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裏,溫瑤又捏緊了心,不敢有半點輕鬆,——至少在安全走出萬禧宮之前。

郭貴妃又說:“看你的年齡,便是在京城也該談婚論嫁了,在你們那兒,女孩子許是更早吧,你為何還沒成婚?可定下過什麽親事?有沒有未婚夫?像你這樣的品貌,估計家門都得被媒婆踏破吧。”

溫瑤:……

怎麽又關心起自己的個人大事了?

她自然沒提起自己曾經被賣入喬家為妾的事,隻道:

“爹娘不在家,奴婢與一雙弟妹都靠二房叔嬸養。家中雜事多,叔嬸自己也有兒女要操心,也無暇為奴婢尋夫家,再加上奴婢惦記著一雙弟妹還小,需要人照料,奴婢這個姐姐若出嫁,兩人更是孤苦無依,所以,奴婢也不敢那麽早出閣,如此,也就耽擱了。至今也還沒定過親。”

郭貴妃眼色一動:“原來是攤上了苛待你的親戚。你小小年紀,倒也算是受了不少苦,也會善待弟妹,懂得照顧幼小。”

“那是奴婢的親妹妹和親弟弟,奴婢自然要照顧。”

郭貴妃點點頭,不再說什麽,隔了半會兒,才道:“既如此,那你對未來姻緣,可有什麽打算,比如,想有個什麽樣的夫婿?”

溫瑤:“……”

貴妃娘娘您這是不是太平洋的警c,管得忒寬了點兒?

莫非是想試探她和元謹究竟有沒有一腿?

不行。不能讓郭貴妃覺得她對元謹有什麽覬覦之心,得撇開與元謹的關係!

讓這郭貴妃知道,她一個小醫女,根本入不了元謹的眼,不配與郭貴妃爭!

她深吸口氣,挺起胸脯,一笑:“奴婢哪裏有資格對姻緣有什麽打算?奴婢這般平庸之輩,也從不奢望能有多好的夫婿,隻與奴婢一樣的凡夫俗子就行了,不用生得太好看,免得招蜂引蝶,也不用太聰明,普通些,就可以了。”

擇偶標準,盡量與元謹天差地別,這樣才能讓郭貴妃打消對她的不悅。

郭貴妃眼色一動,看向她,卻也沒說什麽。

又是聊了半會兒,孟姑姑才走過來,低聲:“娘娘,外頭的醫女都幹完活兒了,要回去了。您也要歇歇了。”

郭貴妃便也沒說什麽:“送溫醫女出去吧。”

孟姑姑送了溫瑤離開,再回到殿內,看見郭貴妃正凝思不語,猜到她在想什麽,走過去幾步,輕聲:

“娘娘如今也與這溫醫女打過交道了,大概了解她為人了吧。”

郭貴妃輕道:“聽她身世經曆,品性倒是不錯,人也生得美貌,反應倒也快,不是個蠢鈍的,便是在高門大院,也活得下去,就是有一點不好,沒什麽企圖心,過於安守本分,以她的資質,嫁去王侯公卿之府,也不在話下,她卻隻想要個凡夫俗子,野心太小,底氣不足,便難當大任。”

孟姑姑在一旁也聽到了,隻柔聲:“她隻是個小醫女,在娘娘麵前自然是不敢大放厥詞,高攀大戶。其實這樣看來,這溫醫女沒什麽野心,倒也合適世子,至少不會在後院給世子添亂。”

郭貴妃沒再說什麽。

……

與此同時,“沒有野心”的溫瑤正在離開萬禧宮,回去的路上。

桑落葵在她身邊,邊走邊問:“剛才郭貴妃喚你一人進去問脈半天,沒什麽吧?”

“沒什麽,就隻是問了個平安脈,怕是覺得無聊,拉著我隨便聊了會兒家常。”

桑落葵點頭,沒再說什麽,隻又問:“貴妃郭氏是不是貌若天仙?”

溫瑤知道,桑落葵不是八卦,而是想了解一下這後宮所有娘娘們。

畢竟,後宮所有人都有害利惠妃的可能性。

隻有找出惠妃龍子的真凶,才能為桑家祖父洗脫冤屈。

她低聲說:“郭貴妃確實生得美,說個大不敬的話,別說男子,我都看呆了。估計年輕時,更是豔冠群芳,也難怪成了貴妃。”

“性子如何?確實很高傲麽?”瓊華宴上,郭貴妃沒有過去,桑落葵自然也看出這貴妃娘娘是個清高的。

“氣質確實有些高冷,冷冷清清的。看得出,不是個愛與人打交道的。”今日拉著她進去聊了半天,恐怕也隻是因為元謹的緣故。

桑落葵聽到這裏,臉色恍惚了一下,半天再沒說話,許久才喃喃:

“這麽說來,貴妃也不像是會害利惠妃的。”

郭貴妃剛進宮不多久,便被封為貴妃,本已是後宮中位份最高,又何必自找麻煩,與人爭風,更不必作出暗害龍裔這種大事。

何況性子也冷清,並不想討好宮中貴人,連太後的麵子都懶得給,更沒理由與利惠妃爭風吃醋。

溫瑤看她的樣子,郭貴妃便基本上被剔除出了她真凶的黑名單,也道:

“我也覺得,郭貴妃跟利惠妃的胎兒沒什麽關係。”

盡管郭貴妃可能會因為元謹,對她有什麽記恨,但直覺告訴她,郭貴妃根本就是懶得爭寵那種人。

兩人一邊低聲說著,不自覺已回到了祥丙宮,也就對視一眼,不再說什麽,先進去了。

……

夜色落下後,溫瑤看了會書,有些倦意了。

今天去了萬禧宮一趟,雖也沒做什麽事,但可能是與郭貴妃打過照麵,精神繃的緊緊的,太緊張,倒是嗬欠隻打,累了。

正想去洗漱寬衣,卻聽到一個小太監隔了門敲了兩下:“溫醫女,外頭有人找。”

溫瑤走出殿門外,不出意外,看見寶順正等著,看見自己,嗬嗬一笑迎過來,低聲:

“東華門那邊,有人等著溫醫女。”

溫瑤:“……”

那貨不是昨天才跟自己在禦花園見過麽?這是上癮了麽?

不私下偷偷約個會就心裏不舒服司機?

不過她知道自己這次是不能拒絕了。

不然,保不準他明兒又殺進宮來,跟自己私下見麵。

他膽子粗,又有梁王府世子身份作保證,還是皇帝的侄子與紅人,便是被發現私會宮內醫女,又有什麽懲處?她卻不一定了!

她隻能吸口氣,跟著寶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