻保管。

若謝家夫妻能就此在邊疆小城度過餘生,倒也算不錯。

可謝恩銘的下落卻不慎流落出去,暴露到了京城那邊。

某夜,京城來人將偷襲夫妻兩人的宅子。

謝恩銘為護懷孕的妻子,中刀身亡。

身懷六甲的程氏躲過一劫,因為有些身手,朝東南方向一路逃去,路上誕生下謝佑祖,隨後,終於來到金陵府利川縣下麵的盤山村,在此居住下來,因怕兒子也遭受和丈夫、謝家一脈一樣的下場,便一直低調生活,幾乎不出村子,也不讓兒子離開。

謝家男丁下場個個淒涼,便是丈夫,雖遠離這些,還是落下了個橫死的境地,若謝佑祖是寧海王孫兒的事情被外人知曉,又會如何?

這就是為什麽程氏一直不讓他離開盤山村的緣故。

許是謝佑祖到底流淌著寧海王的武將血脈,雖自幼生活在盤山村,遠離紛爭,卻天生神力,自學了一身好騎射技能。

直到這次溫瑤來京城,程氏方才不得不放離兒子。

又生怕兒子在京城遇到什麽危險,才將謝家的鐵令牌給了兒子,以備不時之需。

念及此,謝佑祖終於恢複容色。

而劉處基也收拾了一下心情,再次抱拳,跪拜在地:

“少主,屬下與謝家軍已等了多時,少主若有什麽吩咐,請隨時吩咐!屬下與將士們肝腦塗地!”

謝佑祖知道他誤會了,忙將他攙起來:“劉伯—”

劉處基惶恐道:“少主切不可這麽喚屬下!”

“你是我祖父的部將摯友,便是我父親在世,喚您一聲叔父都不無不可,我喚你一聲伯父也是應該。”

劉處基這才沒說什麽。

謝佑祖繼續說:“我此次來這兒,並不是想顛覆朝廷。而是有其他事。”

劉處基見他與他父親謝恩銘一樣,並無為謝家翻身之意,倒是有些淡淡的失望,但不管怎麽樣對方是寧海王的子嗣,還是如今唯一在世的後代,不管有什麽事情,他與謝家軍也都是會一力相幫的:“什麽事,少主盡管說!”

謝佑祖也就直言:“我此次是陪一個當大夫的義妹一起進京的,她在梁王府為女眷看病,今日陪對方去寒光寺進香,卻失蹤了,到現在都不見蹤影。因她之前得罪過淮王府的安平郡主,所以很有可能是那安平郡主下的手,我們懷疑她如今被軟禁在安平郡主在京郊的一座別院內。可那別院據聞有幾十個王府精衛守著,我一個人怕是難得闖進去。”

劉處基明白了,一蹙眉:“我倒也聽說過安平郡主的名聲,據聞確實是個刁蠻任性的,素來仗著淮王狐假虎威,前不久京中還傳聞她因為嫁給一位朝臣不成,毒害其正室妻子,那童謠是怎麽唱來著……?總之在京城還傳了很長一段日子。,原來還真的是這麽一個心腸歹毒的。好。我明白了。放心,我會派遣幾個謝家軍的兄弟,進去救人。嗬,那王府精衛再厲害,在謝家軍麵前,也不過是籠中鳥遇到猛鷹,不值一提。”

“此事需要秘密完成,不能大張旗鼓,否則我怕那安平郡主一急,會傷了我義妹。”

“明白,”劉處基沉吟片刻,“莊子上,便長住著幾個謝家軍的兄弟,不如我現在就叫人過去打探一番,將別院的地形和出口摸清,然後明兒下半夜時,再遣人過去救少主妹妹。那個時候過去,估摸著正是天亮前,正是所有人睡眠正濃,注意力最薄弱,最沒有警惕性的時候,潛入救人最好。”

“好,”謝佑祖也是個幹脆的,“你將人叫出來,我們稍微簡單商量一下。明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