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拓橫與室巴翰一起坐下,暫時不提聯姻的事了。

廊下,溫瑤舒了口氣。

卻也知道,一顆心還不到徹底放下來的時候。

聯姻之事,烏蘭還是不會放棄,兩日後,拓橫還是會找乾寧帝要結果。到時候,還是會來討要她。

萬一沒有個對策,乾寧帝為了與烏蘭建立好關係,怕是會遂了烏蘭的意思,將她送去聯姻。

聯姻一事暫時落幕後,乾寧帝又開口:

“今日趁大宴,朕還有一件事宣布。”

眾人屏息凝聽。

除了童太後、梁王、元謹,臉上倒是並無波瀾,似乎已經知道皇帝想宣布的是什麽。

隻聽乾寧帝目光一掃,落在身邊的大太監丁躍身上。

丁躍立刻上前兩步,當眾宣傳皇帝口諭:

“梁王府世子元謹代父守衛豐城,征戰沙場多年,立下軍功無數,朕早有為其晉爵之意,隻因世子先前年少,再加上多年盤桓邊疆,少居京城,軍務繁忙,一直也就拖延了。這次大晉與烏蘭達成能夠停戰,簽訂豐城之盟,北境城池得以安寧,百姓得以安居,也是謹世子促成,這等一級大功再不可不提,所以此次國宴,皇上特賜梁王府世子元謹為平邑王,享郡王之待遇,賜京城府邸與京外封地。”

聖意宣布後,在場嘩然,全是恭賀聲與豔羨聲。

除了乾寧帝的皇子,二十出頭就能封王爵位的,大晉本朝也就僅元謹一人了。

當下乾寧帝幾個兄弟王爺膝下的兒子,也唯有元謹一人如此年紀輕輕就被賜了單獨府宅與爵位。

再過幾年,隻怕前程更是無可限量。

郭貴妃估計也早就聽說了消息,並不算意外,此刻目光落在元謹身上,隱隱浮現出欣慰與喜悅。

元謹隨梁王一起起身謝恩,然後又出來謝了聖上,才回到桌後坐下。

梁柱下,溫瑤看向元謹,也是唇邊滲出笑意,笑意卻又微微一凝。

現在的他,不再是梁王府世子爺,已是自己開牙建府的平邑王了。

她和他的距離,也更遙遠了吧。

卻仿佛心電感應,看見他的目光也遙遙射來。

她一個激靈,忙移開眼神,拉回了思緒。

第一日的宴席進行到尾聲,已是傍晚。

童太後因為年紀大了,在郭貴妃與賢妃的陪同下,先行離去。

乾寧帝坐了會兒,也離了場。

剩下的烏蘭使節與大晉皇親貴胄們,因君主的離開,氣氛也散漫了不少,各自喝酒吃餐,調笑侃天,在殿內坐了一天,嫌累了的,還攜著奴婢去了殿外花園和天水湖閑逛去了。

宮人們忙了一天,這會兒也都輕鬆了一些。

溫瑤一天沒吃飯,趁空與人換班,去偏殿的小廳,吃了晚膳。

剛匆匆吃了幾口飯,準備回大殿,隻見慕雲夢與其他幾個醫女也過來了,應該也是過來吃晚膳的,看見她,幾人腳步一頓,眼色都有些不一樣了,壓得低低的議論傳來:

“嘖,也不知道背後偷偷做了什麽,竟被烏蘭看中了,那麽多貴女沒挑中,竟挑選了她。”

“居然還說她比今兒在場的貴女都要好。”

“平日在太醫院,她不就是很會諂媚上頭麽,洛院使與高醫女姐姐都對她好得不行,誰知道又使了什麽手段。”

溫瑤本懶得做聲,畢竟現在頭疼應付聯姻的事,已經很費精力了,但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眸子一抬:

“你們這酸唧唧的,似乎是很想被烏蘭挑中?好啊,那我這就去稟告聖上,就說你們爭著搶著想要為國效力,去烏蘭聯姻?”

慕雲夢一行人這才停住聲音,沒敢再說話了。

她們當然也不想去烏蘭那種地方聯姻,隻是有點兒嫉妒與不太服氣,烏蘭人居然獨獨挑中了溫瑤,還將她說得天上有,地上無,全場的女子都趕不上。

溫瑤見幾人被鎮住,也懶得理會了,徑直走出小廳。

還沒走出廊下,寶順走上前,小聲:“溫醫女,平邑王在後頭小園子等你。”

……

溫瑤過去時,看見元謹披著玄色燙金鬥篷,站在一株合歡樹下。

她走過去,俯下身子屈膝一拜:“平邑王安好。”

如今再不能稱呼世子爺了。

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他拉住手腕,扯了過去。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喚我五爺。或者……”男人低垂她耳畔,促狹地低聲:“夫君。”

溫瑤心髒驀的一個跳動,在他宛如天上星辰般華光璀璨的眸子灼灼凝視之下,隻能暫時順從他意思:“五爺。”

夫君這稱呼,就算了。

給點甜頭就算了,吃那麽甜,想得糖尿病啊?

幸好他也知足了,隻又沉聲:“吃過了沒?”

他一直盯著她,今天在大殿內外伺候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過,一刻之前才看見她清閑下來,換班出去了。

溫瑤點頭:“剛去偏殿小廳用過了。”又左右看了看,想要推開他。

今天可是國宴啊,雖然皇帝太後他們都走了,但殿內還有這麽多人呢。

被人瞧見了可不得了。

她發現這廝的膽量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元謹知道她心意,低沉了嗓音:“寶順和沈墨川都在旁邊守著,沒人會過來。”

既與她私下見麵,他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叫人發現。

他當然也知道,若被人發現兩人宮內私會,他沒什麽,可她卻會受罰。

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安排周全。

她聽她這麽說,好歹平息下來,再沒掙出他懷裏,隻聽他聲音幽幽傳來:

“拓橫是不是進宮後跟你打過照麵?”

溫瑤見他猜到了,便也就點點頭,將昨晚被安平郡主派人暗害之後,獨自回去路上又碰見了拓橫與宮中人私會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元謹釋然,臉又暗下去。

今天天還沒亮,廖圭已對他匯報過昨晚安平派人害她,想要將她丟到玉潤閣枯井的事。

隻沒料到,她後來回去路上,又撞到了拓橫與宮中女人私會。

難怪拓橫今天宴會上點名她,直接索要她去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