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言一臉無語,這還被賴上了。

收拾東西。

就準備回家。

下樓取了車,剛打著火。

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回家你還要跟著啊。”

“片刻不離!”

“那行,你就跟著吧。”

唐小言直接當他是空氣,徑直開車回家。

她家很大。

有兩扇大紅門。

忽然之間。

薑君天似乎有什麽回憶被勾了起來。

“爸爸媽媽一定會去找你的。”

“你一個人要好好生活。”

“不許回來!”

他的世界好似仍在下雪,越下越大,幾乎快要把他淹沒。

不知不覺。

薑君天跟著唐小言,來到了一間病房裏,裏麵站了很多人,個個表情嚴肅。

以至於唐小言帶了一個陌生男人進來。

他們都沒有發現。

此刻。

一名胡子灰白的中醫,正對病**的老人施針,周圍還擺放著一堆瓶瓶罐罐。

中西醫都用上了。

唐家請來了濱江的中醫協會會長,曹春生老先生。

如果這都救不回老爺子。

那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治療來到關鍵時刻。

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氣。

製造出一點聲響。

這時。

薑君天移步到了病床邊上,抓起老人一隻手,試了一下脈搏。

再看他們的治療方案。

不禁搖頭。

曹春生此刻正全神貫注的給唐老爺子治病,忽然冒出一個人來,差點紮錯了位置。

“你是什麽人?我不是說過,我治療的時候,不許有任何人靠近麽。”

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

都不認識薑君天。

“曹老先生,他難道不是您帶過來的?”

唐家人看他去切脈,還以為薑君天是曹春生的助手。

所以,都沒有出言阻止。

“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曹春生則以為,他是唐家的後輩,或者什麽親戚。

“那他從哪來的?”

“你是什麽人?”

“為什麽在這裏?”

眼看要一發不可收拾。

唐小言趕緊站了出來,解釋道:“他是我的同門師弟,薑君天。”

同時責了他一眼。

一會不看著他。

他竟然偷偷溜到病床邊上去了。

聽到是唐小言的師弟。

唐家人神色緩和了不少,畢竟沒少得唐小言師姐妹的照顧。

曹春生也沒再多糾纏。

打算繼續治療。

剛準備落針。

薑君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銀針懸浮在了半空。

“你知道你這針落下去,會有什麽後果嗎?”

曹春生不解的回頭,詢問著唐小言,“你師弟也會醫術?”

唐小言搖了搖頭,“我離開師門的時候,還沒有他,我們今天才見麵,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

這種事,她隻能實話實說。

沒法給他作證。

因為她承擔不起後果。

“你會醫術?”

曹春生便直接問薑君天。

“我們宗門不教醫術,但對人體的研究,要比一般醫生了解的還要多。”

落月樓的功法特性,就是研究人,包括人的軀體,器官,骨骼,血肉,毛發,經絡,氣,陰陽平衡……等等。

唐小言聞言一怔,如果她們宗門不教醫術,那麽五師姐的醫術從哪學來的?

他真的是宗主嗎?

曹春生也是一臉無語,“既然閣下不懂醫術,就請不要打攪,人命關天,不可耽誤。”

說完正了正神,打算繼續治療。

薑君天又一次阻止了他。

“你到底想做什麽?”

曹春生這下是真生氣了。

“正因為人命關天,所以我不能看你將錯就錯。”

“你的意思是,我的治療方案錯了?”

薑君天搖頭,“不是。”

“那你就是懷疑我的醫術?”

“……”

薑君天沒有回話,卻等於做了回答。

“那好,你說說我錯在哪裏了?”

曹春生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質疑他的醫術。

而且還是一個毛頭小子。

要不能說出個一二來。

跟他沒完!

“你的治療方案沒錯,落針位置也沒錯,可你忽略了一個關鍵因素。”

薑君天不太懂人情世故,既然他要自己說,那就給他說一個明明白白。

“什麽因素?”

曹春生笑問道,他不信這小子,真能挑出毛病來。

等他說不下去的時候。

看他怎麽收場。

“你忽略了這些。”薑君天指向床頭櫃上那一堆瓶瓶罐罐,各種各樣的西藥。

曹春生當然認識這些藥,可還是不懂他的意思。

“這些藥都是醫院開的,有什麽問題嗎?”

“藥也沒問題。”

這越說越糊塗了。

“合著,就我有問題是吧。”曹春生覺得,他就是沒事找事。

薑君天也有些不耐煩了,“你能不能別插嘴,讓我一次性把話說完。”

“……你說。”

曹春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還挺有脾氣。

“病人患病已久,長期服用這些西藥,使得病人虛弱不堪,同時也沉積在了病人體內。”

“你現在施針,封堵病人穴位,阻止了病毒擴散,同時也把沉積的藥留在了病人體內。”

“藥和毒都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不能流動,也無法排出體外,若是一旦爆發開來。”

“後果不敢想象!”

薑君天終於能夠一口氣把話說完,也算是給他解釋的清清楚楚了。

曹春生看向那堆西藥,又回味著薑君天說的話。

極為諷刺的笑了。

“你以為我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可憐你不知道,西藥是通過人體腸道吸收,再通過血液,傳輸到所需位置的。”

“而我施針封堵的是氣穴,血液仍舊照常運作,何來衝突?”

眾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還是曹老先生說的話有道理。

中醫和西醫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哪會有什麽衝突。

薑君天搖了搖頭,強調道:“那藥是沉積在病人體內的,此時封堵氣穴,保證會出事。”

這話反倒惹了眾怒。

“你是在詛咒我們老爺子嗎?”

“就算你是小言的師弟,也不該這般無禮。”

“唐小言,你確定他是你同門師弟?”

“我看他怎麽像一個山野村夫。”

“你要再阻止曹老先生給老爺子治病,那就別怪我們唐家對你不客氣!”

就在這時。

老爺子忽然咳嗽起來,嘴角都溢出了血沫,氣若遊離,隨時可能會消散。

“來不及了,必須要立即救治!”

曹春生一臉嚴肅的說道。

“請曹老出手!”

“曹老先生隻要能治好我們家老爺子,我們唐家必當萬分感謝,厚禮相報。”

“曹老先生,你就不要管他了,我們保證他不會再打攪到您。”

唐家人立即紛紛請求,讓曹春生趕緊施針。

“好!”

曹春生點了點頭,重新提起銀針。

刷!

四個剽悍同時立在了薑君天身前,虎視眈眈的警告著他。

薑君天轉頭看向唐小言,後者有些心虛的偏過去頭,一句話都不敢幫他說。

“罷了!”

他也不多事了。

刷!

曹春生治療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頭便向眾人道喜。

“我的治療方案有效,唐老爺子有救了。”

眾人也都鬆了口氣。

慶幸沒有聽那個鄉野村夫的,不過被耽誤了那麽長的時間,害老爺子咳了血。

這筆賬,必須得算一下!

“唐小言,他真的是你師弟嗎?”一名年輕男子站了出來,陰沉著臉問道。

收拾一個鄉野村夫,沒多大意義。

如果能借機踩唐小言一腳。

那才有意思。

薑君天看透了唐小言,她肯定不會承認,還得自己來自辯清白。

“是。”

唐小言默默道。

刷!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敢承認,這個鄉野村夫是她師弟。

那就不怪他們借題發揮了。

“你這個師弟,可是險些害了爺爺,而且他是你帶進來的,你難道不打算對此負責?”

“你們放了他吧,我一個人負責。”

唐小言不僅認了,還把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她究竟在想什麽?

薑君天都有些看不懂她了,剛剛一句話都不幫忙說,現在又要幫他頂罪?

但是,這個鍋用不著她背。

“你們以為,老爺子真的好轉了嗎?”

薑君天一步走出,身前四個大漢瞬間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推力,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兩步。

“這難道不算好轉?”

曹春生見他還要無事生端,也是有的無語了。

病人氣色肉眼可見的好轉。

這還有什麽可爭論的?

“你剛剛說,西藥是通過血液傳輸到位置的,那麽藥會被送到哪裏?又沉澱在哪裏?”

薑君天質問道。

“當然是在……發病的位置。”曹春生下意識的回答,忽然發現有大問題。

“那你封堵的氣穴的位置,又在哪裏?”薑君天繼續質問。

“也是在……發病的位置。”

薑君天一次兩次的提醒他了,藥力會在病人身體裏沉澱,沉澱的位置,剛好就是他封堵氣穴的位置。

可他就是不聽。

現在,要出大事了!

曹春生已然汗流浹背,回頭看病**的唐老爺子,氣色正常,呼吸正常……全都正常。

“也許,不會爆發?”

叮!叮!

儀器吱吱作響。

病人的心率直接飆到了一百四以上,然後又猛的落到六十、五十、四十……

叮叮叮——

儀器上再無波紋,呈現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