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失笑:“原來短短一晚,我成了軍營裏都大紅人。”
兩人說了幾句,溫瑤怕洛然那邊起疑,先回了帳子。
果然一進去,洛然便望過來:“誰找你?我剛聽說好像是蘇將軍那邊的士兵。”
溫瑤知道自己天天和洛然相處,也瞞不過他,隻能說:
“是我的一個同鄉,也是我的幹哥哥。其實,他這次也來了豐城,在軍隊裏。他聽說我今晚差點出事,過來看我。”
洛然眼神釋然:“所以那天剛來豐城,在驛站裏我好像看到你和有人在說話,其實就是你這個幹哥哥?”
溫瑤隻能點點頭:“嗯,不好意思啊洛院使,我不是有意瞞著你,隻是當時與您也不熟,想著這麽點兒事情,也沒必要告訴您。”
洛然半天沒說話,隻眸子生了一點點難得的光彩:“所以你的意思是,現在和我熟了?”
溫瑤一愣,隨即笑起來:“嗯,現在才知道洛院使對人還是挺好的。”
洛然不語,隻看了她一眼:“行了,快天亮了。你先休息會吧。明天再回城內的驛站。”
說罷,回了自己的帳中。
雖然已近天亮,卻因為一夜經曆了凶險,再加上又遇到了元謹,溫瑤並無一點睡意,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有個小兵掀開簾子:“溫大夫,世子爺賜浴淨身,讓您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新衣服,再回城內驛站去。”
溫瑤這才看一眼自己身上,折騰一晚上,確實髒兮兮的,還蹭破了幾處,也就說:“謝謝世子爺。”
小兵手一揮,兩個士兵抬著木桶和熱氣騰騰的熱水進來。
還有個火夫軍則抱著一套幹淨的新衣裳進來。
傳報的小兵忍不住豔羨:“溫大夫,您可真是有福氣啊, 我們在這裏這麽久,都沒被世子爺如此看重過,您才來幾天就被世子爺青眼有加。”
“是啊, ”另一個小士兵也羨慕不已,“我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洗澡了,身上搓出來的泥都能蓋個房子了。”
火夫軍笑道:“人家溫大夫可救下咱們不少兄弟,世子爺又是個愛惜人才的,當然看重。而且溫大夫與我們可不一樣,又不是當兵的人,是個斯斯文文的大夫,肯定很愛幹淨的,哪裏能像我們這些糙人?”
幾人離開後,溫瑤鎖上帳子門閂,看一眼木桶裏熱氣騰騰的水。
賜浴,一般情況下,可能不算什麽。
但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又是在軍營裏,賜浴算得上是非常體麵、很榮耀的一件事。
畢竟幹淨的水源有限,得留著吃喝,洗澡太浪費了,這軍營裏的糙漢子們,逢上打仗,隻怕一兩月不能好好洗個澡,也是常有的事,哪裏能像京城裏的公子哥兒那麽那麽精致呢?
別說這些士兵,就算她來了豐城這些日子,都沒好好洗過兩次。
而且,臉上易容的妝因為太厚重,長時間不卸下來,也很難受。
她繞到屏風後,一件件脫下衣服,隻剩下貼身的一件小衣,畢竟這裏是軍營,不是在家裏,始終還是有些警惕。
然後,跨進了大半個成人高的深木桶裏,讓幹淨的熱水溢滿自己。
緊繃了一夜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
她頭靠在木桶邊緣,舒服地不由自主發出口申吟聲……
嗷嗷。
隻是洗個澡,但真是賽過天堂。
難怪那幾個士兵都豔羨不已。
隻可惜臉上的妝不能卸。
不過這樣她也滿足了。
蒸汽打開了她皮膚的每個毛孔,享受地繃直了每一根腳趾頭。
可能是因為一夜沒睡,這會一泡澡,困意來襲。
泡著泡著,她眼皮子往下耷拉,睡著了。
…
主帳那邊。
元謹與蘇將軍剛商議完軍務,就有士兵回來報告喜訊:
“世子爺,蘇將軍!楊侍郎帶領的增援軍已追擊到了拓橫的隊伍,擒住了大半烏蘭兵,隻…… 那拓橫跑掉了。”
蘇將軍本聽著高興,再一聽拓橫跑了,皺眉:“最大的那個居然跑了!”
元謹倒是沒什麽表情,隻道:“烏蘭這次本想偷襲我大晉,卻中埋伏,主力部隊全殲,主將落荒而逃,對於烏蘭來說已經算是大丟顏麵,傷了元氣。”
蘇將軍這才收起失望,又拱手道:“也是多虧了世子爺的計謀,才能將圍在豐城附近的剩餘烏蘭兵都引出來。一網成擒!”
兩人正說著,沈墨川進來了。
蘇將軍還有別的軍務要安排,也就先下去了。
沈墨川走近:“爺。”
元謹翻看著手裏的軍事邸報,沒抬頭:“怎麽。東西送過去了?”
“嗯,熱水、幹淨衣服一個時辰前就早就給那溫小兄弟送回去了,隻怕早就洗完了。”沈墨川想了想,實在忍不住:“現在軍營裏都在議論,爺對那小兄弟,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說那小兄弟確實值得嘉獎,但……就感覺世子爺對那小子格外好。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那小兄弟姓溫了。
怕是因為與溫二娘一個姓氏,才會讓世子爺如此看重?
哎,雖然世子爺不承認,但行動已經泄露了內心。
便是連與那女人同姓的人,也能讓爺重視。
元謹聽得出沈墨川話裏行間的意思,還是沒抬眸,隻繼續翻開邸報。
沈墨川得了一張臭臉,訕訕,識趣地轉移話題:“哦對,哦對了,還有,之前派去的兩個士兵回來了,說是在草垛裏找著那個被溫兄弟救下來的小傷兵了,人沒事,已經轉移過來了。要下屬去知會溫兄弟一聲麽,免得他擔心。”
元謹丟下邸報,站起身:“不用了。我去吧。正好走走。”
沈墨川也就站在原地,目送世子爺離開營帳。
……
元謹走到溫瑤住的帳子不遠處,兩個士兵看見他,立馬抱拳行禮:
“世子爺。”
元謹看一眼帳子:“溫大夫呢?還沒回驛站吧。”
“還沒呢,正在裏頭沐浴。”一個士兵回答。
元謹眉心一動,不是說一個時辰前就將熱水送來了嗎,這都一個時辰了,還沒洗完?
他望向帳門:“還沒洗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