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年五月,喪失五萬精銳的檀越國再無還擊之力。

天幽國軍一路直接打到了檀越國都城。

五月初八這一日,檀越國國都城門大開,檀越國國君除去上衣,和文武百官一起出城,跪地投降。

天幽國受降之人,正是英氣勃發的護國大將軍商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位天幽國後起之秀護國大將軍身上,風清鈴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商洲身旁,神情冷淡的商夏身上。

這個女人,如同女王一般,在她國家的都城俯瞰眾生,而她則淪為了這個女人的階下囚。

她最愛的宗雲蒙,此時就站在這個女人旁邊,他看著商夏的目光,滿目星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宗雲蒙,你這個叛徒!”

風清鈴身後,餘海昇突然發飆,指著宗雲蒙鼻子大罵,“枉公主那麽喜歡你,一顆心全給了你,你卻欺騙公主!你害我檀越國損失五萬大軍,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風清鈴聞言,再也止不住內心的悲痛,捂著臉哭泣起來。

她淚眼模糊地看著宗雲蒙,聲音嘶啞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她是真的沒想到,交給宗雲蒙的五萬人馬,竟然全被宗雲蒙給炸死在了羊城。

若不是羊城守將劉瑋拚了一條老命回來報信,他們連自己國家是怎麽滅亡的,都不會知道。

宗雲蒙何其絕情,何其狠心哪!

他的背叛,讓她永遠無顏麵對檀越國的父老鄉親。

宗雲蒙站在商夏身旁,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看向風清鈴的眼神裏卻滿是冷意。

“因為你對我下蠱,讓我大婚之日情緒失常,發狂傷害了夏夏。

“你,以及你的國家,都要為你的愚蠢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風清鈴神色一片錯愕。

她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道:“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

“對。”宗雲蒙麵無表情地回道。

風清鈴神色一陣不解:“可是,你身上蠱毒未解,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你受蠱毒控製,你的認知裏應該是恨商夏的,你該恨商夏辜負了你。”

江弋有點想錘爆這女人的狗頭,沒想到竟是她讓主子和攝政王分離這麽長時間。

“我身上蠱毒早就解了。”宗雲蒙冷冷道。

“什麽?”風清鈴如遭雷擊,眼裏滿是不敢置信,“什麽時候解的?”

“三年前。”

風清鈴:!!!

檀越國眾臣:……

他們這是自己坑了自己啊!

“怎麽可能?”風清鈴暴跳如雷,大叫道,“那是鬼醫從南疆帶回來的蠱毒,你是解不了的。”

宗雲蒙神色淡淡地說道:“鬼醫的確厲害,可我師父到底是聞名天下的鹿神醫,我醫術雖然不精,比不得師弟遊林子,可我到底還是有幾分底子,南疆蠱毒,難不倒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引狼入室。”風清鈴仰天大笑,聲音淒厲,她沒想到,自己深愛的一個人,竟然滅了她的國。

“宗雲蒙,我恨你!”風清鈴咬牙切齒瞪著宗雲蒙,大怒道。

“你恨不恨我的,不重要。”宗雲蒙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冷酷無比。

風清鈴止住了滿眼瘋狂的笑意,眸光之中一片淒涼,她猛地轉頭看向商夏,冷笑起來:“商夏,你也挺可憐的,你的男人三年前就解了蠱毒,可是他卻不回家,哈哈哈,他不回家……”

宗雲蒙眉頭大皺,麵色也陰沉起來。

“我不是不回,而是不能回,我這三年來,無時無刻不想回到夏夏身邊。”

風清鈴尖聲道:“所以,你待在我國,是為了當奸細?”

宗雲蒙神色淡淡瞥了風清鈴一眼,不屑地說道:“檀越國彈丸小國,還不配我來當奸細。”

“那你說啊,你到底為什麽三年前不回去找商夏?”

風清鈴抓住宗雲蒙的致命缺陷,滿眼嘲諷,“你怕是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吧?宗雲蒙,別假惺惺的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說的那麽愛商夏,你三年前就該回去找她!”

江弋舉起未拔出鞘的劍,朝著風清鈴嘴巴打去:“關你什麽事啊?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吧。”

風清鈴被打的臉偏到一邊,卻還是抬起頭,倔強地看向宗雲蒙。

“宗雲蒙,你不吭聲,是被我說中心事了是不是?”

宗雲蒙眉頭緊皺,眉宇之間似乎有些痛苦。

就在這時,商夏身體動了。

她身上白袍飄動,滿頭墨發迎風飛揚,一張冷豔絕美的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宗雲蒙不在的這些年,商夏美貌不但絲毫不減,反而愈發的光彩照人。

她輕輕走到風清鈴麵前,伸出手,將風清鈴耳邊的一縷糟亂的頭發順到耳後,聲音溫柔輕淺:“公主,你有件事情沒搞清楚啊。”

“什……什麽?”風清鈴被商夏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渾身一僵。

“我不靠男人過活。”商夏勾唇笑道。

風清鈴有些沒反應過來,隻見商夏紅唇輕啟,臉上笑容冷而瑰麗無比,“所以,宗雲蒙回不回來,又有什麽關係?男人是靠不住的,女人啊,還是得靠自己。”

風清鈴怔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一瞬,商夏猛地抬起一腳,將風清鈴踹翻在地,四仰八叉。

風清鈴胸口劇痛,一口老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可是,宗雲蒙畢竟是我的男人,我就是不要了,也不允許別人動他,你算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對他下蠱?”

宗雲蒙眼神一片灼亮,眼眶卻逐漸濕潤,夏夏,他的夏夏……

他以後再也不要做蠢事,再也不要和夏夏和孩子們分開了。

“你這個瘋子!瘋子!”

風清鈴張牙舞爪地將手伸向商夏,被江弋用劍鞘打得一片淤腫。

江弋神色冷酷地警告道:“把你的狗爪子放好,再亂動,我不介意幫你宰了。”

商夏沒理風清鈴,朝著身後冷聲命令:“來啊,把鬼醫給我帶上來。”

自從商夏水淹瑜城,南黎國三十萬大軍大敗,南黎國皇被俘自殺後,鬼醫也沒臉再回南黎國了。

他到處遊**,在西宛國遇到風清鈴,助風清鈴給宗雲蒙下了蠱,後來就一直待在檀越國。

商夏在檀越國皇寫信跟她說願意投降的時候,提出了兩個要求,其中一個要求,就是要檀越國皇活捉了鬼醫交給她。

這會兒,麵色慘白的鬼醫被人押了上來。

商夏輕輕看向風清鈴,語氣輕緩而殘忍:“既然你這麽喜歡下蠱,那我就讓你好好享受一下被蠱蟲啃食五髒六腑,吸幹血液,吃光血肉的滋味好了。”

“你!你休想!”風清鈴瞪大眼睛,滿目驚恐。

檀越國眾臣聽得腦門兒上直冒冷汗,一想到這場景就不禁打個寒戰。

“能做到嗎?鬼醫?”商夏轉頭看向被押著跪在地上,渾身狼狽的尖臉瘦削男人,冷冷問道。

“能。”鬼醫點頭說道。

“那就做吧。”

風清鈴掙紮著,大叫起來:“商夏,你這個可憐蟲!宗雲蒙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根本不愛你!”

“哦,他可能愛你吧,這不重要……”

宗雲蒙:……

眾人覺得空氣中有點酸,聽風還是第一次見到商夏吃醋,不由一陣驚奇。

他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啊。

宗雲蒙急忙上前,著急地解釋道:“夏夏,我不愛她,一點都不愛她,我看到她就惡心。”

商夏沒理宗雲蒙,緩緩走過去,一把捏起風清鈴下頜,逼著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商夏眸光冰冷,麵無表情地道:“說我是可憐蟲?我可能比你好點兒,不瞞你說,你父皇在寫信向我投降的時候,我讓他在你和他之間隻能選擇一人活命,不幸的是,你父皇選擇了他自己。”

風清鈴麵如死灰,癱軟在原地。

檀越國皇低垂著頭,不敢看自己的女兒。

五月十五,檀越國公主風清鈴於自己宮中暴斃,據說死相難看,屍骨血肉不存。

天啟五年六月,盛夏。

護國大將軍商洲在打下了檀越國頑隅抵抗的幾座城池後,徹底滅亡檀越國。

檀越國自此,劃入了天幽國的領土範圍之內,天幽國大軍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