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司徒悟在小寶與蒲熙交談的時候,就注意到她。現在在場外的她,又一直在不停地看著手表。

昏暗的天,突然下起雨來。

陶小寶坐不住了,跑出門口。

雨嘩嘩下著,帶著秋日的冷意。眼前狹長的路,霧蒙蒙的,一片模糊。一輛白色寶馬,在灰蒙蒙的霧中緩緩駛來。

車子穩穩停下。

範浦熙撐起一把黑色的傘,走到副駕駛門外,打開車門。車門一經打開,陶大寶抱著大行李袋,鑽到雨傘下,他的背後,還背著一個大行李包。一見她站在門口,大寶立刻加快步伐,讓信步而行的範浦熙,也加大步伐跟上。

哥哥就站在她麵前,看著她一直笑著,不說話。

她眼眶一熱。

“哥。”

“媽媽說,我突然來找你,你會生氣,寶寶你生氣嗎?”

“哥是想給我驚喜,所以我不生氣。”她這麽一說,他又笑了。她接過他的大行李,放在地方,“雖然我不生氣,但是我很擔心,哥你希望我為你擔心嗎?”

他蹙眉思考了一陣,“我不想讓寶寶擔心,以後不會這樣。”

寶寶牽住他的手晃啊晃,“可是見到哥哥,好高興,高興得都想唱歌了。”

他立刻又露出知足的笑容。每次看到哥哥的笑容,都會覺得幸福,幸福裏又隱含著些許心疼。她的哥哥,有漂亮的五官,有純白的笑容。隻是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因為哥有最單純的心裏世界,而感到幸福。

“寶寶,我把錢包還給失主了。”

“啊,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被她這麽誇,他有些不好意思,看著一旁的範浦熙說道:“是蒲熙開車帶我去的警察局。”

小寶轉身對範浦熙笑道:“謝謝你。”

蒲熙點點頭,沒有回答,隻是不由自主,再次看向大寶。

當時,就快下雨了,廣場上的人都在找避雨的地方,款闊的場地,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唯獨一個人,懷裏抱著一個行李,背後背著一個行李坐在長椅上,一臉執著地看著來往的人群。

不用看小寶手機的相片,蒲熙也能一眼就認定,那個就是大寶。因為他的目光,很清澈,仿佛他的世界,從來沒有被世俗侵蝕過。唯一等待返回尋找錢包的人的表情,是那麽堅定而認真。

他走到他跟前,用小寶的手機,打響了他的電話。他拿起電話,看到手機上的名字,立刻露出笑容,笑容幹淨而透明。然後,他似是想到什麽,喃喃自語:“寶寶說,有個叫範浦熙的同事,拿著她的手機。”他拿著電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按下接聽鍵,放到耳朵邊,“你是,寶寶的同事,範浦熙嗎?”

他的語速,很慢,可很認真很認真。

蒲熙突然覺得,胸口又悶又熱。

他的哥哥又在哪裏啊?會不會有幸遇到好的人家的收養?也能擁有像大寶一樣,單純而知足的笑容嗎?捏緊電話,他緩聲回答:“是的,哥,我是蒲熙啊。”

他是多麽希望,他的哥哥碰到的人,也會像他這麽溫和地叫著他。

聽到聲音的來源就在身邊,大寶慢慢地抬頭。蒲熙眼裏有些許的淚光,卻微笑著蹲在他的腳邊,對著電話繼續道:“哥,我是蒲熙。”多希望,有一天,他的哥哥也這樣真實地出現在他眼前,讓他這麽叫他,告訴他,他就是他的弟弟蒲熙啊。

電話裏的聲音跟現實中的聲音重疊。大寶看了他好一會兒,繼而笑了起來,他的語速依舊很慢,可是字句很清晰,他說:“你好,蒲熙。”

想到當時剛見到大寶的情景,範浦熙悄悄深呼吸,提起地上的行李,率先往屋裏走。這個時候,小寶才發現,他的肩上,已經濕了一大片兒。再看哥哥的肩膀,是幹爽的。她心中一暖,越來越發現,冷淡疏離的範浦熙,其實有著很細膩溫柔的一麵。

察覺她一直在看他,他偏頭問:“有什麽不對嗎?”

她挽著哥哥的手,搖頭。

“沒有,隻是突然發現,你……很討人喜歡。”

範浦熙一愣,望著她輕聲說:“那就喜歡我吧。”說完,他繼續走。

啊?她還是頭一次,聽見範浦熙說笑話,而且,好冷啊……

大寶突然拉了拉她的手,她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司徒悟站在角落裏,臉色快趕上之前布滿烏雲的天了。他走了過來。

“大寶,歡迎你來。”

說著,他摟著大寶的肩膀就走,完全把小寶忽視在後頭。

這人,這人……

陶大寶背來的兩大袋行李,打開之後,在一旁的人,都無語了。

寶寶愛吃的媽媽醃製的泡菜。

寶寶愛吃的家鄉小魚幹。

寶寶愛吃的仁山臘肉。

寶寶愛吃的蜜桃……

總之,所有東西,都是寶寶喜歡的。

上官鳳驚歎,這個哥哥,背著一大袋瓶瓶罐罐,瓜瓜果果的,自己的東西卻隻帶了少少的一點。

司徒悟更是扼腕,就連他媽媽帶的東西,也是,司徒媽媽叫捎帶的寶寶喜歡的酥麻餅、栗子糕……

寶寶搔搔頭,表麵謙遜卻口是心非地說:“都是我的,這叫我怎麽好意思呢?”

司徒悟的白眼立刻貼滿她頂著謙遜實則臭美的臉。隻是,她的這個表情,不就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丫頭常捎帶的模樣嗎?

現在是怎樣了呢?

她跟鳳爭搶東西,跟蒲熙分享東西,跟大寶撒嬌,唯獨對他,她總是閃閃躲躲著。曾經不管是爭搶東西,分享東西,還是撒嬌,她不是通通都用在他的身上的?剛剛她跟蒲熙說的話,偏偏又一字不漏都聽了。玩笑或認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心裏,很不舒服著。

“楚白說,晚上公司聚餐。”走進休息室的薑若琳,看到大寶也愣了一下,隨後親切地問:“大寶,你還記得我嗎?”

大寶看了她好一會兒,搖頭。

“我不記得你。”

薑若琳有些尷尬,又笑著說道:“對不起,我忘了你記憶力不好。”

跟在薑若琳身後的李朵妮詫異地問:“莫非,他就是寶化妝師那個智力有些……”

“李朵妮,你敢說出來試試?”

陶小寶一改之前忍讓的態度,走到李朵妮身前。如果開始是她錯了,那麽她針對她,她完全不會計較。但是對哥哥說出不遜的話,那麽不要怪她翻臉不認人。而且,李朵妮為什麽知道哥是怎樣的人?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薑若琳。

是她說的嗎?

若琳若無其事地坐到悟旁邊的位置。

李朵妮暗忖,平日裏看陶小寶傻裏傻氣的,還以為怎麽說她也不會反擊,今天倒是因為她的哥哥挺身而出了呢。而且,意外的是,一直對外界反應冷淡的範浦熙,此次竟然做出跟陶小寶同仇敵愾的模樣。莫非,這兩人……

她很客氣地笑了笑,“蒲熙,我剛剛看到你出去就是為了接寶的哥哥嗎?”說著,她還十分熱情地站到蒲熙的身後,雙手架在他椅子的靠墊上,“你跟寶,是怎樣的關係呢?”

“很臭。”蒲熙麵無表情。

李朵妮一怔,她還以為是親密的關係呢,不然來個緋聞大曝光,也許會很熱鬧。

“在我看來,你們兩的關係並不是臭,而是相處得很不錯呢。”

別人也看出來了?司徒悟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是滋味地看向小寶。

沒等小寶給出回應,蒲熙又繼續開口:“我說,你身上的香水很臭,離我遠點。”沒有絲毫感情,沒有半點委婉。

“咳咳……”在一個勁兒偷吃栗子糕的上官鳳,狠狠地嗆到了,糕點粉末噴了一地,“栗子糕好好吃,朵妮小姐,你要不要吃一塊?”

李朵妮不再自討沒趣,退回薑若琳的身旁。

薑若琳笑著說:“朵妮,你該問問小寶,她用的是什麽香水,才讓蒲熙那麽喜歡靠近她?也好下次不要熏到蒲熙才是。”

司徒悟有些聽不下去,拿起栗子糕,遞給若琳,“試一下這個,我媽的手藝。”

若琳甜甜一笑,優雅接過,吃了一塊,還點名再要:“那個酥麻餅,很久沒吃了,我可以吃一塊嗎?”

不是絕對瘦嗎?果然是美女難過美男關,司徒悟給什麽,她就吃什麽。他們有必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麽親昵嗎?最近他們的緋聞不少,不是該收斂點才對嗎?

小寶從包裏,翻出一罐蘋果醋,把剩下的半罐,一口氣喝個精光。

因為司徒悟的舉動,大寶再次仔細打量起薑若琳來。悟以前就有喜歡的女生,還寫了情書給那個女生,那女生叫什麽名字來著?

嗯……

冥思苦想,突然眼睛一亮,他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誰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大寶的話吸引去。大寶語速依舊很慢,隻是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你叫薑若琳,悟高中的時候,曾叫我給你傳過情書。”

網娛日報,頭版頭條。

最近,鳳熙悟的人氣飆升,事業蒸蒸日上。俗話說,商場得意,情場失意,鳳熙悟是否也逃脫不了這樣的情況呢?

據有關消息透露,鳳熙悟主唱司徒悟與性感女王薑若琳同念一所高中,司徒悟還曾給薑若琳寫過情書。情書最後是否變成了浪漫的故事雖然不得而知,隻是如今兩人同簽一家公司,是否是情書的續篇?

說完主唱,再來說鳳熙悟中的另一位成員範浦熙,這位被他的歌迷稀飯們稱為不可侵犯的神,一向話不多,花邊新聞更是少之又少的人物,近日被多次拍到與鳳熙悟化妝師寶單獨相處的畫麵?這是巧合工作中還是另一朵桃花含苞待放?

下麵附屬了兩組新聞人物的圖片。

這則新文,立刻引起了廣大的反響。

司徒悟與薑若琳感情事件內幕大曝光,雖然歌迷朋友難免有些失望,可是因為對象是女王級別的薑若琳,大家就隻有羨慕而已了!

可大家認為,一向孤傲的範浦熙,絕對不會鬧緋聞,這次在司徒悟緋聞不久,就讓緋聞緊接而至,稀飯們很是失望。

網絡上,立即上傳了很多關於寶的資料,她參加過的比賽,節目的相片。

娛樂圈金牌大賽,金牌化妝師得主的寶,在所有的場合,都是一頭咖啡色短發,一副黑框眼鏡,一身帥氣的打扮。沒多少姿色,可是得到的獎項很多。最近由她打造的鳳熙悟的造型,也受到了更多人的喜歡。就連暢銷的《薔薇》係列影集的妝容,都是出自她之手。

這就是範浦熙喜歡的類型嗎?

稀飯們不能接受!

所以,最近堵在曼華盛附近的歌迷越來越多,其中聚集最多的就是稀飯。小寶連坐車都不敢坐靠窗口的位置,生怕被發現,會有人丟磚頭過來砸玻璃,更不敢一個人走出公司門口,怕會被圍追堵截。

範浦熙拿了一罐熱咖啡,走到錄音棚外的陽台,遞給一直在發呆的小寶。

“很困擾嗎?”

接過咖啡,小寶笑了笑,“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你在大家眼中,簡直是不能被褻瀆的神。”

秋色漸濃,院中幾株銀杏,染了秋天,一樹的金黃。

她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又帶點不安。

“要是你被這樣的神看上,會怎麽辦?”

她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顯然,她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緩慢地看向他。他回應她的是一臉的認真。

心跳,突然失常了。

她是個不懂察言觀色的人,所以經常出現些烏龍事件,所以當沒聽見就不會誤解。她趕緊轉回視線,繼續看著院內銀杏。

真漂亮,黃燦燦的葉子,竟然不帶一絲雜色,純然得讓人忍不住驚歎。

她剛才那麽看著他,一定是聽到他說的話了吧?可怎麽又突然恢複到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