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一抬,迅速無誤地拽住尤娘子的手腕,猛的一推。
尤娘子哪裏想到她反應如此迅速,始料未及,一下被推搡到地上,正撞到了腰椎,半真半假地撕心裂肺起來:
“哎喲!!我的腰——疼,好疼啊!”
隨身丫鬟立刻奔赴過來,攙起尤娘子,又望向溫瑤:“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家娘子……”
溫瑤蹙眉:“是你家娘子先動手的。”
“我……我什麽時候動你的手了啊?天地良心啊……一個連正經奴婢都不是的人,居然敢欺主了啊……這什麽世道啊,不要人活了啊……”尤娘子捶胸頓足地大哭起來,似乎生怕引不起上善閣的人的注意。
溫瑤的眉蹙得更緊,你算什麽主?
這一吵一鬧的,沒多時,果然傳來腳步聲。
上善閣的幾個守門奴仆跑過來,一看這情形,一詫:
“溫大夫?尤娘子?這是怎麽回事?”
尤娘子一看上善閣的人出來了,淚眼中透處幾分竊喜,哭聲更淒厲:
“求世子爺為妾身做主啊,妾身經過這邊,溫醫女卻將妾身推倒在地…哎喲,妾身的腿和腰好疼,站不起來了……”
說著,軟倒在丫鬟懷裏,一副柔弱無骨的樣子。
幾個奴仆見她到底也是府上侍妾,又是在世子爺門口出事,對視一眼,讓溫瑤先別走,然後進去趕緊通報世子爺。
溫瑤看一眼縮在丫鬟懷裏的尤娘子,有些無語。
這個尤氏,倒也難怪是戲子出身,還真會演戲。
估計也是故意的吧。
若行賄不成,就在世子院子門口哭鬧,也能引起世子的注意。
不多時,沈墨川陪著一襲英魁身影從上善閣內走出來。
尤娘子一看到元謹的身影,淚目裏越發是掩藏不住喜悅,卻哭得更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爺~您可來了,求爺為妾身做主啊。”
元謹剛在裏麵已聽下人說過外麵發生的事,此刻隻目光落在了一旁溫瑤身上,又一轉,幽冷掃了一眼尤氏:“她無緣無故將你推到在地?”
尤娘子哭得哼唧:“妾身經過上善閣,正巧遇著溫醫女,聞聽世子爺身子不舒坦,便找溫醫女問了幾句,誰想溫醫女看不起妾身,怕覺得妾身不是正經主子,也不回話,妾身也不怪罪,隻望她照料好世子爺的貴體,沒料溫醫女卻諷刺妾身多管閑事……妾身氣不過,方才責怪了她幾句,誰想這賤民刁得很,仗著如今在侍奉胡側妃,竟一把將妾身推倒在地!妾身……好疼啊……”
旁邊的丫鬟見尤娘子遞來眼神,也跟著說道:“是啊,世子爺,奴婢也親眼瞧見是這小醫女蠻橫無理,將尤娘子給推倒在地……我家娘子身子纖弱,哪裏禁得起這麽一推。這到底是梁王府,尤娘子也是王府中人,豈容一個外人這麽欺負?求世子爺為奴婢家娘子做主啊。”
沈墨川餘光飄到世子爺的臉色,立刻望向溫瑤:
“溫醫女有什麽想說的嗎。”
溫瑤立刻說:“這位尤娘子找我兩次行賄,讓我帶她進去找世子爺,昨天和今天我都拒絕了,她才突然發難,想要打我,我為了保護自己,才將她推開,力氣並不算重。”
尤娘子惱羞成怒:“我才沒有對你行賄!胡說什麽!?”
溫瑤也就有條不紊地說:“剛才尤娘子將京城九霄齋裏的飾物準備送給我,現在應該還在他身上,一搜便是。”
沈墨川馬上喚了個婆子出來。
婆子領命,立刻過去就搜起尤娘子的身。
很快就從她袖袋內搜出一包飾物。果然出自京城有名的飾物店九霄齋,都是時下最時興的女兒家飾物。
尤娘子咬牙解釋,就是打死不承認:“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的,剛才被這小醫女一推,東西摔了出來,被她給看到了,才故意栽贓我!”
溫瑤失笑:“你一摔倒沒多久,上善閣的下人們就跑了出來,如果你這些東西真的被摔出來,哪有時間去撿起來,還能收好?還有,我初來乍到京城,一直待在梁王府,極少出去,便是出去,也從未逛過街,若不是你對我說起這九霄齋,我哪裏知道九霄齋這個店鋪?”
尤娘子被她紅口白牙懟得一時啞口無言,又鼻子一算,望向元謹,爬過去欲抱住男人的腿:“爺……她簡直是強詞奪理,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仗著胡側妃,刁橫跋扈,不將我看在眼裏,現在卻還倒打一耙……求爺給妾身做主,不然妾身哪裏還有顏麵活下去啊……”
說著,珠淚吧嗒吧嗒落下來,一派讓人憐惜的模樣。
卻聽男人陰鬱冷漠的回應飄來,打斷她的啼哭:
“既然沒顏麵活下去,那死了也好。”
眾人:……
尤娘子也是哭聲一止,臉色僵住,震驚又畏懼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昔日世子爺雖然對她與秦娘子不聞不問,仍在梅山居,就跟扔了個玩意兒在那放著,但每每難得遇到,倒也不至於這般無情冷酷。
“意圖行賄就罷了,行賄不成還妄圖倒打一耙,亂了王府規矩,壞了王府風氣的人,在這兒是留不住的。”元謹再懶得多說,手一揮,“先拖下去,杖責五十,若還沒死,對宮裏內務那邊說一聲,送去長樂坊。”
長樂坊是大晉官妓聚集之地,不少罪臣妻女家眷也會發落此處。
這尤氏到底是皇帝賜的,也得跟宮裏說一聲。
尤娘子臉都白了,料不到竟是這般下場,就算世子爺不信任自己,也不至於這樣重罰自己吧,反應過來痛哭著一把抱住男人褲腿:
“世子爺!妾身好歹也是皇上賜給您的,求您網開一麵啊……”
她本就是宮廷舞姬出身,好容易被天子擇出賜給梁王世子,雖說也不算什麽正經主子,但至少比昔日任人踩踏的樂妓要有了奔頭與希望……
如今,哪裏想又回到以前的日子?
“天子更不可能縱容你這種人擾亂宅院。”元謹厭惡的眼神落在尤娘子身上,已注定了麵前女人注定不堪的下場, “這種時候還要搬出皇帝,足可見你不服不認之心,既如此,再加杖三十,打完八十杖,再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