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後倒是有些好笑,自己有那麽母老虎嗎?秦氏就這麽怕自己嗎?
不過也看得出來,秦氏是真的很怕自己,不是裝的。
簡七娘子也說了,那秦氏不得寵,自從搬入了平邑王府,便幾乎沒與平邑王打過照麵。
平邑王也從沒去過清秋堂。
如今麵對溫瑤這個有寵有子的嫡妻正妃,秦氏自然畏懼萬分。
畢竟溫瑤一句話,她怕是比尤氏當時還要下場慘淡,所以對著溫瑤自然百般奉承,萬般緊張!
此刻,秦氏見王妃主動抬起手示意自己免禮,也是一個抖索,哪裏敢讓王妃親自攙扶,忙自個兒踉蹌著站直了,惶恐道:
“賤妾自己來…”
又忙手忙腳亂地與丫鬟退到一邊:“賤妾出來走走,不想正撞見了王妃,擾了王妃的清淨,實在是賤妾的罪過……賤妾不妨礙王妃了,先回清秋堂了…”
溫瑤無聲歎息。
這樣子,弄得倒像自己虐待了她似的。
她可不想剛剛進王府沒幾天就擔上個惡待府內侍妾的名聲。
她也就和氣道:“這花園大得很,又不是隻容得下我一個人。秦娘子想逛便繼續逛吧。”
這話明明很客氣,也很溫和,秦氏卻更加惶恐不安了,抬起頭瞧瞧看一眼溫瑤,似乎生怕她是在說反話,身子顫抖不已,都快哭了:“……王妃是生氣了嗎?王妃是不是怪賤妾不該擋了您的路?”
溫瑤哭笑不得,快無語了,一下子聲音也大了幾分:“我沒生氣。我讓你繼續逛就逛!”
聲兒一大,卻讓秦氏嚇破了膽子,竟是噗通一下跪下來,眼淚徹底蹦了出來:
“王妃若真的不高興了便直說,賤妾愚笨……要不然,賤妾今後再不逛這園子了。”
溫瑤:“……”
青橘也是氣笑:“秦娘子,你再若是這個樣子,王妃才會真的不高興了!王妃又沒怎麽樣你,你又跪又哭的,旁人看來,還以為王妃善妒狠辣呢!”
秦氏一聽,這才趕緊擦把眼淚站起來,不敢讓溫瑤有半點不高興。
“行了,秦娘子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我先走了。”溫瑤知道自己繼續留在這裏,秦氏估計看著自己都得緊張死,秦氏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跟剛做錯事兒的小學生看見嚴厲的班主任似的……
她擺擺手,帶著青橘與香菡先走了。
秦氏見她離開,這才鬆了口氣,一時卻還是不敢動彈,站在原地目送溫瑤的背影,直到溫瑤走遠了,才身子放鬆下來。
她性子一向膽小懦弱。
尤其是與自己一起被賞賜給平邑王的尤氏得了那種下場後,她就更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活得謹小慎微,生怕自己哪一日也如尤氏一樣。
尤氏當時為什麽被平邑王家法處置後發賣去風塵場所,她也很清楚,全因為溫瑤……現如今的王妃。
尤氏是因為挑釁溫瑤,才被平邑王一氣之下施了重罰。
所以,溫瑤成了秦氏心裏的陰影,現在溫瑤成了王妃,成了自己的主子,她就更是心驚肉跳,緊張得不行,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溫瑤,步了尤氏的後塵。
天可憐見,她真的沒什麽爭寵的心。
憑她的資質,連王妃的一根毛都抵不上,想爭也爭不起來啊!
她隻想好好抱住棵大樹,混吃混喝一直到死啊。
所以,千萬不能得罪正室主母。千萬不能。
她可不像那尤氏一樣被踢出去,下場淒涼,下輩子砸在自己手上。
秦氏心中喃喃默念著,又呐了聲菩薩保佑,轉身帶著丫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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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一天的公務忙完,元謹看看自鳴鍾,也就起了身。
沈墨川已經將披風拿過來,給他披上。
爺昔日離開皇宮時從沒這麽急切過。
自從娶妻後,每日都迫不及待,就跟屁股上燒火一樣,又像是家裏放了什麽稀世珍寶,趕著回去。
“爺今日回去的時辰比前幾日早多了,總算能與王妃多聚聚了。”沈墨川調侃。
元謹斜睨一眼屬下,卻也沒空跟他計較,畢竟這會兒心急如焚,歸心似箭。
兩人剛走出殿室,卻見展鈺疾步走過來。
自打乾寧帝賓天,展鈺身為近旁伺候的太監,本該調去別宮殿做事,或者直接去皇陵為先主守墓,但元若許是覺得展鈺資曆深,有照顧先帝的經驗,幹脆留下他,讓他與徐不驕一起伺候自己。
所以現如今,元若身邊除了一直伺候的徐不驕,展鈺也成了另一個深受天子信賴的寵臣。
沈墨川腳步一頓,與元謹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望向展鈺:“展公公有事嗎?”
展鈺走過來,畢恭畢敬鞠了個躬:“皇上說平邑王近日因為西北戰事辛苦了,這會兒請平邑王去青川閣一趟,聽聽曲,休憩片刻。”
……
青川閣。
元謹過去時,看見元若已坐在那邊了。
戲台子早已搭好了。
幾個琴師正抱著琴在上麵奏樂。
他走過去,剛欲行禮,元若已抬手:“平邑王免禮,又沒外人,坐吧。”
元謹便也沒講客氣,坐在了元若身邊的椅子裏:“皇上找臣有什麽事嗎。”
元若抓了手邊的瓜子,放在嘴裏,不緊不慢磕了,才道:“平邑王成婚後,看著氣色都好了不少。看來,婚後日子應該很不錯,與仙女姐姐也很是恩愛吧。”
元謹也就淡淡:“既然皇上也知道臣與王妃恩愛,大可以早點讓臣回王府。”
而不是忙完公務還將他叫來青川閣聽小曲。
這不是占用他與她相處的時辰嗎?
元若似也習慣他這麽懟自己,隻微微一笑:“放心,朕說完事平邑王就可以回去了。不耽擱你與王妃的相處。”
元謹也懶得廢話:“有什麽事,皇上便直說吧。”
他仍行攝政之職,元若倒也沒有強迫他交權,可能是知道他既然肯讓出皇位,想必對皇位真的沒什麽興趣,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所以,這段日子,他與元若這個新皇帝之間的關係,倒還算相安無事。
他攝他的政,一般的事務,元若也不幹涉他。
今天既然特意召他過來說話,想必是比較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