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茹回答:“今兒大姑娘出王府了,奴婢讓咱們院子裏的一個小廝借口出去采買,暗中跟著,您猜大姑娘去跟誰會麵了?”
“誰?”
“宮裏尚食局的溫司藥。那溫司藥估計是休沐日,才出了宮。小廝看見大姑娘親自上了溫司藥的馬車,兩人似乎有說有笑的,關係挺不錯,哦對,還看見大姑娘送了不少禮物給溫司藥,全是王府庫房裏皇上賞賜下來的奇珍異寶,叫人一件件地搬到了溫司藥的馬車上呢!”妙茹說到這裏,聲音越發低,“大姑娘與溫司藥私下認識這件事兒,也不知道會不會與您被冤枉有關係,但不管怎麽樣,奴婢還是得跟您說一聲。”
寧善兒一怔。
元碧澄認識溫瑤?!而且,元碧澄居然還送了溫瑤這麽多珍貴的禮物?
聽上去,顯然,溫瑤是幫元碧澄做了什麽事,元碧澄想答謝溫瑤!
難道是……
她就說了,元碧澄那性子直戇的丫頭怎麽會突然開竅,用這麽陰險迂回的法子來整她!
背後,定然是有人教的。
難道這人,就是溫瑤?!
沒跑了,肯定就是溫瑤!
元碧澄身在閨閣,年紀小,就算有一兩個閨中密友,也都是單純的千金小姐,怎麽可能幫她想這種陰招兒對付庶母?
溫瑤就是元碧澄的幕後軍師!
元碧澄用這種陰招冤枉了自己,得了甜頭,這才會去送禮答謝溫瑤。
一定是那天護國寺之後,溫瑤對她很生氣,起了報複心,才利用元碧澄來遙距離打壓自己。
寧善兒越想越氣,一拳頭狠狠砸在了邊上的茶幾上。
妙茹忙道:“純夫人息怒,生氣對傷口恢複沒好處的。”
又弱弱試探:“……怎麽?難道大姑娘還真是夥同尚食局的那個溫司藥,擺了純夫人一道?”
寧善兒氣得貝齒緊咬下唇瓣:“她就是不想叫我好過,在太醫院時如此,現在又是如此!她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現在成了吳王後院的人,過得比她尊貴!”
妙茹聽她的意思,似是與溫瑤是老仇人了,不敢吱聲,任由她發泄完,摔了個杯子,才苦苦勸:
“夫人別再生氣了,氣下去對您自個兒身體無益,反倒讓仇人開心,劃不來啊。以後尋著機會,再跟她算賬,狠狠還她一次,讓她知道夫人不是好欺負的!”
寧善兒嗤道:“你說的倒是容易,她如今身在宮中,是尚食局的女官,我如何去跟她算賬?我的手再長,也伸不進皇宮內院!”
妙茹眉頭一蹙,又輕笑一聲:“夫人,報仇又何必您親自動手呢?就像那溫司藥對付您,不也是借助大姑娘的手麽?”
寧善兒一怔,繼而更是搖頭:“你的意思,我也懂,可我在宮裏不認識什麽人,也沒門路,怎麽借別人去對付她?而她現如今好歹也是個司藥,在宮裏也是有些級別地位的,就算找一般的宮人,隻怕還對付不了。”
妙茹卻似乎早就想到什麽, 湊近寧善兒幾步,聲兒壓得更低:“夫人,其實奴婢一個京城同鄉的哥哥,如今是在宮裏內務府當差的,雖說職銜不高,但也經常在宮裏走動,人脈還是有一些的,若夫人真的想要對付溫司藥,奴婢倒是可以托付那同鄉的哥哥,先打聽一下,看看有什麽法子。”
寧善兒沒料到妙茹還有這個門路,十分驚喜,馬上說:“好,那你讓你那同鄉的哥哥先去打聽一下。若是需要銀子,也別拘著,找我這兒拿。”
她就算沒與宮裏人打過交道,也知道托宮人辦事,銀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幸好元廷煥對她也算大方,每個月的月例加上時不時的賞賜,她也積攢了不少。
銀子方麵,是沒什麽問題的。
妙茹得了她的意思,也就屈膝道:“好,那奴婢即刻就去辦!"
*
今日是向如珠出宮采買的日子。
盼了許久就等著這一天了,因為有機會能見相公了。
向如珠采買完畢,叫馬車特意經過得西城區的保春巷,然後讓馬車停下來,借口去巷子裏買些私人物事,下車進去。
這裏是她每次出宮與相公約定好短聚的地兒。
不打眼,不會被人瞧見。
這次在保春巷裏,卻沒見著相公的人。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怕車夫與隨行的宮人找進來,她才隻能打轉回頭,失望地朝巷子口走去。
一邊走,一邊想著相公這次為什麽失約沒來,卻見巷子口一個年輕女子朝自己走過來:
“向司膳。”
向如珠一愣,麵前的女子衣著打扮還算金貴,看著像是大戶人家的婢女,不禁疑惑:
“姑娘怎的認識我,你是——?”
妙茹走過去盈盈一拜:“奴婢是誰不重要,奴婢隻知道向司膳剛剛是準備與夫君見麵,卻撲了個空,是嗎?”
向如珠見她居然這都清楚,臉色不禁一變,打著公事的旗號出宮辦私事,見宮外人,雖說是很多宮人們都做過的,但畢竟違反了宮規,若被人告發, 自己終歸脫不了懲處,忙壓低聲音: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妙茹道:“向司膳不要誤會,奴婢並沒惡意,隻是想問您,可知道您夫君今日為什麽沒來與您見麵?”
向如珠一愣,隨即倒吸口氣:“不會是我相公出了什麽事吧?”
“向司膳的夫君夏相公因為欠了長樂賭坊的一千兩賭債,前幾日被賭坊大手筆給抓了,關起來虐打了一夜,幸好我家主人心慈,為你相公還了一半賭債,賭坊才將你相公放了,你相公因為傷勢還沒好,又因為還欠了一半賭債沒還,生怕被賭坊再次抓走,正躲著不敢出來呢,今天又哪裏敢隨便來與你見麵?”
向如珠大驚,卻不敢置信:“不會的……”
嘴巴雖然說不會,但心裏還是明白有這個可能。
相公昔日的確有賭博的習慣,長樂賭坊也是他常去的地方。
但是,後來生意失敗了,她進宮了,相公對她也保證過,絕對不再碰賭博了。
難道是近日賭癮又犯了?按捺不住去賭博了?然後欠了這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