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鳳才到樓梯口,隻見司徒悟一臉鐵青,折身上樓。看那架勢,估計會直接撞上他,趕緊讓道。

“哥……怎麽了?”看司徒悟那表情,氣得不輕。

悟沒回答。他說服自己說,就當今天早上沒看到她,否則他無法跟自己解釋,她穿著睡衣鬼鬼祟祟從蒲熙房間出來的原因。明明他也可以像鳳那單純的家夥,理解為她隻是進蒲熙房間拿東西而已。可是每走一步,他就覺得自己快爆裂開來。

他直直走向陶小寶,拉起她就走。

“二哥……二哥,這是做什麽?”

他一路拖著陶小寶進自己的房間,又一把將她推到牆上,胸口劇烈起伏,眼睛也快噴出火來。

小寶驚恐地看著他,剛剛他不是已經走了嗎?她還以為能安全過了這關呢,沒想到他半路又殺回來。

“說,為什麽這個時間,出現在蒲熙的房間?”

“我……”不小心,睡著了?不行,這是承認昨晚睡在蒲熙房間。啊,她確實是去拿東西而已!小騙子……她不要當小騙子。要不,說她昨天晚上隻睡在範浦熙房內的地板上……還一樣是在騙人。

“你昨天,真在……那裏睡的?”

“雖然是那樣,可並不是那樣!”她確實不敢在他麵前撒謊,解釋也顯得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

是那樣又不是那樣的解釋,讓一股寒意直奔悟的大腦之後,又在下一瞬間,冰冷地占滿心髒,他怒不可遏,卻無比冷酷地說:“陶小寶,已經到這地步了嗎?”

“什麽?”

他冷笑,鬆開揪著她的手。

“雖然你要過什麽樣的生活,我無所謂,也不想去管。”

完全不理會違不違心,他隻知道,一定要讓陶小寶比此刻的他更難受。從他身邊,逃離的人,怎麽可以,又來他身邊挖角,挖走他的朋友?

“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你有機會,欺騙我的朋友。”

他這麽鄙夷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我沒有那麽做,我隻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那還是承認,昨天晚上跟蒲熙在一起了。他冷笑兩聲之後,諷刺的話接踵而來。

“陶小寶你不小心的時候還真多,以前不小心把情書錯當成事給你的,還不小心把我騙到,更不小心地離家出國了,現在又告訴我,不小心在蒲熙的房間睡著?”

話順帶著把情緒也帶了上來,他單手提起她的肩膀,湊近自己一些。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繼而,冰冷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麵無表情地問:“是不是,這次當鳳熙悟的化妝師,也是你故意不小心的呢?”

“不是的。”她當時就跟他說讓他換人,而且她不止說過一次,“我說過,要走的。”

“哈……”他冷聲假笑,“欲拒還迎也是你所謂的‘和平’方式不是嗎?我曾經掉進你這樣的陷阱,我清楚得很。”

她一直在忍,一直認為錯在自己,所以在他麵前她有些無地自容。可是,為什麽要把她逼到連抬頭的機會都沒有?為什麽要把過去說得那麽不堪?或許他沒有真正動過心,可是怎麽可以把她的感情也統統否定掉?肩膀被他捏得有些疼,她生硬地推開肩上他的手,反客為主地凝視他。

“為什麽老是提以前?是故意為難我,還是你根本就念念不忘?”

他一怔,無法反駁。

她仰頭迎上他錯愕的表情,繼續問:“如此在意,總是舊事重提,其實是你心裏一直放不下對不對?”

對於這樣的說辭,她根本沒有把握,隻是覺得,自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就算回過頭,也咬不到踩著自己的腳。她隻能胡亂地咬,即使還隻是咬到自己的尾巴。這樣,他會不會因為她的無稽之談,她的無中生有,而不屑與她繼續對峙下去呢?

他被她的四兩撥千斤給唬住,被逼退了兩步,才記得回嘴:“笑死人了,我怎麽會對小騙子念念不忘!我恨不得把你忘記得一幹二淨,一輩子都不用再見到你,見到你,隻會讓我心煩。”

“……”

她不像他,可以義正詞嚴地說出讓他啞口無言的話語。她的分量不足四兩,所以根本撥不動他的千斤。在他麵前,她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見她欲言又止,最後蔫了下去,他舒坦了一些。這下,不會誤會,他對她念念不忘了吧?

“所以,不要心存我還喜歡你的幻想。我不可能還喜歡你。”

本來說到看到她就煩已經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了,當他為了強調,又加上不可能喜歡她時,見她將頭低下去,他胸口又堵起來了。才要開口,緩和一下氣氛。訥訥的聲音,來自她的口中。

“那我為什麽不能呆在蒲熙的房間?”

她也就,隨口說說。沒有回嘴的餘地,就挑戰他的怒火好了。內心的深處,一直有個小小的,虛弱如燈草一樣的希望,來安慰自己。他不讓她離開,知道她睡在蒲熙的房間會生氣,或許是因為他還有那麽一絲絲,在意她。

“你說什麽?”

這丫頭,他早上是為了什麽生氣的?如今她還敢捋虎須?

鼓足了勇氣,她再次抬頭,迎上他又橫生怒意的臉。如果,這次她不大聲喊出來,下次她就沒有機會,也沒這個膽量了!那就由她來捅破這張紙吧,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不管什麽結果,她都認。

“既然那麽討厭我,為什麽不讓我走?看到我就煩,就不該留我下來,不該幹涉我跟蒲熙或是別的誰交往!你說不讓我心存幻想,那你總給這些假象做什麽?”

好樣的,終於徹底地把那張朦朧的紙,捅破了。可是,她能讓那小小的希望,存活下去嗎?

她屏息等待。

她的意思就是迫不及待要走?就是讓他不要幹涉她跟別人交往?

好,他不會管她。

也許,他做的這些,在她眼中,是足夠可笑的。現在想想,自己也覺得很可笑呢。他凝視了她良久,這麽可笑的事情,他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麵容出奇的平靜,聲音也出奇的平靜。

“那我該好好跟你說明我的立場。你跟別人交往,我一點也不會在意,但是要是涉及到我朋友,不管是蒲熙、鳳還是誰,我都會反對。因為,我信不過你。”

陶小寶凝視著他的眼睛,看著看著,她視線有些模糊了。司徒悟別開眼,又幹脆地轉過身,看都懶得再看她。

“不要在我麵前哭,你那套我吃多了,膩歪。不是想走嗎?這次,我絕對……不會留你。”

陶小寶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心中希望的燈草,已經消散了。他說得對,也許她以為,他一定會挽留,才說要走。以為每次說走,都會被挽留,所以才那麽有恃無恐。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足夠讓人膩歪的伎倆?

她也有些膩歪自己了呢。不然,怎麽他說不挽留的時候,她會那麽心痛,那麽不想走了呢?她果然是小騙子。

哢嚓。

門被關上的聲音,讓司徒悟微微顛簸了一下。

她真的會走嗎?又會像五年前,那麽走掉嗎?這次走,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他跟她,還有多少個五年可以消耗?

他走到床邊,煩躁地將被子一把扯下,狠狠摔在地上。

他跟她,已經沒有多少個五年可以耗下去!該死,為什麽他要說,這五年是他跟她耗著的呢?不是沒關係?不是不在意嗎?可為什麽那麽想要挽留?

現在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沒有立場挽留了,不是嗎?

“跟女朋友吵架的時候,如果她說要走,你一定要挽留。”陶小寶一臉嚴肅地說。

這丫頭,說最近聽到太多人說,他跟薑若琳走得太近,有些小小的吃醋。可是,薑若琳不是她的好朋友嗎?所以他沒將她的話當真,躺在她旁邊的草地上,悠閑地享受午後的暖陽以及清風吹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薑若琳早就拒絕了他的情書,現在隻不過是因為父親不能接她到身邊,感到傷心所以來找他訴苦而已。雖然,薑若琳拒絕了他的情書,又突然找他傾訴的舉動,也讓他有些意外。不過既然她不會覺得尷尬,而且又是陶小寶的好朋友,他就沒所謂了。

“悟你有沒有聽到?”

她趴下頭,迎上他含笑的雙眸。其實看她吃醋,他心裏正偷偷樂著呢。總看到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模樣,他都不大確定,她有多在意他。

他突然伸手摟在她頸項,用勁兒將她湊近自己的臉。她趕忙雙手撐在草地上,反方向作用力。從上次神奇的盒子,她發揮仁山三快的速度,在那個夏末的午後親了他之後,如今已經是秋色濃鬱,她都沒再敢再打他的主意。

可他卻漸漸,打起她主意來。不止一次,想要咬她時而喋喋不休時而巧笑盈盈的粉潤的嘴兒。

即使她努力地後仰,可是憑他的力氣,輕易就能把她拉下來。他卻不著急,偏頭咬住她落在臉上軟軟的發。如他想的一樣,她整張臉都紅起來,眼中盛滿了女孩子的羞怯。

他才輕聲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挽留?”

撐著草地的手,好困。她微微再使些力氣,與他拉開一些距離。

“因為女孩說走,其實是想被男孩挽留。如果男孩喜歡她的話,就一定會挽留。”

他環著她的手,絲毫不放鬆,她想退開,那隻是徒勞。喜歡她被他困住的處境,他笑得風淡雲輕。

“若是女孩喜歡男孩,就一定不會拿離開來嚇唬男孩,讓男孩緊張。”

手太困了,她曲起手臂,撐在他的胸口,這樣就舒服很多。反正他現在也沒再往下使力,所以她放鬆警惕,趴在他胸口,繼續灌輸她的理論。

“悟你沒聽說過,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嗎?”

看她恢複平靜,當他無害,趴在他胸口與他討價還價,他笑意更濃了些。難道她沒有一點警覺嗎?對於打她主意很久的他來說,她現在的狀態,無疑是自投羅網。

凝視她一張一翕的唇,他嘴角劃過一絲狡黠,他挑眉問:“口是心非嗎?”

她努力地思考著,撥開落在他臉上她的發,並扣到耳後,然後很誠實地點頭,“嗯,特別是不知所措的時候,會那樣。”

“寶寶……”他叫她,聲音低低的,帶些寵溺與性感。

這深邃而氤氳的……是什麽眼神?她又開始緊張起來,心滿胸口亂跳。

“悟……”

“寶寶我想吻你。”他臉上亦帶些羞怯,隻是相對於又開始慌亂拉開距離的她而言,他已經鎮定太多了。他聲音更低沉了一些,充滿了**,“寶寶我吻你,可以嗎?”

“……我還,沒準備好。”

“好,那我吻你。”

他作勢收緊圈著她的手臂。

她更羞怯不安,“悟……我說,還沒準備好。”

“寶寶你說的,女生……口是心非。”

於是,他抬起頭,由下往上,吻住了她的唇。

因為第一次,因為偷偷渴望了很久,因為她唇比他想象中的更柔軟更甜美,所以一向很有探索精神的他,無法自拔地,漸漸加深這個吻。

秋風,細細吹過。

她的氣味,不再單單撲鼻,而是漸漸融入他的血液,再也揮發不掉。

“寶寶……”喊著她的名字,也勾出更多的欲罷不能,於是再次追尋。

這是他跟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親吻。直到他低喘著放開她,他們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他上她下。手,也變成了她環抱他的頸項。

她羞怯地躲開他火熱的視線。

似乎,她真的口是心非了。不然除了羞怯之外,怎麽會有更大的喜悅占滿了她的心扉。不想被他弄得那麽無措,不想隻聽到慌亂的心跳,她有些沒話找話。

“悟若是我生氣說要走,一定要挽留,知道嗎?”

“好,如果你說走,我一定會挽留你。”他滿心喜悅地躺回她身邊,側著身,右手越過她的身體,握住她的左手,“但是寶寶你要答應,最多隻能出走,一百米。”

“……”這麽短的距離,哪算得上出走?都不能走出他家大門都是問題,“乘以三個零,單位換公裏。”

“……”他攬緊她表示抗議,然後又笑著說:“乘以三個零可以,單位換成毫米。”

還不是一百米?

越說越小氣,估計再說下去,他要換成納米做單位了。

個性別扭,一點都不好商量。

“好吧,那就一百米,但是悟你要答應,五十米內,你就要追上來。”

嗬,原來他給的一百米,她還用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