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箱,可是整整五百兩銀子。”商夏聲音又冷又淩厲,“你確定都是給夫人和二小姐的?”
朱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本就做賊心虛,如今被商夏這麽一駭,頓時整個人都慌了。
“按照相府規矩,我繼母的月錢是每月二十兩,商圓圓的是十兩,一共是三十兩,其餘的,還不夠給大家發工錢?”
商夏這麽一說,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是啊!
相爺年俸不少,他們總共才多少銀子啊!
府裏不可能連這點兒銀子都拿不出來,隻是賬房不想給他們而已。
“朱管事,既然還有銀子,就把我們的工錢發了吧。”先前說話的婆子有些氣憤地說道。
這婆子姓徐,在相府裏做苦力,她家裏還有老母親等著這個月的月錢去買藥救命呢。
徐婆子有些羞愧地看了商夏一眼,她剛剛還跑去指責大小姐,沒想到是賬房在搞鬼。
“這些銀子是給夫人和二小姐的,夫人支取這麽多銀子,自然有自己的用處,豈能給你?”
朱通又忍不住把亓鳳美給搬了出來,他就不信這府裏的下人敢動夫人的銀子。
朱通不給銀子,徐婆子一個老婦人自然也沒有法子,見商夏是個靠得住的,隻得對商夏哭訴。
“大小姐啊,我家裏老娘還等著這個月的月錢治病呢,老婦知道,您現在是府裏管事兒的,您能不能做主,把這個月的月錢給我們發了啊?”
“當然。”商夏神情依舊冷肅,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到濃濃的人情味兒,“放心,我保證你們今天都能領到銀子。”
“那老婦就先多謝大小姐了!”
徐婆子熱淚盈眶地看著商夏,眼巴巴的等著發銀子。
其他人也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商夏。
“把這箱銀子拿出來,把大家的工錢發了。”商夏幹脆利落,直接命令。
眾人一見商夏為他們出頭,頓時一陣歡天喜地。
朱通垮著一張老臉:“大小姐,這……這我實在是不敢啊!”
夫人交代過他,這筆銀子有急用,必須得留下。
“不敢?那賬房這差事你別幹了!”
商夏失去了耐性,冷厲的聲音如同刮起了一陣風暴。
“什麽意思?”朱通擰著眉頭問道。
“意思就是你被辭退了。”商夏淡淡瞥了朱通一眼,“滾!”
朱通急得跳了起來:“大小姐,我是夫人請來管賬的,你不能辭退我。”
他還靠著這份差事過活呢。
隻要有這份差事,就算撈不了油水,也能過得挺滋潤的呢。
他萬萬不能丟了這份差事。
徐婆子急著領月錢,也顧不上其他了,站在人群中就大喊道:“現在府裏是大小姐當家了,不是夫人當家。”
“就是!大小姐說發錢,你敢不發?”有個幫工的也跟著喊了起來。
“發錢!發錢!”
一時間,眾人都跟著大喊起來。
夫人平日裏克扣他們月錢就算了,竟然還不給他們發工錢,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要麽發錢,要麽你別幹了,選吧?”
商夏輕言細語,卻自有一股冷駭氣勢,讓人不敢違背。
朱通隻覺得一下子天塌下來了,昏昏沉沉的,就把月錢發了下去。
商夏端了個凳子,就坐在旁邊監工,她一言未發,卻好似把正義寫在臉上,讓人信服。
眾人都覺得,這張蒼白如紙、瘦得可怕的臉,好像突然之間變得可親可敬了。
“大小姐就是有本事,這府裏啊,以後怕是要變天了。”一位剛領了月錢的婆子,笑嗬嗬地從賬房裏走出來。
“就是!就是!”
“這還說不準呢,夫人管家十幾年了,不是一下子能倒的。”
這是一個小聲反駁的聲音。
“這天底下的事兒誰能說得清楚呢?反正我聽說尤管家都倒向大小姐了。”
“是嘛,是嘛……”眾人嘰嘰喳喳的,就把工錢月錢全都領了。
輪到了徐婆子,隻聽她打趣地說道:“哎呀,有大小姐在,朱管事發錢都爽快多了啊!”
朱通嘴角一陣抽搐,以前每每發錢,他都要仗勢欺人一番。
如今有商夏坐鎮,他便不敢造次了。
等發完各個丫環、婆子、奴仆,幫工的,護院的,以及各房姨娘的月錢,總共就隻剩下四五十兩銀子了。
夫人每個月都要用幾百兩銀子,這四五十兩哪夠啊!
朱通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夫人問起,他就全推到商夏身上就是了。
領完錢,大家都準備走了,卻聽商夏突然悠悠地來了一句。
“把這些年的賬本拿出來,本小姐要查一查賬。”
商夏聲音凜冽,好似寒冬的風霜無情刮過臉頰,隻讓朱通渾身血液都凍結了。
查……查賬……那他肯定是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