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心頭血,就是在他們心脈血管入心髒的徑口處的動脈取的血,傳說隻有那裏的血溫度最高,能夠順利打開血玉。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取血的時候,人必須保證是活的。”林瑞也露出了和他母親一樣的笑容,隻是那笑容更溫柔,更淡然。隱隱的,還能從那有些迷離的溫柔目光中,看出一股子興奮。
是的,興奮。林瑞對於心頭取血這件事很激動,很興奮。若不是他一貫淡然的性子將這一切隱藏的很好,幾乎是看不出來的。也因為楊依寧離得他最近,看出了他眼中的異樣。
也因為如此,楊依寧如被冰棱灌頂,全身僵硬,徹骨寒冷。
“你們不可以這樣!爸爸,你答應過我不傷害她的,你不能讓他們這麽做!”雷諾上前扯住梁鍾的手臂,先前的不忍和愧疚全都被焦急和恐懼所代替。“林瑞,她是依寧啊,你的女朋友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阿諾,你難道還看不出,林瑞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嗎?隻是他隱藏得比你還好,竟然讓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嗬嗬,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我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們如此。”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再怎麽不願相信這一切都還是發生了。雷諾騙了他,林瑞更是騙子中的騙子。這個世上,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呢?
“不!依寧,你聽我說,考警校是因為我自己喜歡,而認識你那根本就是意外,我向你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除了我的身份以外,我沒有任何欺瞞你的地方!你要相信我!”雷諾看著麵色有些發白的楊依寧,痛苦溢滿了雙眸。
“梁先生,想不到令公子還是個情種。”林雅欣冷冷地念了一聲。
但這句話無疑是給了梁鍾提醒。梁鍾轉身揚手給了雷諾一巴掌,喝道:“阿諾,不要因為感情誤了大事!這裏不需要你了,你出去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被打了一個耳光的雷諾慢慢抬起頭來,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梁鍾,眼中滿是清冷。他笑了笑,道:“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是個惡魔!這麽多年來你從沒有關心過我,為了你自己將我藏起來,就連同意我考警校也是別有用心。你讓我接近子辰,取得他的信任暗中部署一切以奪取天龍這也就算了,可你怎麽能滅絕人性到去相信他們的鬼話而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
雷諾的脊背越挺越直,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絕然:“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動他們兩人一根頭發,絕對不許!”
聞言,林雅欣的眼眸嗖地變冷。她斜睨了梁鍾一眼,冷聲道:“梁先生,你若是再不管管你的兒子,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而此刻,梁鍾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盯著雷諾,突然笑了起來,柔聲道:“阿諾,別鬧了。你先出去,爸爸跟你保證,絕對會留著這個女人的命就是了。”
“嗬嗬,留著她的命?讓他跟天佑一樣變得癡癡傻傻嗎?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嗎?”雷諾自嘲地笑著,大步向楊依寧走去。
“你給我站住!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我是你的父親!有你這樣跟父親說話的嗎,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嗎?”梁鍾一把拉住雷諾的手臂,手指指指點點,一副父親教訓兒子的架勢。
雷諾冷冷地甩開梁鍾,不再多說一言以極快的速度向林瑞出手。林瑞是個醫生,身手自然不如警校成績頂尖的雷諾,不過三兩下功夫就將林瑞製住,反手扣下。“林雅欣,帶著你的人趕快離開這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們把william怎麽了?”畢竟曾經共患難,饒是梁天佑利用了她,但楊依寧對他多少還存在一點感情。
“隻不過是讓他忘記過去,活得更快樂一點而已。”被雷諾扣住的林瑞沒有一點緊張害怕,說話不緊不慢:“你放心,如果取血成功的話,我也會讓你忘記這一切的,然後我們就結婚,還是會在一起的。”
“閉嘴!”雷諾手上一用力,同時一隻手扣住林瑞的咽喉,微微收緊。因為呼吸困難,林瑞的臉漸漸泛紅,卻依舊笑著。
“啊!”突然,雷諾大叫一聲猛地放開了林瑞,身子萎靡下去縮成一團,痛苦的呻吟從口中發出,臉上一陣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際滾落下來。
林瑞站到一邊,好整以暇地拍拍衣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針管,裏麵還有少許微藍色的**。
方才,林瑞趁雷諾激動一時不備,將藏在袖間的藥用極快的手法注射進了雷諾的身體。
“阿諾!”
“阿諾!”
楊依寧和梁鍾同時驚叫,梁鍾扶著已經因為痛楚縮成一團的雷諾,惱怒迅速衝上了頭頂:“林太太,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先生,剛才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們自己不聽怨不得別人。”林雅欣勾著唇角,斜睨著梁鍾:“時間差不多了,我沒有耐心再耗下去了,瑞兒,動手吧!”
“是的,母親!”林瑞扯唇,又露出了那種讓人看來莫名心寒的笑容。“來吧,讓他們兩個坐到儀器上去。”
楊依寧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眼前的林瑞讓她陌生的好似從未認識。不,他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他眼中的狂熱和冷酷,是她從未見過的,過去的溫柔已經完全消散了。
“你們真的以為,用我們兩個人的血就可以打開所謂寶藏嗎?你們都是接受先進科技的醫學研究者,竟然會相信這種東西,真是荒謬!”夏子辰已經被人帶到儀器邊,危險就在眼前,但他依舊一臉的鎮定。
林瑞拉著楊依寧,親自將她帶到另一台儀器旁邊。笑道:“依寧,你知道這個人為什麽一直帶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嗎?因為他見不得人,因為他根本就是個怪物!”
林瑞抬起手臂,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夏子辰臉上的墨鏡鏡框,慢慢地拿開。微閉的雙眸慢慢睜開,一雙閃著幽然光芒的藍色眼眸呈現在楊依寧的眼前。
夏子辰的眼睛是藍色的,如大海一般純淨的藍色!雖然西方人的眼睛也有藍色的,可楊依寧從未見過這樣的藍。它像琉璃,像水晶,像鑽石,像一切純淨可以發光的東西。
頭突然痛了起來,視線淩亂模糊,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她的眼前一一閃過。那些畫麵熟悉又陌生,卻帶來無比沉痛的感覺。像是從大腦深處挖掘出來的什麽,幾乎要把腦子掏空一般,而頭卻又沉重地抬不起來。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楊依寧掙開了林瑞的束縛,抱著頭痛苦地縮在地上。眼前的畫麵越閃越快,像是開著急速的跑車,兩邊的景物飛快地向身後倒去。強烈的暈眩感越來越重,掏空一切般的頭痛又將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那是什麽,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有那麽怪異的感覺,為什麽畫麵中會有那麽多陌生又熟悉的影子?他們是誰,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麽畫麵中的一個人跟自己長得那麽像?
“瑞兒,快看!”林雅欣突然驚叫著站了起來,手指指著跌在地上的楊依寧,微微顫抖。“她的身上有紅光,她的胸前,在她身上,血玉在她的身上,快,快拿出來!”
林雅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臉上不知是震驚是驚喜的表情讓她整個麵部看起來有些扭曲。她幾步上前,拉扯住楊依寧不斷晃動的身體,一手扯住她的衣領,另一隻手探到她的脖頸處,用力扯下一物。
“你做什麽!”夏子辰暴喝一聲,想要上前阻攔林雅欣的動作,卻被林瑞及時製住,失去力氣的掙紮變得毫無作用。
東西到手,林雅欣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東西,突然大笑起來。先前的端莊已經完全被此時的瘋癲取代,此時的林雅欣根本就是一個發癲狂笑不止的瘋婆子。
林雅欣瘋癲狂笑,而楊依寧卻漸漸安靜下來,身體癱軟在地,雖然還微微喘著粗氣,但從麵色看她的痛苦已經減少了很多。
“我們,是不是認識?”楊依寧抬頭看向夏子辰,有些渾濁的眼眸帶著絲不確定。“我剛才看到了好多畫麵,有好多奇怪的人。而其中的一個人跟你很像。所以我猜,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的。或者是,在很久以前我們是認識的。”
最後一句話,楊依寧其實是不願意說的,因為這句話在大多數人來看根本就是荒謬之談。前世今生的言論,隻會發生在小說電視之中,現實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可不知為何,楊依寧卻會有這樣一種荒謬的感覺,而這感覺又該死地是那般強烈,強烈到她仿佛親身經曆了一般。
夏子辰冰藍色的眼眸盯著楊依寧,盯著那張等待著他回話的臉。然後慢慢地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這三個字,夏子辰說得很輕,又很重。很輕,是因為他的聲音很輕。很重,是因為他的呼吸很重。
“你們兩個可真是有閑情逸致,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功夫續前緣。”林瑞勾了勾唇角,笑得格外輕蔑。“我說母親,你發瘋夠了沒有。”
林雅欣停止了狂笑,扭過頭格外得意地看著楊依寧和夏子辰:“把他們兩個送上儀器,我要取血!”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這些瘋子,沒有人性的瘋子!”四個白大褂不顧楊依寧的喊叫掙紮,分別將楊依寧和夏子辰架起,將他們固定在儀器上。手腕腳腕,包括脖頸都被金屬鋼圈扼住,兩條電線一樣的東西接在左右肩頭。“林雅欣,把東西還給我!”
相對於楊依寧無力的掙紮,夏子辰就顯得格外冷靜。他靜靜地靠在冰冷的儀器上,側首中,藍眸盯著楊依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給你?嗬嗬,開什麽玩笑!”林雅欣看著手中的玉佩,真是越看越喜歡。“你可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查到這血玉的下落。又是費了多大的代價才從那個人口中得到打開血玉的辦法,並且知道了它更多的秘密。給你?就算是要給你,也要等拿到你們的血之後!”
“用我們的血,可以打開這血玉,這種荒唐的事情是誰告訴你們的。還有,如果你們真的隻是要取血那麽簡單,殺了我們就是了,為什麽還要綁在這儀器上。你們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一直沉默的夏子辰突然開口,冷靜沉穩地好似一切都不在發生。或者說,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一般。
聽了夏子辰的問話,林雅欣好不容易恢複的神智又有些癲狂。她看看手中的血玉,又在夏子辰和楊依寧的身上來回探尋,麵色潮紅,雙眼放光。
一直在一旁看著已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梁鍾看到林雅欣這個樣子,心中突然有種毛毛的感覺,他放開已經痛昏過去的雷諾,喃喃地問道:“林太太,您這是,這是怎麽了?”
“告訴你們也沒有關係,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林雅欣傻嗬嗬地一笑,拍了拍林瑞的肩膀:“乖兒子,告訴他們吧!”
對於自己母親的瘋癲,林瑞一直不聞不問,似是漠不關心,又像是習以為常。直到這時他才悠悠地看了幾人一眼,再次勾起了唇角:“醫學界裏,都知道我們林家世代為醫,並且在醫學界享有很高的地位和聲望。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我們除了研究醫學,還研究別的東西。比如……”
“比如金縷衣,比如千年女屍的保存,比如埃及的木乃伊,比如野獸和人的基因結合,對嗎?”夏子辰冷笑一聲,卻聽得梁鍾毛骨一聳,楊依寧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