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感到雷諾的病房外,迎麵碰見正從裏麵出來的林瑞。楊依寧隻衝林瑞笑了一下,便衝進了病房。

病**,雷諾蒼白的俊容上嵌著一雙清澈明朗的眼眸,聽到聲響,目光很自然地落在楊依寧的身上,淡然的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綻放:“你來了!”

一下子,楊依寧緊張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平穩了淩亂的呼吸,抬腿走到了雷諾的身邊。“有話想對我說嗎?”

“你還活著,真好!”雷諾看著楊依寧,笑容幹淨明朗,如一個孩子一般,沒有任何的雜質。

楊依寧先是愣了一下,心中一動,隨即麵色一冷,道:“你要說的隻是這些嗎?你不覺得你該對我有一個解釋嗎?”

雷諾笑了笑,閉上眼睛,似是享受一般躺在病**,在楊依寧的耐心快要消磨盡的時候開口道:“我能夠考警校,進入警局,包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也是白費。關於子辰,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

“那麽,他這次能夠輕而易舉地逃獄,也是經過你的幫助了?新界重案組的督察william梁天佑,你跟他熟不熟?”楊依寧的心有些發涼,認識雷諾這麽久,她竟然不知道他有這麽大的秘密。

“william跟我們同是在警校畢業,我當然認識他。”雷諾睜開眼,有些好笑地看著楊依寧,好像她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一般。

楊依寧攥了攥拳頭,忍住心底的火氣:“我問你的是,你跟他熟不熟!除了當年在警校,之後,包括現在,你們私下裏交往多不多!”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雷諾才幽幽地歎息一聲:“從警校畢業之後沒多久,william不知從哪裏得知我跟子辰的關係,便找上了我,讓我為他跟子辰要錢,並且想辦法協助他鞏固在警界的地位。否則,就把子辰是偷渡客的事情公布出去。其實子辰根本不用怕william那個小人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子辰居然答應了他的要求。不僅給了他很多錢,還幫他破了幾宗大案,爬上了督察的位置。”

“那麽,夏子辰這次為什麽要進監獄。”楊依寧似乎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殺人犯法,送進監獄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可她居然還在問為什麽。

但雷諾似乎一點也不認為這個問題很蠢,他反而用一種很訝異的目光看著楊依寧,而後笑了起來:“你果然不同於一般的女人,聰明的可以。不錯,子辰確實是故意認罪進監獄的,他要去監獄見一個囚犯。”

“一個囚犯?”楊依寧揚眉,更多的不解浮上心頭。

雷諾點點頭:“一個囚犯,一個很重要的囚犯。子辰說,那個囚犯是唯一可能知道他身世的人。而奇怪的是,子辰起初並不知道監獄裏有這麽一個囚犯,那天他突然電話給我,讓我查一個叫阿修的犯人。這個犯人是在二十年前入獄,罪名是販賣兒童,無期徒刑。我將查到的資料交給子辰後,他竟然告訴我他要去見這個人,並且是親自去。我知道子辰對他二十年前的那段失去的記憶很在意,便幫了他。”

“那夏成剛到底是不是夏子辰殺的?”夏子辰也在追查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嗎?楊依寧的心咯噔一跳,一股不適襲遍全身。

雷諾搖搖頭:“是董事會的那個老家夥貪戀權位,又看子辰不順眼才布的局,卻也正好給了子辰機會。原本我們已經幫子辰準備好了脫罪的辦法,卻沒想到他居然被判了死刑。恐怕,是william那個小人搞得鬼。”

楊依寧想了想,還是把夏子辰的情況說了出來:“有人發現夏子辰在廣州出現,這也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嗎?”

“什麽,子辰他去了大陸?”一直淡定的雷諾突然坐起身,平靜的麵容上顯出一抹驚慌。

“怎麽,有什麽不對的嗎?”楊依寧一直注意著雷諾的表情,見他一臉的驚慌,心中更是奇怪。

“沒,沒什麽,沒有什麽。”雷諾喃喃地念叨著,沒過多久,他便又恢複了淡漠平靜的麵容。閉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說話的樣子。

“你好好休息吧,把傷養好。”見他如此,楊依寧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麽了,便打算離開。

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道:“待會兒我就會和william一起去大陸,盒飯他們會照顧你的。”

門聲輕響,楊依寧走了出去。待病房的門再次關上,房內留下幾許昏暗,雷諾突然睜開雙眼,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幽光,有種掙紮在劇烈地顫動,

出了醫院大門,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汽車喇叭的聲音。楊依寧回過頭,正好看到william從車窗裏探出的腦袋,和那看起來有些刺眼的笑容。

“還愣著做什麽,上車啊!我已經在港口安排好了船,到地方就可以渡海。”william抬腕看了眼手表,得意中夾雜著幾分焦急。

是自己看錯了嗎?楊依寧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剛才william眼中劃過的光芒,是興奮,是激動,還是焦急?他為什麽會這麽著急去找夏子辰呢?不是她不相信雷諾的話,事實上,她從來不敢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前去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她的男朋友林瑞。

林瑞是她進入警局之後,在一宗案件中認識的。他有著俊逸的外表,溫婉的風度,醫術高明,博學多識,父親是香港政府的高官,母親是享譽國內外的知名神經科醫生。這樣的一個男人,幾乎完美的無可挑剔,風靡無數年輕少女,卻獨獨對楊依寧一見鍾情。兩個性格有著天壤之別的人,在一眾的猜疑中已經走過了一年。

隻是有的時候,林瑞給楊依寧的感覺很模糊。他對她很好,好得無可挑剔。卻也是這種好,讓她覺得不安。

或許是自己太缺少安全感吧,楊依寧有些陰鬱地甩了甩頭。

“在想什麽呢?”

耳邊突然傳來william的聲音,楊依寧回過神,這才記起自己正在一個危險人物的車上,竟然走神到這種程度,真是丟死人了!

快速地隱去臉上的尷尬,楊依寧嘲弄一笑:“我在想,william警官似乎很閑啊,放著警局的事情不做,跑出來跟著我東奔西跑。我可是記得,我上司跟你上司之間的關係,好像不怎麽友好吧?”

不為楊依寧的嘲弄所動,william笑得很隨意:“所以說,作為他們的部下,我們要努力搞好關係以促進兩方的和諧。”

聞言,楊依寧隻覺一陣惡寒。這個人,這樣的話都能夠說得出口,拍馬屁的功夫一定練得很到家。

“到了!”車子一個急轉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迎麵的海風吹來,頓時亂了視線。

楊依寧眯了眯眼睛,看到碼頭上果然有船正準備出海。“你果然是早有準備!”

William的唇角勾了勾:“還不走嗎?慢了,人可就跑了也說不定。”

跑了更好!

潛意識裏一下子冒出這句話,楊依寧一愣,眨了一下眼睛搖搖頭。這兩天真是累糊塗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有。

William已經到了港口邊上,跟守在港口的人不知在說些什麽,沒多久,他揚起手臂招呼楊依寧過去。楊依寧望了望那茫茫的海麵,和觸眼所及的,海岸對麵那有些迷蒙的城市,抬步走了過去。

009優待

有的時候,楊依寧覺得自己真的不能不佩服william的手段,難怪他在香港警界和自己齊名,做事情果然有那麽兩下子。剛剛登陸廣州碼頭,出了站口,便碰上了前來接應的大陸警察。

“你們就是香港那邊過來的楊小姐和梁先生吧,我是廣州分局的幹警齊昊,歡迎你們來到廣州!”

“你好,我是楊依寧。”楊依寧大方伸出手,跟齊昊的手握在一起,目光卻瞟到了william的身上。

William指了指齊昊,笑道:“我來之前便聯係了大陸的警方,想著這樣會更方便一些。”

“梁sir真是思慮周全,讓我佩服啊!”楊依寧扯了扯唇角,眉眼流轉,打量起眼前的齊昊和他身後的幾人。“齊昊?希望這樣直接稱呼你的名字你不會介意。”

“楊小姐客氣了!”齊昊淡淡一笑,隻有二十幾歲的他顯出幾分內斂的幹練。“我們已經為兩位準備了下榻的賓館,請跟我們來吧。”

經典的酒店,豪華的套房,極好的設施服務。所有的一切都準備的妥妥帖帖,完美得無懈可擊。環顧高級套房中的設備,柔軟的亞麻地毯,鋥亮的紅木茶幾和桌椅,精致華美的吧台。

這個,是普通的招待嗎?楊依寧輕輕擰起了秀眉,唇邊卻浮出了笑容:“這些都是為我們準備的嗎?”

齊昊有些得意地點點頭:“這是專門為兩位準備的總統套房,這裏是客廳,那邊是臥室,那邊是浴室,還有一個寬大的泳池。楊小姐如果不滿意或者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解決。”

楊依寧笑了笑,緩步走到齊昊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挑起齊昊的下顎,柔媚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轉:“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比起警察,你更適合做溜須拍馬的大堂經理?”

齊昊雙眸一凝,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厲色,但很快地就被笑容代替。他握住楊依寧的手,輕輕推到一邊,放開,道:“楊小姐真會開玩笑。旅途勞累,楊小姐一定也需要休息了,那我們就先離開,換個時間再談。”

齊昊說完,對著william點點頭就打算帶人離開。

楊依寧回身坐在寬大柔軟的沙發裏,不緊不慢地道:“直接讓你的頭來好了,我沒時間,更沒那個興趣陪你們玩捉迷藏。”

齊昊的腳步頓住,回過頭看著悠然自在的楊依寧問:“楊小姐什麽意思?”

楊依寧笑道:“你沒有幻聽吧,還需要我把話再說一遍嗎?還有你,梁天佑,費盡心思把我弄到這裏來,不會就是為了請我住總統套房的吧?有什麽目的你們最好盡快跟我攤牌,我的耐性可是很差的。”

齊昊跟william互望了一眼,william走到楊依寧跟前,俯身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楊依寧:“你可真是讓人不能省心!先休息吧,他馬上就會來的。”

楊依寧勾了勾唇角不再做聲,直到william他們全部離開才斂起臉上的笑容,盯著落地窗外已經有些灰蒙的天空,眸中凝出幾分淒迷。

溫熱的水附在周身,舒活了每一個疲憊的細胞。寬大的水池中溢滿晶瑩的泡泡,香氣四溢,一具膚如凝脂,曲線優美的*若隱若現,修長的美腿微微曲起,肆意地攪動著一池水花。

客廳的門傳來輕微的響動,池中的身體頓了一下,然後悠然起身,整理好後走了出去。

客廳裏一片昏暗,若不是繁華的夜景,變幻的霓虹透過窗子進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可就因為如此,讓這偌大的客廳顯出幾分迷離之態。尤其是那站在窗邊的高大身影,落在身上的淡淡光暈,讓人覺得有些飄忽。

楊依寧走到吧台邊,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然後端著酒杯走到那個人影後麵,輕聲道:“要來一杯嗎?”

“被莫名其妙的弄來,沒有驚惶恐懼還過得悠閑自得的女人,你是第一個。”那人回頭,有些鮮紅的薄唇嵌在刀刻一般的麵容上,堅挺的鼻梁顯出幾分戾氣。一副寬大的墨鏡遮蓋住了那雙泛著犀利目光的眸子。

楊依寧微微有些失望,哎,還是沒有看到廬山麵目啊!

這一感歎的神情自然沒有逃過墨鏡後麵的眼睛,低沉的聲音響在楊依寧的頭頂:“為什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