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軒的眼光深邃地看著前方,專心把著方向盤一言不發。
薛雅然和鬱竹止對視一眼,頓時都安靜了下來。車裏麵的空氣突然降至零點。
鬱竹止歎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想問了,但是因為才剛下飛機所以想著現在問是不是不合適,可是看自己兄弟的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真的是有些擔心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麽?”鬱竹止的聲音冷清,卻有種奇異的能穩定人心的作用。
薛雅然湊過去握住鬱竹止的手,無聲地給他支持。
說真的,黎子軒沉默起來的時候,除了顏冉冉,其他人都是有些怕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就不怎麽說話,可能是因為他是後來才從國外轉學過來的,所以跟這群小夥伴們之間總有些隔閡。但是後來顏冉冉離開,鬱竹止、薛雅然這麽一群人從追隨顏冉冉到追隨黎子軒,也沒見黎子軒跟他們親近多少。
他總是站在一個恰當的距離,對他們做恰當合適的事情,情緒也控製的分毫不差。尤其是在上大學的那段期間,他整個人都是陰沉的,一旦沉默下來,從他散發出來的氣場就能夠把人凍傷。
黎子軒從自己的回憶中恢複過來,他微微翹了翹嘴角,道:“沒,之前我讓人叫你來的時候我正被Yama的人圍追,為了以防萬一,我隻好向你們求救。畢竟……萬一我出了什麽事情,有些東西還是要拜托你們的。不過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能和平解決,後來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在飛機上了。”
鬱竹止皺著眉頭聽完,兩手一攤,問他:“所以呢?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麽你的那副表情是怎麽回事?”
既然事情都已經和平解決了,那麽不是應該高興才對?
“對啊對啊,而且冉冉都沒有跟你一起來接機。”薛雅然不甘寂寞地cha了一句話。
黎子軒半天才歎了口氣,道:“嗯,我煩惱的就是這個,Yama那邊已經鬆動了,但是他給我的要求就是跟顏冉冉坦白,你們知道……之前我為了把她弄回我身邊,所以故意編了一個身份騙她。如果讓她知道了……你們懂得。”
鬱竹止竟然地張大了嘴,半天才反應過來,同情地拍了拍死黨的肩膀,說了一句:“好吧,那我們就幫不了你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薛雅然也在旁邊幸災樂禍,“哈哈哈,軒少,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你這就叫zuo!Nozuonodiewhyyoutry?這簡直不是我說你,你整誰都可以,你編故事去騙顏冉冉?而且還是欺騙她的感情?你就等著她給你喝一壺的吧!”
薛雅然的情緒太激動,看熱鬧的態度太明顯。黎子軒冷冷地車鎖打開,然後很無情地開口道:“下車。”
薛雅然一愣,傻乎乎地問道:“什麽意思?”
鬱竹止看向黎子軒,道:“沒必要這麽狠吧?”
黎子軒又轉過頭來看向鬱竹止,道:“要不你也一起下?”
“哇靠,軒少你要不要這麽小氣?不就是開個玩笑麽,誰還沒有被嘲笑過?我以前不是經常被你跟顏冉冉取笑,我怎麽都沒有這麽開不起玩笑?”薛雅然叫慘。
“我就是這麽小氣,你咬我?下車。”
“……”
“不是,軒少,你這樣的話就不夠意思了哈。”
“別跟我廢話,我就是看你不爽,你下不下車?”
嘿,薛雅然的牛脾氣還真上來了,她穩坐後車位,雙手環胸:“我就不下車,你叫我下車我就下車?把本小姐當什麽了,我還真敢告訴你,如果你現在敢攆我下車,我就敢馬上打電話給顏冉冉告發你所有罪行!”
看誰橫的過誰!
黎子軒翻了個白眼,“你不下車是吧?行,那你就在這裏待著吧。我突然想起來家裏沒有什麽食材了,所以不能給你們做飯吃。本來想要在前麵那個餐廳請你們吃飯的,既然你不願意我也就不強求了,我自己去吃了。你們就慢慢在這邊耗著吧。”
說完,黎子軒把車鑰匙一拔,不等那兩個人反應過來,直接推開車門就往外麵走。
“哎,不是,他什麽意思啊他?”薛雅然簡直傻眼。
鬱竹止伸手敲了悄悄她的腦袋,告訴她:“你是不是傻啊?他要請我們吃飯,剛才是故意在逗你的,趕緊下車。”
“哦。”薛雅然在心裏麵哀嚎一聲軒少最近好像是越來越幽默了,幽默地她都有些看不懂了。
但是鬱竹止卻沒有心思去想自己老婆現在心裏麵的想法,隻是拉著薛雅然從車裏麵出來,追上黎子軒的腳步,一邊問他:“你這車停在這裏不會被人拖走麽?”
亂停車位什麽的,應該是會有交警管的吧?
黎子軒站在原地將車鎖了,然後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沒關係,C市是重工業城市,最近正在加緊轉型,所以對我們這種創新型企業很是照顧。”
但是那也不能說你們就能無視交通規則吧?鬱竹止用不信任的眼神盯著他。
黎子軒歎息一聲,無奈地解釋道:“嗯,這麽說吧,我的車他們都認識,不會動的。”
薛雅然站在身後小聲地感歎了一句:“直接說你上麵有人不就行了,真的是萬惡的資本家!”
黎子軒看著薛雅然微微笑,薛雅然身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一路三個人走進一家餐廳,裏麵的裝潢倒是不錯,挺有小資情調的。
“您好,先生,請問幾位?”有服務生走上前來微笑地問道。
黎子軒說之前已經訂過位置了,所以服務生很快就領著他們往包廂走。
薛雅然拽住鬱竹止的袖子問:“你是軒少是不是悶騷?明明之前就已經訂好位置了,還要裝作剛好停在路邊然後很隨意就領著我們來上館子的樣子。”
鬱竹止笑著拍了拍薛雅然挽著自己胳膊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知道就好,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人總是要有些自己特殊的惡趣味來滿足自己的心理的。
薛雅然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地跟在鬱竹止的身後落了坐。
黎子軒把菜單扔給薛雅然,讓他點餐,自己一個人去洗手間。
薛雅然剛想鬆一口氣,尼瑪黎子軒的那副樣子真的是簡直了,太嚇人了。可是還沒等那口氣鬆出來,鬱竹止就掏出了她的手機,開了機。薛雅然想伸手去搶回來關機已經來不及了,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薛雅然就惡狠狠地瞪著鬱竹止,鬱竹止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把手機塞進了薛雅然的手裏。
薛雅然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但是又不敢不接,因為她知道對方肯定是打她電話打了很久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剛開機的瞬間就打進電話來。
薛雅然用顫抖的手接起了手機:“喂。”
“薛雅然我看你是皮在癢了是吧?幾天沒見你的脾氣就大了不少啊,竟然敢不接我電話了,你他媽是不是闊少奶奶當習慣了,所以現在跑到老娘的頭上來作威作福了?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啊?你數的清麽,就是把你的兩隻手和兩隻腳都加上也數不過來!你知道我說了這麽多具體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麽?薛雅然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不是我現在沒有在A市的話,我早就直接衝到你家裏去掐死你了!顏冉冉跟我擺譜電話打不通也就算了,你竟然也敢給我整幺蛾子,信不信等我回去立馬飛你一腳啊?怎麽樣,掛我電話是不是掛的很爽?爽的起飛了吧,我……”
電話一接起來就被施若瓊炮語連珠一般的指責給淹沒了,薛雅然聽著聽著整個人就縮了起來。本來一個多麽囂張的女人啊,從來都是她吼別人的份沒有別人吼她的份,也就隻有在顏冉冉和跟顏冉冉一樣強悍的施若瓊麵前,某人才會不自覺地虛掉。
“那個……呃。”薛雅然弱弱地想打斷施若瓊的不間斷發言,心裏有苦不能言,隻能一個勁在內心吐槽說施若瓊現在真的是越來越向更年期婦女發展的趨勢了,就這樣的顏冉冉竟然還能忍受,都不會飛了她,那是該說明顏冉冉其實比施若瓊還恐怖麽?
可是薛雅然一開口就是個死,這邊施若瓊還沒有罵過癮呢,薛雅然還說話,簡直就是撞在了槍口上,她惡狠狠地開口道:“你竟然還敢頂嘴?不得了了,真的是不得了了,薛雅然你現在是不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施若瓊大怒,之前某人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跟她說她要去C市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結果她還有一肚子的問題都沒有問出來,再打過去的時候,薛雅然竟然已經關機了。那種明顯就是有些什麽,但是就是瞞著你一個人的感覺,你懂麽?
黎子軒從洗手間回來,就見薛雅然捧著個手機,滿臉的痛苦,而鬱竹止坐在旁邊,看熱鬧看的很糾結。
“怎麽了?”黎子軒不由自主地把手機給搶了過來,然後很淡定地道:“吃飯的時間不要講電話,我先給你掛了。”
然後還沒有等黎子軒按下結束通話,薛雅然的表情就出現了一絲裂縫。她的雙手伸向黎子軒手中的手機,一臉“這下完了”的樣子。
黎子軒看著薛雅然生無可戀的臉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就聽見手機裏麵突然吼出了一句:“你們果然是有奸情!”
再之後手機就給自動掛斷了,黎子軒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機風中淩亂。